「我說了等等。」曹禪一把掙脫了兩邊夾住自己的宋襄隨從，闊步走到王耀的身邊，對著王耀低聲耳語道：「大兄會與你聯絡，如果事情一發不可收拾。讓他發兵救我。」
可謂是一石二鳥，一能修復與叔父的關係。二，能藉助叔父最近越髮長高的威望，來打擊甚至是剷除宋襄。進一步把當年一幫子與曹緞有仇的人家一網打盡。
翻了翻白眼，郭嘉也是看陳群這個以嚴格的世家子弟要求自己。還順便的要求別人的老頑固不爽很久了。
何必再講這些禮儀，因此曹禪是被帶到門口后，當即就被左右綁在了馬上。
「你在陳家的地位不錯，但也不至於高到讓你父祖為了個不相關的曹禪去拚命吧？而且你與曹禪不過是面善。交情還沒那麼深。在場的恐怕也一樣。就算是我，也沒理由發動家族的那丁點力量去營救曹禪。」郭嘉說的很直白，就算是他這個與曹禪見了一面，互相都看對方順眼的朋友。也是很難下定決心，綁上整個家族與宋襄作對，營救曹禪的。
九族者，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現如今清河曹家只剩下曹禪一個族人，能禍及的也就是王遂這一家子了。
又因為至孝，被舉為郎中。后又因為黨錮之禍。避亂漢水近十年。最近十余年才回了潁川。專心做學問。第一批的學生就是曹緞那幫人。
法家以勢，術，權為重點的思想。曹禪這一計策可以稱得上是借勢。又懂人情知道要巴結荀爽這位長輩。不像當年曹緞一樣，只懂得操弄權術不近人情最終沒有幾個真心朋友。
當年是很看不慣曹緞行事作風的。後來因為種種誤會，師生反目他也不感到後悔。
「算了，你這個人就是古板，經不起玩笑。」郭嘉這是變相的服軟了，要說真讓他與陳群翻臉，他還真捨不得。
下定了決心，宋襄的心思再也不在眼前十餘人中停留。看向曹禪的目光尤為猙獰，：「帶走。」
小小的宋家還不能讓何進與荀氏一門翻臉相救。必將隨著宋襄的一意孤行，而萬劫不復。
「叔父，叔父大人啊。您救救您可憐的孫兒吧。」門外，卻響起了荀衢蹩腳的哭喊聲。連帶著他身後的荀彧，荀攸也強忍著不適，大聲哭嚎著。
基本上，宣洩完殺氣后。宋襄已經恢復了神智。
「嗯。」王耀狠狠的點了點頭。隨即又道：「你也當心。」
「繼續重和_圖_書兵把守，要嚴加看管這座莊子內的人，尤其是這姓王的。九族之列，等著抄斬吧。」宋襄冷笑著看著王耀道。
要說荀彧與荀攸感情好，而且都是那種智慧極高，人以群聚。兩人走在一起荀爽是不驚訝的，但是荀衢這個整天想著為祖父守靈，有歸隱之心的人。居然倒他府上拜見，就奇怪的很了。
其實宋襄的為人真的不是那般莽撞的，但是事關曹緞那個老匹夫。宋襄心中城府就直線縮小。
因為早年的經歷，早已經讓荀爽磨去了菱角，成了那種外表看起來平平凡凡，但是內里卻殺機暗藏，真正的老狐狸。
「來人，以涉嫌殺害潁川侯，拘押了曹禪入陽翟大牢，等明日開堂審理。」
本來以曹禪的身份，他祖上畢竟出過太守。戶口還在官籍。就算是嫌疑犯，也會得到相等的禮遇。畢竟刑不上士大夫。
現在的宋襄就需要發泄這股濃烈到他也不能控制的殺氣。不假思索的怒聲道：
一時間，整個大廳內只剩下了宋襄那因為情緒激動而喘著粗氣的聲音。剛才真是怒髮衝冠，不由自主的想要殺死曹禪。
