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這個場景,我突然想起被阿進綁在樹上,差點被范庄的人帶走的事來。簡直是如出一轍啊。
正這時候,行李包動了動,裏面的東西像是掙扎著要出來,頂得行李包拍在床板上,啪啪啪。
難道這東西在我行李包里?想想背了一路,我突然覺得有點噁心。
女行千里母擔憂。當天晚上桃花媽給桃花塞錢,給桃花收拾衣服。
我一激靈坐起來。難道遇上傳說中的背靠背了?
那醫生嘿嘿一笑,滿嘴大黃牙:「在,在,我怎麼捨得趕她走啊。」
醫生點點頭,右手用力捏了捏錢的厚度,好好感受了一下,然後說:「既然是自己家人想帶走,那是最好不過了。」
我走過去,伸出手,盡量文雅得說:「你好,我叫程大力。」
我發現我光顧著扭頭和柴教授說話,根本沒顧上走到哪了。這時候回過頭來一看,一隻腳已經踏在台階上了。再抬頭看牌子:精神病醫院。
這間屋子很陰暗。但是窗外的光照進來,正照在美女的側臉上。一明一暗,美若天仙,當時我就看呆了。
柴教授向他拱拱手:「老弟,那個病人還在嗎?」
我不說話了。桃花媽這種人急眼了能半夜把我轟出去。怎麼她跟八嬸親姐妹,這性格差距這麼大呢?
沒想到鐵門推開后,裏面一張床,床上坐著一個美女,正看著窗外發獃。
那醫生說:「叫我老王就行。我不是醫生,我是看大門的,今天禮拜天https://www.hetubook.com•com,醫生們都休息去了。偷他們件白大褂穿穿,過過乾癮。」
桃花媽白了我一眼說:「我看著那什麼柴教授可不是好東西。都怪你,非讓我們桃花趟這趟渾水。」
柴教授點點頭:「抬腳就到。」
老婆婆表面上客客氣氣,好像和柴教授不是死對頭,倒像是好朋友一樣。可她把桃花派過去,擺明了是監視柴教授,免得他搞出什麼小動作來啊。
我雖然下盤穩,但是也經不起這麼偷襲,一個冷不防,撲在對面美女身上。
我心中惱火,這老娘們怎麼總是想著壞我的事?
人都有追求美好事物的嚮往,我看見這個美女后愣在當地完全是情有可原的,就好像看見畫的栩栩如生的話,雕得玲瓏剔透的工藝品。這不同於我和桃花的愛情。對!就是這麼個道理。
柴教授在一旁解釋:「她少了一魂,所以不悲不喜,不愛不怒。整個人不受情緒的影響。無論何時看她,她都是這幅表情,完全是一個會吃飯的機器人。有她在,荒山之行就不會受到幻覺的影響,把握大了幾分。」
短短一瞬間,我腦海里閃過七八個念頭。我突然覺得,和這些人混在一塊,我的智商也提高不少啊。
以前我家地里滿地草,根本不見苗。所以放羊的是我的好哥們,他們唯恐我那天突然勤快了,把草地鏟了種上莊稼。
第二天一大早。我被叫醒hetubook.com.com。教授給我和桃花一人一把黑布傘,冒著雨往大街上走。
那醫生帶我們走到後院,穿過一條黑漆漆得走廊。一路上磕磕絆絆,我問那醫生:「這麼大個精神病院,就您一位醫生啊。」
這一路上汽車火車得換乘,我們終於到了北京。
美女見我們進來,緩緩轉過頭:「你來接我出去了?」
柴教授對他的猥瑣熟視無睹:「在就好,今天我要把她帶走。」
說話間已經走到走廊盡頭。老王掏出鑰匙打開一道大鐵門。鐵門厚重,推起來吱妞吱妞。
我心中大罵這旅館不幹凈。不過求人不如求己,我慢慢翻身,向床下望。床下什麼也沒有,除了剛塞進去的行李包。
至於北京的各種見聞請原諒我不再詳述。因為我根本沒玩幾天。
我心想完了完了,這美女非得急眼不可。
老王一臉淡淡然:「沒事,這就跟菜市場上似的,出來進去的多了。有的是自己偷偷跑出去的,有的是被人偷出去的,有的是不聽話被醫生趕出去的。」
我一拍腦門,翻身下床,把行李包拽出來,拉開拉鏈。阿花急不可耐得從裏面鑽出來,在房間里四處遊走。
「誒,別介呀。」那醫生有點不願意了,擺官腔說:「咱們醫院收容這些病人,不僅是對病人負責,也是對街坊負責。您這麼隨隨便便帶走,可不大合適。」
柴教授從褲兜里掏出一摞百元大鈔,塞到醫生手裡:「可是,她和圖書是我親戚啊。」
我們找了一輛破三輪,顛了幾里地終於到鎮上的汽車站。
看得出來,桃花很想去。畢竟,千眼井雖然富裕,但是我們這裏畢竟偏僻。桃花還沒去過北京呢。
我和桃花自然沒事。柴教授和莉莉都臉色煞白,被顛得七葷八素,差點背過氣去,城裡人就是嬌貴。奇怪的是阿進,從小坐這種車,居然也吐得面色蒼白。莫非是想裝城裡人?
