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客官請想,那些地方氏族豪強,誰不是擁有良田千頃,牛馬萬數?金銀錢幣更是汗牛充棟,長滿綠毛。但是他們為大明朝做了什麼?培養了幾個書獃子,然後黨爭不斷,禍國殃民。」
古怪老人讓他出來,就是儘快熟悉江湖情況,而是不火急火燎的趕路。
可是今天竟然有人拍桌子罵人,明顯是故意找茬,而且就針對這個西涼病漢。
對於中年大漢離開的時候,不著痕迹地盯了自己一眼,熊儲倒也沒有在意。
現在他對於打坐修鍊內功已經入迷了,只要有時間就在打坐練功,丹田之中蘊藏的內力也是與日俱增。惟其如此,熊儲才知道自己以前是多麼幼稚可笑。
「哈哈哈,真是笑話!」
熊儲並沒有刻意偷聽對方的談話,但是兩桌相鄰,就算不想聽都不行。尤其是在山洞裏面被禁足三個月之後,熊儲發現自己的視力和聽力都出現了極大變化。
即便最後進來的六個人說話已經足夠小聲,但是熊儲還是聽明白了:「駝隊已經全部到齊,不過還沒有過關,暫時停留在錦繡城外面的大街上。」
恰在此時,門外又進來六個反穿羊皮襖,腰挎彎刀的西涼大漢。看那走路的架勢,就和-圖-書知道這些人都有功夫在身。對中年人躬身行禮之後,原先進來的八個大漢轉身出去,留下這六個人在這裏喝酒吃飯。
熊儲對於軍國大事不甚瞭然,他在這裏純粹是打發時間。因為今天已經不能趕到洛陽,他也沒有準備走夜路。
望鄉城處於函谷關以東,應該屬於洛陽的範圍;錦繡閣在函谷關以西,按說屬於袁家寨的範圍。
說書先生言辭劇烈,讓所有的食客都為之擔憂:「不管他東林黨、三吳士紳、齊黨、宣黨、秦黨、楚黨,看似道貌岸然,其實就是利欲熏心,勾心鬥角。」
尤其是後來在馬背上發現的那封信,竟然多達二十多頁,其實都可以算做一本書了。
他微微一笑,彷彿若有所思,隨即把驚堂木一拍,又另起話頭,說起了前年(萬曆四十七年,1619年)的薩爾滸戰役。
除了武功的修鍊問題,還有當今天下的基本狀態,武林各大門派的現狀也有所涉及。對於江湖上面的事情,也有大概的說明。
說書人被中年大漢駁了面子,卻也沒有當回事兒。
最近發生的一切,實在是太詭異了。
經過半個多月的修鍊,熊儲已經慢慢掌握了這套步法。進入鳳凰hetubook•com•com山的密林之中以後,他撇開小路專走險峻陡峭的山壁。
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一個字都沒有。
中年大漢被別人罵了一頓,竟然沒有生氣,而是端起酒杯仰頭灌下去,然後才抱拳對說書人說道:「我並不想質疑你的消息來源,但是我所說的,就是獨狼自己對外說的。其實,只要到了酒泉那個地方,誰都知道這件事情。」
可是,能夠在兩大勢力的夾縫中長盛不衰,那就說明望鄉城、錦繡閣絕對有很深的背景,這也是江湖朋友都不敢在這裏鬧事的根本原因。
江湖朋友都明白,無論是嵩山少林寺,還是新安袁家寨,都不可能在函谷關邊上建立自己的勢力。因為這有向對方挑釁的意思,不符合兩大勢力和諧相處的基本原則。
「不事稼穡,全都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之輩;不明工學,一律鄙視為奇技淫巧;不通軍事,放任韃虜肆虐于外,生靈塗炭。」
但是,函谷關屬於兩大勢力的分界線,所以這裏的望鄉城和錦繡閣究竟屬於哪一方的勢力,根本沒有人搞得清楚。