「呵呵，其實我剛才的話卻是有些水分了，在場的雖然身上沒有官職，但都是家中嬌嬌之子，有些人年近而立卻沒出仕也是因為長輩庇佑。呵呵，現在的朝堂，我們去了不是被染黑就是憤然辭官。還不若讓我們安心呆在潁川做學問。修身養性提高修養，而後再出仕。」郭嘉笑著道，他們這些人個個都沒出仕，差不多就是因為這個了。
這個時代講究的是有仇報仇，有恩報恩。除非是真到了城府深厚，整天算計人的地步，不然誰也不會掩飾情緒。
只是這碰撞根本撞不出什麼火花，荀氏一門肯定會完勝。就算大將軍何進，也是因為這些門閥支持才威勢隆重的。
但如果整個潁川的名門都接著荀爽公出仕而勢力大漲。也就不用修身養性。去除什麼菱角了，就算是易動怒容易得罪人。家中長輩也能照拂一二。家中長輩就沒理由阻止他們出仕為官了。
但是最近老了，卻是常常想起那小子的好了。那小子聰明，真是聰明無比。比荀彧，荀攸都好上一些。只是，哎。
郭嘉得意的看了眼荀攸，道：「我聽說曹禪的父親曹緞與荀爽公有師生之宜。如果有號稱荀氏八龍，慈明無雙的荀爽公出馬。我們家裡的長輩
hetubook.com.com就算我們不用說，也能匯聚起來，共同搬到宋襄。畢竟宋襄身為一個外來人，這些年隱隱的打擊我們潁川諸豪強的利益，早就讓我們家中長輩心生不滿了。要不是考慮到趕走了宋襄，沒準來個更難對付的。早就動手趕走他了。」
荀衢搖了搖頭，把目光轉向了大廳上的十數人。
郭嘉的臉上還帶著似笑非笑，左看看曹禪，又看看宋襄明顯是帶了看熱鬧的意思。
既然這樣，又何樂而不為。
陳群的臉立刻漲紅了，要說郭嘉說的前半句，他是不否認的。他沒有能力勸父祖發動力量去救曹禪這個不相關的人。但是後半句，很刺耳。他陳群也是堂堂丈夫，既然與曹禪友善，雖然那交情只是一丁點。但是也不能眼看著曹禪被殺啊。
「呵呵。」郭嘉呵呵一笑，掃了眼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的人們，道：「這件事情，就算我們不用幫忙，曹禪也能脫困。我們還是蹲在這裏搖旗吶喊吧。」
曹禪的布局說白了還是借勢，堂堂正正的借勢。以荀爽的資歷來壓服宋襄。這其中可行性，變數等等，曹禪計算了無數遍。幾乎到達了必將成功的地步。
「走吧。」曹禪昂首道。
只是宋襄心中的殺機反而不減反增。他也看出來了，曹禪似乎是有什麼仰仗，明顯挖了個坑讓他跳下去。但那又怎麼樣，等回了陽翟明日就開審，以謀殺皇室貴胄的名義，斬首之。再上報朝廷，株連九族。
「怎麼，害怕了？你先前與質問本官的骨氣呢？」宋襄臉上冷笑連連，道。心中總算是出了口惡氣，也不過是剛剛及冠的小子罷了，就算是有骨氣也堅持不了多久。看來這小子先前那頂天立地的氣勢大部都是裝出來的。
「岳父。」見事情突然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彎，王耀急了。立刻回過頭道。
以叔父當年與曹緞的複雜關係，如果知道曹禪被冤枉。肯定不肯善罷甘休。這件事情的可行性很高。
互相看了眼，十餘人一溜煙的跑了個精光。各自反家，去通知家中長輩，這裏發生的事情。
這種殺氣甚至能破壞整個人的精神面貌，一旦醞釀非一瀉而空必定會導致整個人鬱悶吐血。
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讓宋襄捅捅馬蜂窩。曹禪也就沒有反抗，就被五花大綁著。曹禪相信，荀爽越是聽說自己的徒孫受辱，越會惱怒，反彈出來的
和-圖-書力量就越會強大。宋襄死的也就越快。
