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雪域迷狐
第四十八章 賭局(一)

從那以後,獨賭毒每天就有了固定行程。早晨睡個懶覺,十點多一頭鑽進『賭來財』,晚上十點再出來,用贏來的錢買上好酒好菜外帶三個煙泡回家慢慢享受,吃飽喝足后吸著煙泡閉上眼睛,第二天睡到十點多再繼續去賭……當初獨家老爺子給他起這個名字的時候中間帶個賭字只是為了喊起來順嘴,沒想到現在獨賭毒卻當真變的人如其名,賭毒皆沾了。
學會了撲克二十一點,獨賭毒拿出一百個銀元小試一把,沒想到運氣直接爆棚,拿到手裡的三張牌雙十一個A通殺全場。只是這一把就讓他把本錢從一百銀元贏到了兩千銀元,整整翻了二十倍!他激動的直接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出門雇了一輛黃包車將慢慢一袋子兩千銀元全都運了回去!
很快前兩張牌就發到了獨賭毒手中,他微抬牌面看了看,心裏頓時一沉。
這種氣氛讓光頭非常滿意,從後視鏡里掃了我們一眼,清了清嗓子低聲講道:「那還是我在瀋陽老家混日子的時候從老城古玩街遇到的一個老頭,那老頭與我是同行,滿臉褶皺說話慢聲細語,每隔一會就要咳嗽幾聲,看年紀至少在八旬往上,經常坐在自家鋪子門前望著天上的雲彩發獃,一雙渾濁的眼睛好像能看透一切。這人外號『老三獨』,大名叫獨賭毒,不是我結巴,也不是『嘟嘟嘟』,人家姓獨名賭毒身份證上印的還就是這三個字。故事還得從和圖書十五年前開始,這老三獨就是主人公……」
這種日子持續了五年,在獨賭毒二十歲的時候,爺爺和老爹在一次抽完大煙后雙雙暴斃。連遺言都沒說上一句就沒了這口氣。獨賭毒一個二十歲的無知少年平日里只是在鋪子里大大下手幫忙收拾收拾東西,現在一下變成了老闆根本無法應付各種雜人和生意,古董店的生意一夜驟降,連不少老客戶在得知獨家老爺子死後都另尋別家。
十幾秒鐘,骰盅落桌。隨即又是一聲高喊:「雙五一個六,十六點大!」旁邊一哥們拍了拍獨賭毒豎起了大拇指:「兄弟運氣真好,這次是九倍賠率,抽根煙的功夫你就賺了四十塊大洋啊!」四十塊大洋足夠獨賭毒一個星期抽著大煙吃好喝好,面對突如其來的運氣他沮喪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笑容,當即找了個座位好好玩了起來。
「看著面熟,不過就是想不起來了,你們說是不是那個官家的子嗣?」
接下來的一天獨賭毒過的非常滋潤,一次性買回去十個煙泡背著兩隻燒雞拎著一壇好酒坐在自家炕頭上直哼小曲。等到第二天中午,他填滿了肚子吸飽了煙泡望著窗外的藍天白雲頓感無聊,琢磨來琢磨去最後抱著剩下的銀元起身出門,拐彎直走再次鑽進了『賭來財』!
轉眼間一個月過去,每天機械的重複著這幾個步驟也讓終於讓獨賭毒感到厭倦,他開始煩惱銀元賺和_圖_書的太慢。因為搖骰子猜大小賠率最高也只有十倍,而且還是極少的時候,通常都只有二三倍。而他為了能增加贏的概率每次押注都必須要低於另一方,這樣一來每天從早坐到晚最多也只能贏上幾百個銀元,距離運作古董店重新開張的資金還差許多。
當天晚上,睡在銀元堆里的獨賭毒好幾次都在發財的美夢中笑醒。他感覺自己人生中光輝的時刻降臨了,認為這幾年就是事業有成的關鍵。於是第二天特意去訂做了一身西裝,滿身闊氣的走進『賭來財』押注就是一千塊銀元。旁邊的玩家玩不起只能讓開站在一邊默默的看著,不停的對獨賭毒指指點點悄聲議論:
因為這個原因,獨賭毒開始把目光從搖骰子身上換到了其他玩法更大的地方,他發現麻將牌九撲克任何一種賭法的賭注都要遠遠大過搖骰子,並且贏錢的幾率也更加靠譜。因為這些玩法牌都在玩家自己手裡,不會被調換,看似是完全在跟莊家拼運氣。
「哎吆,真有錢吶,底注就是一千塊大洋!」
別人不敢賭那就意味著只有莊家一人跟他對局,贏了會有很大甜頭,輸了自然也會賠上不少。但獨賭毒不怕,因為這一千塊大洋本來就是他拿出來的『試水深』的,其實在他的腦海里還有一個更加大胆的想法……
這次依舊是骰子猜大小,他還是按照先前的老套路,一賭又是小半天,直到深夜才拖和圖書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走了出來,背著沉甸甸的銀元都感到十分吃力。回到家中,獨賭毒對著老祖宗的排位連磕三個響頭:「多謝老祖宗照顧,我老三獨終於找到生財之道了!憑著絕好的運氣和聰明才智我一定能將咱們獨家的古董店重新運作起來!」
獨賭毒雖然一事無成,但畢竟年紀輕輕頭腦靈活,也知道十賭九輸這個道理,於是並沒有馬上去堵,而是留了個心眼在旁邊看著。前來賭博的人絡繹不絕。走了一撥又來一撥,贏的滿面紅光輸的哭爹喊娘。當然後者遠多於前者。看清楚這個行情獨賭毒心裏也放棄了從中賺錢的念頭,新的一輪開局后將僅有的兩塊銀元隨便扔了個小就轉身準備離去。
「……」
竟然是兩張『A』!