「女真韃子努爾哈赤狼子野心,夙夜秣馬厲兵,潛心擴充軍隊;修治裝具,派遣間諜;www.hetubook.com•com收買將領官宦,刺探大明虛實,所謂磨刀霍霍。但是那些黨人賊子忙於內亂,置大明危亡于不顧,彼此之間斗得你死我活。」
中年大漢帶人走了,除了櫃檯上還有一個打瞌睡的賬房,大堂裏面已經是空無一人。
眼前的這個中年大漢,初看起來毫不起眼,但熊儲發現這傢伙身上雖然沒有絲毫氣勢,但絕對是一個厲害的角色。因為他的一雙眼睛眨動之間,竟然暗含精光。
熊儲重新出山,而且是被古怪老人留字教訓了一頓,然後才能出來,所以對於江湖上的事情已經留上了心。
雖然有人拍桌子,而且開口就是辱罵之言,但當事人,也就是那個中年大漢,明顯想息事寧人,並沒有發作。
畢竟人家幾個人在吃飯,你一個人緊挨著別人坐著,分明就有偷聽的嫌疑。即便你不是主動偷聽,被動的也聽了不少。
傍晚時分,熊儲出來吃過晚飯,就離開望鄉城,登上城牆向北而去,很快就進入了八將山。
中年大漢帶人離開的時候,已經日頭偏西。結果整個大堂就剩下一個人,那就是熊儲。
函谷關不準打架鬥毆,更別說動刀動劍了,這是大明立國兩百多年以來約定俗成的規矩。
和圖書其實也不叫走,而是跑,在懸崖峭壁上飛快的跑。
既然相當於一本書的信,古怪老人當然在裏面說了很多內容。
事實很清楚,中年大漢帶著八個人,似乎是在前面開路,後面還有大部隊。當然,都是駱駝商隊,並不是軍隊。
「前年薩爾滸一戰,女真韃子努爾哈赤集中優勢兵力各個擊破,五天時間就擊敗大明三路大軍,近十萬將士血染黃沙。大明基業已經搖搖欲墜,那些宦黨還在暗殺明爭。想我大明立國兩百余年,而今崩潰在即,有識之士何在?」
原來,這是熊儲最近這段時間的必修課程——修鍊一種奇怪的「壁虎登雲功」,也是古怪老人在山洞的石壁上,留下的最後一幅圖畫,只有一千零八十個腳印和一條行進路線的箭頭。
經過古怪老人一番「懲罰」之後,熊儲已經不是昔日吳下阿蒙,對於武林勢力的劃分雖然不是很精通,但是黃河中下游一帶屬於他的活動範圍,自然就比較留心。
腳下的落點,都是嚴格按照一千零八十個腳印,折轉三十六個方向,最後形成一個巨大的封閉圓環,回到出發點。
至於後來破口大罵的傢伙,熊儲並不認識。他們那一桌剛好在說書人的側後方,那個地方的光線和圖書
非常暗,根本無法看清楚。
整個大堂裏面,現在是一片寂靜,因為大家都非常震驚。
時間不長,大廳裏面就留下兩桌:熊儲一桌,中年大漢和最後進來的六個人一桌。
漢函谷關,雖然是一個軍事上的關隘,和普通人基本沒啥大關係,但是對於黃河中下游的綠林道來說,函谷關以東屬於嵩山少林寺的範圍;函谷關以西,那就是袁家寨的天下。
現如今,錦衣衛、東西廠的暗探無處不在,所以絕大部分食客擔心禍及自身,紛紛起身離席,回到自己房中去了。
熊儲按照自己規定的修鍊任務,完成了九次循環以後,返回望鄉城已經是二更天。弄了一大盆熱水泡腳,然後躺在床上,卻無法入睡。
要想了解武林中的情況,最好的辦法就是勾欄酒舍。只有這些地方才是魚龍混雜之處,各種人物層出不窮,信息傳遞最快。
熊儲一個人喝了三杯悶酒,也是興緻缺缺,乾脆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然後關上房門開始打坐。
膽敢在函谷關這個地方找茬,這個人就是竟是誰,難道他吃了雄心豹子膽,想同時挑戰少林寺和袁家寨的權威不成嗎?
說書先生實在是太過分了,可謂句句誅心,滿嘴都是要被朝廷誅九族的叛逆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