「放心，不會有事的。反而那廝才會引火燒生，我要讓他知道馬蜂窩不是那麼好捅的。」曹禪冷笑的瞥了眼宋襄，道。
曹禪坐實了罪名，就會牽連九族。王耀就會被殺。外甥可能也保不住。荀衢捨棄了老臉，豁出了。
「但是我們的地位都不差，在家中算是被當做下一代的頂樑柱培養的。我們如果哀求長輩，還是能得到一定幫助的。但是那樣顯然不夠。得一個德高望重的人，能壓服說動我們長輩的出面串聯起來，一起施壓讓這狂妄的宋襄，萬劫不復。」郭嘉接著道。
宋襄剛泄下的一口氣不由的又堵了上來，只覺得胸口發燙。欲吐血。
老子的老娘，老子的曹城，老子的女人。誰敢動，誰他媽的完蛋。曹禪心中悶雷一般的咆哮著。
「押，押下去。」手指著曹禪，宋襄渾身發抖道。
早年有五府並辟，徵召他入朝為官。他不應，最近司空，司徒，司馬三公徵召他入朝，他還是不應。
宋襄的一句話，卻是激起了曹禪真正的殺機。無邊的殺機。
迎著荀衢的目光，荀攸轉頭看向郭嘉，道：「說吧，剛才見你與曹禪眉來眼去。應該意識到了什麼吧？」
「諾。」左右隨從立刻大聲應諾，上前拘押了曹禪。只是也稍微的考慮到曹禪衣著光鮮氣度不凡，不敢過份放肆。只是象徵性的兩邊握住曹禪的手臂。
莊子內，宋襄帶走了大半兵丁。但也留下了少數。就像宋襄說的，主要是看管王耀。這個曹禪的妻兄。
「老夫去求叔父。不。去向叔父哭訴，有人欺負他徒孫。」
「哼。」冷哼一聲，宋襄甩手而走。曹禪也一起被帶走。
荀衢三人匆匆而來。儘管事情緊急，但還是耐著性子整理了下衣衫，正了正冠。才讓下人去通報。
郭嘉等人冷眼旁觀，曹禪也是暗自冷笑不動。任由那兩人押著自己。王耀也強壓下心中焦慮，靜坐旁觀。
「你們也一起去。」順便的荀衢轉頭對著荀彧，荀攸道，兩人一個是他族弟，一個是他侄子。荀衢的要求理直氣壯。
「傻孩子。你看看那幫人。那幫人不是肯吃虧的人啊。他們既然坐看著曹禪被拘押。一定是心中有了思量。」荀衢擺了擺手，直至了焦慮的王耀。
「我也就看出來了曹禪是在故意激怒宋襄，得以去牢里喝喝茶。你還是說明白點，什麼才和*圖*書是曹禪的仰仗。」陳群最看不過的就是郭嘉的這份弔兒郎當，不由喝道。
「哼。」陳群也算是找了個台階下，冷哼一聲。不再理會郭嘉了。
交代了一句后，曹禪在宋襄氣急切的神色中，回到了那兩個隨從的中間，自動的讓他們押著。
荀衢的神色更見森然，死死的抓住想要跳出來跟宋襄拚命的王耀。
尤其是陳群等滿身傲氣，又沒有出仕。沒有經歷過官場黑暗的天之驕子。更容易傷了自尊心。這一刻，陳群算是恨透了郭嘉了。
也就是說，幫助荀爽公出馬，等同於他們幾個提前幾年出仕為官，指點江山啊。
這些人走後，王耀招呼了一個家奴。讓他去尋找典韋。時機不對，就讓典韋劫出曹禪。
潁陰城內，目前執掌荀氏宗族的荀爽府邸。
「這下才是真熱鬧了。荀爽公出馬，必定要出仕應了三公的徵辟，去那朝堂上為官。以荀爽公的威望，資歷，熬個幾年就能成就三公。如此荀氏大興。這次正好藉著宋襄為踏腳石，助漲威勢。我們再勸說家中長輩搖旗吶喊。添加助力。互為朋黨，一舉讓整個潁川名門在朝堂上站立腳跟。只要潁川各名門能站住腳跟，形成一股能與何進抗衡的力量。我們也總算是可以不用窩在潁川做學問了，可以出仕為官大展拳腳。」郭嘉，陳群，鍾繇，戲志才等心有靈犀的互相看了看，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興奮。
