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風雲突變

曾國藩沒想到趙烈文對柳絕戶所部紅賊評語如此之高,他知道太平軍入湘之前的歷史,那時候太平軍雖然有萬人之眾,但是可戰之兵,不過兩三千而已,但是卻能永安建制,兵圍桂林,血戰全州,可是入湘之後,卻是民心歸附,眾至數萬,以後破岳州,克武漢,取安慶,直下金陵,若非江忠源曾在蓑衣渡擊破太平軍一部,恐怕今天的局面已經是天下陷賊。
這下面坐著的幕僚就是趙烈文,他是去年底才加入了曾國藩這個幕僚班子,但是起初根本不受重視,曾國藩也不把他當作一回事。
趙烈文一向長於謀略,他當即說道:「僧王、勝保經胡藩司勸說,往攻金陵,粵匪在天京吃緊,必然調偽翼王等部回援,粵匪之中,以翼王最為狡悍,且善施小恩小惠,前在樟樹,席間竟有士人言及,以為是天日之表,我兵在湖北江西受挫,皆偽翼王一人之功也,翼王若去,江西局面必能逆轉!」
「這怎麼說?」曾國藩搖搖頭道:「今日賊占江西八府四十余縣,而柳絕戶入贛之兵,只楠溪旅先鋒一部而已,眾不過兩三千而已,不值得一談!」
這就是人生的喜悅!
「我參李元度的摺子已經寫好了!」曾國藩說道:「李元度太無自知之明,明明有數日閑瑕,既不紮營,亦不立壘,自取滅亡耳!我恨不得一劍殺之!」
這個正月,柳暢活在歡樂之中。
而接下去,虹和_圖_書軍已經從春節中的氣氛中恢復過來,少數回家過年的軍官紛紛返回了軍官,部隊又參加到熱火朝天的訓練與實戰中去。
誰都知道,曾國藩平時已經夠殺氣騰騰了,如果他「不講理」起來,恐怕不是幾顆人頭壓得下的。
他這麼一說,曾國藩點點頭,又問了一句:「粵匪雖然去一偽翼王及數萬之眾,但是在贛經營之久,尤以九江林啟榮最悍,不可小視!」
石達開的這次南返,是一月中旬的事情,比歷史上整整提前了一個多月,這充分說明了僧王與勝保軍的加入,導致天京戰場發生了什麼樣的變故。
他們需要的只是一次輝煌的勝利而已,而現在,這樣的機會已經向他們招手了。
但是天意弄人,趙烈文明明已經呆不下去了,但是事情的發展就如他所預料的那樣,周鳳山八營在樟樹鎮全師而潰,陣亡官兵一千有奇,在這種情況下,曾國藩又象蕭何月下追韓信那樣,把趙烈文敬為上賓。
「不是借,是還!」曾國藩已經下了決心:「他胡林翼敢不講理,我也敢不講理!」
這個十二月石達開繼續在江西展開著全面的攻勢,江西七十多個縣,石達開已經連奪了四十余縣,再這樣下來的話,整個江西將有可能全省都陷於太平軍之手。
「好!好!好!」
對於女人來說,這就是最大的恩寵了。
「雖不可小視,但我湘軍水師屢和圖書經軍陣,又有彭玉麟統帶,當無憂也!」
……
而且對新配置給龍槍旅的這一團新兵來說,這也是極好的機會,與龍槍團一起訓練讓他們想不進步都困難,何況兩個步兵團通過人員與裝備上的交流,已經達到了最佳狀態。
「誰?」趙烈文問道:「是哪一痊將軍?」
這支部隊在湘軍中歷史最悠久,屢次重創太平軍,因此江西告急的時候,曾國藩第一時間就準備把這支部隊從湖北調回,雖然經過胡林翼從中梗阻,但五千餘人還是調回了八營三千人,曾國藩將其視為長城,布防于樟樹鎮。
「游擊鮑超!」曾國藩卻是長嘆了一聲:「可惜塔齊布去得太早,不然有他在,我一切無憂啊!」
「那一切皆有把握了!」趙烈文看得很准:「紅賊主力必然北取杭嘉蘇常,來贛不過楠溪旅而已,一旅之眾,我以全贛之兵爭之,必能全勝!」
柳暢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在片刻之前,他還想得太多太多,但是這一刻,卻是不知不覺在這個還沒有出生的寶寶身上傾注了太多的感覺。
正說著,那外面已經傳來了急報:「報曾帥,樟樹鎮急報,偽翼王石達開突率其部三四萬順江而下,急返下游!」
只是現在塔齊布已死,他留下的老營交由周鳳山統帶,已然不堪大戰,因此曾國藩不得不把鮑超調來——雖然這隻是一個游擊,卻也是一個塔齊布一樣的和圖書角色。