柴教授點點頭,指著她對我說:「我們要找的人。」
柴教授把我們領到北京后。根本沒有去住他的大宅。阿進和莉莉該幹嘛幹嘛去。剩下的我們三個人在一個破旅館開了三間房。
桃花望向桃花媽,桃花媽有點遲疑。
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一趟不順利,有心退出。但是這時候已經騎虎難下了。丟人事小,桃花事大。我不能把她一個人扔那。
我不住得埋怨:「你就捨不得讓我們坐個車?」
我見大門結實成這樣,裏面得關著什麼猛獸啊。
狗蛋也偷偷跑來了,見了我就叫叔。我拍拍她的腦袋,不知道為什麼,我有一種一去不復返的悲涼感。
我指著牌子問柴教授:「你家門上怎麼還掛塊大匾?」
我進屋環視了一圈。這哥們和我有相同的癖好。屋子裡凌亂不堪。床上的被子被掀起來一半,露出床板,上面放著一個鐵鍋,裏面還有多半鍋麵條。
這裏說是精神病院,其實就是個兩進的大院子。前邊院子是醫生住的,後面院子是病m•hetubook.com.com
人住的。中間一個大鐵門,上面掛著一把大鎖。免得晚上哪個病人跑出來,禍害四鄰。
柴教授:「就這麼幾步路的事,值當的打車?」
我有些生氣:「怎麼這麼摳門呢?能有幾步路,難道抬腳就到?」
一路的舟車勞頓還沒緩過勁來。我重重躺在床上。這旅館雖破,床倒是不錯,比我家的好多了。
下雨天睡覺天,我蓋上被子呼呼大睡。
柴教授好涵養,根本不搭理我,自顧的往裡走。桃花嘿嘿得樂,在後面跟上。
第二天一早,我們在程家莊集合,準備出發。阿進、莉莉也在其中。他們打算和我們一塊回北京。
臨走的時候,村支書和我約法三章。我不趁機對阿進搞報復,他則派人幫我種地。等有了收成分我一半。我很高興得答應了。
我對桃花媽說:「嬸,您別操心了,到了地方姓柴的出錢,要吃有吃要穿有穿。」
我一聽這話,心說這些人全是曹操啊。
我說:「這不是一樣嗎?我看你來這裏住著比在家還舒坦。」
我又問:「一會我們帶走個人,病人少了怎麼辦?」
好在老婆婆在一旁緩緩地說:「讓桃花跟著去也好。既然講明了是合作,不能只讓人家柴教授幹活。咱們千眼井也得派個人出力。」
這時候不過是下午三點。但是我已經有些困了。
柴教授輕車熟路,徑直走向一個房間。輕輕敲了敲門,一個長著山羊鬍子的醫生打開門,把我們讓進去了。
這種感覺就像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在玩躲貓貓,然後突然尿急了。
幸好他穿著白大褂,不然我真以為他是病人。
外面陰沉沉的,估計要下雨了。
沒想到她把我推開,面色如常:「你好,我叫楊念魂。」
柴教授說:「你不識字啊。這裡是精神病院,誰說這是我家了?」
就在我迷迷糊糊要睡著的時候。突然聽見床下啪啪啪,有人在拍我的床板。我以為是做夢,沒有理會。過了一會,又是啪啪啪幾聲輕響。
我嘆了口氣,接著上床睡了。
楊念魂繼續面無表情地說:「因為我小時候受過驚嚇,三魂七魄被嚇跑一魂。」
醫生的鬍子油光閃閃,臉上有幾道撓痕。彼此相映成趣,平添了幾抹猥瑣之色。
我和柴教授決定明天一早動身。用柴教授的話說就是:事關大力的安全,絕對不能再拖著了。
我下意識得小聲說:「好奇怪的名字。」
我進門后的所作所為都被桃花看在眼裡,這時候見我這副熊樣,還要裝成個文雅人。氣不打一處來,千眼井姑娘的脾氣發作,一腳沖我屁股上踹過去。
等等,監視柴教授有我不就夠了嗎?幹嘛還要派個桃花多此一舉?莫非老婆婆對我也不放心?不可能,我和桃花是什麼關係。老婆婆要是真派桃花監視我,那可真是昏了頭了。八成是怕柴教授太姦猾,我一個人對付不了。
我直挺挺躺在床上不敢動彈。床下的聲響又來了。啪啪啪。
我繼續賴在她們家。反正是最後一晚上了。桃花媽也就沒再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