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金戈鐵馬
第090章 荊州易主

「哈哈……」賢王忍俊不禁,與臨風對視一眼,開懷大笑起來。
楚臨風聽了這話倏然而驚,這才覺出自己此舉多有不妥,忙道:「王爺,臣只是擔心逐流的安危,絕無其他意思。」
她,到底還是誤會了吧?他其實,真的並沒有看輕她。
「呵呵,」賢王拈鬚而笑,仍舊是一派儒雅:「再等等吧,不論成功與否,逐流那邊應當有消息來了。」
如玉見他說得急切,只得停下手,嘆道:「是,我這就去。」
「哈哈哈……」賢王負著雙手踏了進來,笑道:「楚將軍為人剛正不阿,義薄雲天,本王如何不知?只是隨口說笑,兩位何必當真?」
「要不要幫你換件乾淨的衣服再泡?」抱怨歸抱怨,心疼還是心疼,德武扭過臉去,粗聲粗氣地問。
「告訴我,逐流去哪了?」
孫逐流與他相交多年,能力如何,他心知肚明,實在不該懷疑他。即便錯估了形勢,敗了這場又如何?經一事長一智,逐流必然會從失敗中汲取教訓,積累到寶貴的戰鬥經驗,未嘗不是一種收穫。
如玉頓了一下,避開他的視線,繼續取針,語氣依舊是淡淡的:「自將軍昏迷后,喬某未曾出過此屋半步,軍中情勢實在不知。」
「帶了多少人?」
「知道了,下去吧。」賢王揮手令探子下去,轉回頭望向楚臨風,戲謔地道:「怎樣,現在賢侄可放心讓喬醫官進來替你治傷,然後放他也安心睡一覺了吧?」
荊州鄭即墨和*圖*書早得了探子回報,知道齊秦兩軍在清河邊惡戰一場,火光映紅了半邊天,方圓十里之內皆可見。此刻正在城牆上焦急地等待戰果,聽到喊聲探出頭來問:「城下何人?」
當時在城牆上探出頭看了一眼,底下黑壓壓一片,全是齊軍,就著城牆上燃著的巨大的牛油火把,依稀認出馬上那人似乎正是孫逐流。
「嘿嘿,嘿嘿。」
楚臨風痛得不停吸氣,見他噘著嘴,又忍俊不禁:「行了,我又不會死,別噘著嘴了,象個娘們!」
知道瞞不住他,德武只得如實相告。
如玉垂著頭,一邊取針一邊淡淡地答:「在下只是一個醫官,將軍的行蹤無從得知。」
鄭即墨吃了一驚,孫逐流身為恭親王的嫡長子,皇上的侄兒,是正宗的天皇貴胄,身份何等尊崇?莫說他現在是為了解荊州之圍才受此重傷,就算與他無關,現在路過城下,求醫救治,他勢必也不可袖手旁觀。
「臨風衣衫不整,不方便見禮,請王爺見諒。」楚臨風面上一紅,下意識朝他身後瞥去,卻並未見到如玉的身影,放下心的同時,心頭掠過一絲異樣。似乎歉然,愧疚,感激,同情兼而有之。
三狼說完揮了揮手,四狼應聲越眾而出,孫逐流靠在他的胸前,氣息奄奄,臉正著城門,雙目緊閉,滿臉的鮮血,身上的戰袍被煙熏火燎混著血跡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而此時,離荊州五十里的清河河畔,三和-圖-書狼下令放火燒了早就準備好的柴草,點上三千兵馬,換上繳獲的齊軍軍服,乘著天色未明,迅速朝荊州城進發。
「呵,」賢王瞧他眼巴巴地盯著門邊瞧,不禁笑了:「怎麼,怕他不管你們將軍了?」
德武被他一語道破心事,摸著頭憨憨地笑了。
「我們將軍身受重傷,昏迷不醒,哪裡能回話?」四狼怒目圓睜,長鞭往城牆上一指:「姓鄭的,你敢貪生怕死將我們拒之城外,令我們將軍有個三長兩短,老子定不繞你!」
「不行,」楚臨風急了,提高了聲音:「立刻找賢王來,我有話要說。事態緊急,要快!」
德武拎了一隻熱氣騰騰地木桶,嘴裏嚷嚷著:「來了,來了……」一路飛奔了過來,在門邊與如玉相遇,詫異地道:「喬醫官要去哪裡?」
如玉冷眼旁觀,見德武言詞閃爍,目中有求救之意,只得站起來道:「時間已到,我將金針取下,有勞德武兄替將軍重新換過新的湯藥再泡十個時辰。」
「將軍有要事與賢王相商,我去請。」
鄭即墨尚未回過神,頸上已架上了柄明晃晃的長劍。
「稟王爺,探馬回報!」
這幾年,他守荊州,孫逐流戍肅州,彼此間也算熟識,當不怕別人假冒。
「這不,」賢王與楚臨風對視一眼,莞爾一笑:「說曹操曹操到了!」
「早上走的。」順利的話,此時應該得手了。
楚臨風神情尷尬,赫然道:「讓王爺見笑了。」
以孫逐流在齊www•hetubook.com•com軍的地位以及他此刻危急的狀態,若非花滿城親至,他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候離營?