而在武昌城下的攻勢,也不盡人意,曾國藩想把武昌城下的湘軍盡數調到江西來,但是被胡林翼藉著「武昌指日可下」而拒絕了,只調回來周鳳山八營。
曾國藩卻是搖了搖頭:「劉長祐、彭玉麟皆為虎將,但是以我看,非得再從湖北借一員大將不可!」
這就是瞿傑的好運氣,甚至不用他督促,整個步兵旅連年都沒怎麼過,就是夜以繼日地爭取洗去上次受挫的污名。
一想到李元度這個過去的好基友,曾國藩就咬牙切齒,他對於李元度在江西危急的時候,擅自帶了八營安越軍入浙,而且這八營安越軍幾乎無人得脫,那是恨到極點了。
「昔日粵匪戰永安,困桂林,過全州,所部亦不過兩三千而已!」趙烈文答道:「今日之柳絕戶,有若入湘之前的粵匪,不動則已,一動則必如九天雷霆,天下變色!」
但總體來說,水上優勢始終是站在湘軍這邊,因此一提到水師,曾國藩就有自信了:「偽翼王一去,吾無憂也,只是如何擊破柳絕戶,烈文有何教我?」
……
而翼王之所以西徵得手,也是仿照湘軍之制,在安徽大量建造與湘軍幾乎一模一樣的戰船,以戰船改換以往的民船,與湘軍相比,雖然稍遜一籌,但也讓湘軍水師屢次陷入苦戰,遂有五年二月的九江湖口之捷。
柳暢的日子好過,但是有些人的日子就不好過了,南昌城內已經是一片陰hetubook.com•com雲密布。
但是趙烈文去年十二月去了一趟樟樹鎮,回來的時候卻惹發了一番大風波。駐守樟樹鎮的是周鳳山八營,這在湘軍之中是歷史最悠久的部隊,其前身就是塔齊布老營,而塔齊布死後,歸由周鳳山統帶。
對於虹軍來說,這是歷史上他們第一次有這麼好的休整時間與訓練時間,各個步兵團在訓練中有了很大的進步,尤其是被認為前次戰役跌了背頭的龍槍旅,更是有著飛速的進步。
「胡林翼與官文肯借將否?」趙烈文有點擔心:「雖然都是一系,但是江西、湖北,終是兩省。」
他當即問道:「果然如此,那江西局面如何是好?」
這是一種生命延續的感覺,對於柳暢來說,他這一刻甚至能理解石達開為什麼會為了自己王娘生下了一個兒子,而特意在大渡河畔停留了三天。
趙烈文笑道:「柳絕戶之楠溪旅素稱勁旅,但是成軍不過一年而已,老賊不過數百名爾,前次李次青在浙受挫,非天意所見,純為人自誤也!」
柳暢柔聲說道:「不管風雲變幻,這個孩子都將會很幸福,從今天開始,我在你這裏連過三夜。」
但是趙烈文一回南昌,就對曾國藩聲言周鳳山八營軍心已懈,必然師老無功,請曾侍郎早作安排,這讓曾國藩怒極,當即要逐走趙烈文,而趙烈文也是知道觸犯了曾國藩,就準備走人了。
現在他就想從趙烈文口中獲得一兩語妙策,好https://m•hetubook•com•com挽回這江西危如累卵的局面,但是趙烈文卻是搖搖頭道:「今日大敵,並非偽翼王,而是柳絕戶之楠溪旅!」
嚴格來說,太平天國之敗,實是敗於水師,湘軍崛起,也是一部水師崛起的歷史,從湘潭到田家鎮,湘軍雖有小挫,但是以數營水師縱橫在湘楚之間,先後擊破太平軍以民船組成的船隊一萬余艘,光是田家鎮一役,就焚毀民船四千余艘。
他咬牙切齒的模樣已經落在了趙烈文的眼中,趙烈文恭維了一句:「侍郎不必過火,但是紅賊勝李次青容易,想必見我軍之師必然鬆懈,現下劉長祐已經準備入贛,到時候水師由彭玉麟統帶,陸師有劉長祐統帶,既有高溝深壘,又有無敵水師,紅賊倉促深入,必能挫之!」
曾國藩拍了拍手說道:「不錯!果然被烈文你料中,粵匪去偽翼王,如鳥去其頭,吾無憂也!」
正月的西風還帶著冷意,曾國藩覺得這是自己最難過的一個月,他喝了兩口冷湯,卻是朝著身側坐著的新幕友問道:「烈文,你去年十二月說周鳳山諸營軍心必懈,必敗於樟樹,不幸言中,而今日贛省危亡,你有何辦法?」
對於湘軍來說,塔齊布這個旗人可以說是異數中的異數,但是談初期的湘軍,卻少不了塔齊布這員猛將。
湘軍是「結硬寨,打呆仗」的隊伍,陣前衝鋒白兵相接並非所長,全賴塔齊布在前折衝禦侮奮死衝殺,湘軍初期戰功,可以說是塔齊布第一。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