賭桌上表面看的運氣,實際不可能沒有問題,骰子點數大小完全在搖骰者的控制之中,他們會在賭徒押注之後吃掉大頭。獨賭毒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所以每局都是最後一個押注,並且專挑下注少的押。這一賭就是十個小時,直到第二天凌晨獨賭毒才抱著滿滿一包銀元打著哈氣從賭場走了出來。
在途徑一條街景的時候,獨賭毒遠遠就看到了『堵來財』三個大字,摸著身上僅剩的兩塊銀元嘆了口氣:「反正就剩這麼點了,好飯吃不上一頓。煙泡點不上一鍋,乾脆堵了算了!」抱著這種心態他走進了賭場,轉了一圈發生什麼麻將牌九等等自己和*圖*書全都不會,唯一能看懂的就只有三個骰子猜大小。
一個月不到,古玩店就從曾經的門庭若市變的冷冷清清,接連幾天都不曾進來一個客人。雖然賺不到錢了。但是煙癮還是會犯,獨賭毒只好將店裡的古董一件件低價賣出,為的只是這一次煙癮。漸漸的,東西被全部賣光,生意自然也無法再做。獨賭毒索性直接關門,自己垂頭喪氣的走在街上散心。
單是聽到光頭最後這兩句繪聲繪色的鋪墊李曉欣就來了興趣,將雙手低在下巴上擺好了姿勢。我們也都安靜下來,閉上嘴巴豎耳聆聽,不知道這會是怎樣一個故事。
黃九仁是個胖子,身形不高臉上帶著一副圓框眼鏡,走起路來一搖一擺憨態可掬,並不是獨賭毒想象中的那種黑社會老大的模樣。黃老闆也穿著一套黑色西服,帶著白手套面堆笑容走到賭桌前微微鞠躬:「十分榮幸您能屈尊鄙人賭坊,在下是這賭場的老闆黃九仁,敢問您如何稱呼?」
獨賭毒的爺爺從二十五歲就開始抽大煙,他的父親二十歲時也跟著爺爺一起抽,等到他這輩更是十五歲的時候就抽上了第一口。獨賭毒奶奶死的早,他媽更是因為爺仨抽大煙這個習慣一氣之下離家出走再也沒有回來。就這樣祖孫三代白天在鋪子里忙著賺錢,晚上躺成一排吸著煙泡,一年到頭收支情況面前持平。
搖骰者將骰盅居上半空晃了一晃,玩了幾個花樣后『啪』一聲猛和圖書拍在桌上,開盅之後高喊一聲:「倆二一個三,七點小!」這一句賠率是四倍,獨賭毒手中的銀元瞬間從兩個變成了八個!他自嘲的笑了笑。沒想到自己還能有這運氣,於是往懷裡裝了三塊銀元準備晚上點煙泡,將剩下的五個再次扔了出去,這次選的是大。
一千塊大洋算是大戶,賭場黃九仁黃老闆親自下來操盤同他一賭輸贏。獨賭毒自信滿滿,穩住氣場,同時偷偷打量著對面這個在賭博界人盡皆知的黃九仁到底是何方神聖。
獨賭毒家在瀋陽周邊一個叫澎縣的小村子里,他家祖傳三代都是倒土貨的高手,爺仨天生就有一張好嘴,在澎縣裡開了一家古董店生意興隆。按理說做這行只要買賣大了,那家裡都不會太窮,畢竟瞅准了一件寶貝這一倒一賣喝壺茶的功夫幾萬甚至幾十萬就輕鬆到手了。但他們獨家卻始終沒存下家底,究其原因那就是一個『毒』字!
獨賭毒打小是個俗人,哪懂得這些文縐縐的客套之禮,為了不丟面子,只好板著臉說了句:「獨三龍!」黃老闆臉上笑容不變:「那獨三爺咱們這就算認識了,接下來言歸正傳,我給您發牌。」說完做了個『請』的手勢,從牌盒裡拿出一沓嶄新的撲克洗牌切牌一氣呵成。
聽著這些議論,獨賭毒雖然表面上穩如泰山,心裏卻早已經樂開了花,暗道我老三獨竟然也有今天,這回老天算是真的開眼了!
「這是哪家的公子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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