「好,我立刻去準備……」德武如蒙大赦,跳起來就向外沖。
鄭即墨揚聲喊道:「孫將軍……」
「放心吧,」賢王微微一笑:「我看喬醫官有些乏了,讓他在外面軟榻上歇一會再進來。」
楚臨風沉吟片刻,忽地抬起頭看她,目光瞬間黯沉幽深,帶著一絲凜冽的寒意,一字一字地道:「花滿城殺過來了,荊州告急,對吧?」
三狼撥馬上前,在城下抱拳一揖道:「在下周武,奉賢王之命隨孫將軍領兵連夜去燒秦軍糧草,遇伏與秦軍死戰一場,總算幸不辱命,將花滿城的糧草盡數摧毀。可我們孫將軍卻不幸受傷,末將怕延誤了傷情,故爾擅自做主,將隊伍趕往荊州。請守備開城允許孫將軍入城療傷。」
而肅州不但有重兵把守,且有賢王,他和逐流三人坐鎮指揮,可謂固若金湯。荊州則不然,守備鄭即墨翰林出身,手中只得幾千城防兵。
「去哪了?」
這一場傷病,讓楚臨風瘦得只剩皮包骨,抱在手裡輕飄飄的象段枯木,真正讓人心酸。
「休得無理!」三狼厲聲喝止了四狼,向城上抱拳道:「末將手下是粗人,不懂禮數,言語中衝撞了大人,還請海涵。若是鄭大人實在為難,末將絕不強求,這就帶兵殺回肅州去,告辭!」
「進來!」
「還是要請!少操一天心都不行!」德武嘟囔著嘴和圖書走了進來,小心翼翼地把楚臨風如嬰兒般橫抱在手裡,抱出來。
底下守城的軍丁聽到指示,早已將城門大開,分列兩旁恭迎大軍入城。
尾隨在後的秦軍大隊人馬奮勇爭先,順勢奪了荊州,花滿城兵不血刃佔了荊州。
「哈哈哈,」一陣朗笑,打斷了二人的對話,賢王人未到,聲已至:「楚賢侄憂國憂民,身受重傷仍不忘操勞戰事,想必怕本王不學無術,不放心把指揮權交到本王手上?」
德武見他大有一追到底的意思,偏王爺又再三囑咐了此事需瞞著他,只得向如玉遞去求救的目光:「這個……」
如果是他指揮,必然會選擇避實擊虛,繞過肅州奔襲荊州,然後以荊州為依託,從白馬方向再出一支奇兵,對肅州形成左右夾擊之勢。
「只三千兵馬?」楚臨風皺眉低語:「莫非……」
「三千輕騎。」
「寅時二刻,清河方向嘶殺聲起,繼而火光衝天,燃透半邊天,孫將軍燒了花滿城的糧草,取得往荊州城去了。」
德武不待吩咐,早就一個箭步沖了出去,一迭聲地喚:「喬醫官,喬醫官……」
花滿城率領三萬餘眾墜在五里之外,人銜草,馬銜枚輕裝跟進,待機而發。
楚臨風面上一熱,囁嚅低聲道:「是臨風想得不周。」
德武生恐楚臨風遭賢王叱責,急得面紅耳赤:「王爺,我們將軍與孫將軍情同手足,軍中上下數萬人眾有目共睹!將軍深夜打擾王爺,實在是出自好心,絕無半點對王爺不敬m.hetubook•com•com之意……」
「多謝鄭大人!」三狼揮軍入城,三千鐵騎輕易湧入城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控制住城門附近的數百兵丁。
三狼領軍行至荊州城下,揮手令隊伍停下,向城牆上喝道:「開城!」
「將軍,」德武無奈,期期艾艾地說了實話:「孫將軍他,他此時不在營中。」
楚臨風低頭沉思,細品賢王語中深意,猶如醍醐灌頂,眼前霍然開朗,肅然起敬,拱手抱拳道:「多謝王爺賜教,楚某矛塞頓開。」
賢王轉頭望向楚臨風,調侃道:「怎麼,睡了幾天剛醒就坐不住了?」
德武心直口快,倒是一下子問出楚臨風的疑問:「喬醫官不來了?」
「世間萬物皆有度,故過剛易折,至柔則剛。」賢王語氣溫和,委婉勸誡:「年輕人進取心強,責任感重本不是壞事。可戰場上不是由哪一個人決定勝負,需千萬人同心協力,眾志方可成城。所以,做為一個優秀的將領,自身擁有卓越的才能固然重要,取勝也很重要。然而更多的時候要敢於信任,敢於放手,明白嗎?」
「不用了,換了還是要泡濕,何必麻煩!」楚臨風生恐如玉隨時會進來,撞見了不雅,搖頭拒絕,想了想還是不放心:「逐流走了多久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鄭即墨哪裡還有懷疑?當下立刻道:「大人說哪裡話?孫將軍為解荊州危難而來,不幸受傷,即墨羞愧難言,怎敢拒之門外?但依例是要問上一問的,請大人稍安勿躁,下官這就令人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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