「哭訴？」荀彧，荀攸兩人相視了一眼，苦笑一聲，也緊隨著荀衢去見荀爽。
尤其是現在還有郭嘉這種人知道了他的計劃，那這個局布的就是天衣無縫。宋襄必將與荀氏一門碰撞。
因為家中長輩的庇佑，勒令他們一個個呆在家中修身養性，什麼時候做到不易怒的時候，才是畢業。去做官。因此這幫人雖然才高，但卻大多都是夸夸其談居多。暫時還不當用。
荀爽心中嘆了口氣。有些寂寥。
他也能發動自己的影響力，輻射一些志同道合的人物。給潁川太守宋襄施壓。
王耀愣住。不知道這幫人在搞什麼鬼。要不是與這幫人相處了一會兒，曉得這幫人不是那麼沒義氣的人，沒準王耀早就上前拚命了。
真要磨去性格中的菱角，修養出不易怒，不暴怒的胸襟何其艱難。在場的人戲志才都快三十歲了，還動不動就發火。郭嘉這輩子也沒希望變成沉穩如山的乖寶寶了。
頂多是在旁邊搖旗吶喊，為曹禪助漲www.hetubook.com.com威勢。
「行得正坐的直，有什麼可怕的。不像某些人，道貌岸然。」曹禪意有所指道。
宋襄冷笑一聲，就算你低頭耳語，也不能代表什麼了。你這妻兄也是九族之列。
荀爽今有五十八歲，雖然滿頭白髮，但目光中時刻閃爍著精明與睿智。荀爽的一生算是大起大落了。少年成名，好為荀氏八龍，慈明無雙。荀爽字慈明。論才學是八龍第一。
今天應該不是逢年過節啊。荀爽在確定了今日確實不是特別的日子后，這才揚聲道：「讓他們進來。」
「奉孝是說？」荀攸心中一動，道。
什麼廣川陳家，河東衛家。只要宋襄這個牽頭人一敗，即土崩瓦解。
是真心打算在潁川終老的人物。
但宋襄對曹禪的殺機已經到了化不開的地步，再說已經確定了要快刀斬亂麻。迅速的處死曹禪，再追殺曹家九族。
妹夫啊，妹夫。你做的太過火了。就算是明白了曹禪為什麼要這麼做。王耀還是不能釋懷，苦笑又責怪著喃喃自語道。
要誅殺曹家九族。那就斗吧。不死不休而已。曹禪眼中冷芒爆閃，面若寒霜。
可惜去了。就算是再恨，再欣賞。也沒用了。
這一世，唯有母妻伴隨左右。誰敢碰，就先得踏過他的身體。
「等等。」始終冷笑著的曹禪忽然出聲道。
荀衢心中立刻亮堂，原來如此。曹禪不惜以身犯險為的就是叔父大人啊。只要叔父荀爽公出馬，什麼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那曹家與叔父的關係，也就不用彌補就能達到破鏡重圓了。
曹禪神色更冷，想滅他九族。到時候看誰先亡。不讓你陳留宋家傾族全滅，他就不是曹禪。
王耀聞言忍住心中焦慮，轉頭看向大廳正中。訝異發現剛才還幫著群起圍攻宋襄的荀攸，郭嘉，戲志才，陳群，鍾繇。荀彧等人這個時候，卻冷眼旁觀。
被壓入大牢，還有好日子過啊。接下來就是抄家滅族了。
只是最近年紀老了，老是想起當年的一些事情。曹緞則是他心中的一個痛。當年既欣賞曹緞的才學，又看不慣曹緞的剛硬性格。過剛易斷。只有綿里藏針，懂權謀知進退，才能安身立命啊。
忽然，門外有家奴來報：「老爺，至少爺衢，彧。侄孫少爺荀攸在外求見。」
「該怎麼辦？」王耀把頭看向了岳父大人。眼睛血紅，這件事情太大條了，連他父親王遂都未必能應付自如。他自知靠自己是不行的了。唯有靠岳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