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廟堂風雲
第136章 年輕真好

「叔叔!」孫逐流氣得哇哇叫。
「岳老爺子有恙,晚輩禮當探視。」
她一驚,不敢再往下深想。
「你知道?」岳瑾瑜一怔。
花滿城為什麼要千里迢迢把娘帶到異國他鄉,並且葬在別人家的後山?
「那日不是告訴你了?家父得到消息,顏伯父一家已於半年前遷往京城,正派人四處尋找,你不記得了?」楚臨風詫異地瞥他一眼。
橙園。
「哈哈……」這一下,不但過往的大臣,就連趕車的車夫也不自禁地笑開了懷。
「很甜的……」見她只拿在手上把玩,岳瑾瑜忍不住加了一句,眼中有掩不住的期待。
岳家要延請太醫,會是她嗎?會嗎?會嗎?
「謝謝……」如玉本想推拒,卻不忍拂他之意,接過桔子在手,涼意從指尖滲了進來,直浸到心底。
「這孩子,最近被那些上門提親的嚇破了膽……」賢王笑著接過他的話頭,揚聲道:「你就算信不過叔叔,子由總是信得過的吧?決不會誑你去相親……」
莫非……
兩人回頭:「賢王!」
「喬大人,請……」不容她和*圖*書多想,岳瑾瑜在前,引著她進了門。
逐流對喬彥的心思別人不知曉,他卻是看得分明。別說沖她發脾氣,就是別人說她一句不中聽的話都要去教訓一頓,今日這是怎麼了?
「嗬……」一聲朗笑傳來:「吵架了?」
「死小子,剛才吼什麼?」賢王轉而睨著孫逐流。
「爹是老毛病了,年年都要犯的,」岳弘文急忙搖手:「偏致遠客氣,每次都要親自探望。你們年輕人有自己的事要辦,就不要去湊熱鬧了……」
「年輕,真好……」岳弘文望著二人,感嘆。
「咦,你不去嗎?」賢王走到馬車旁,回頭見他仍杵在原地,詫異地問。
「可延請了太醫?」賢王關心地問。
孫逐流又氣又無奈,跟著笑了起來:「得了,只要二位高興,就拿我開心吧……」
「逐流……」楚臨風把馬牽過來,扔過去一根韁繩,不著痕迹地替他解圍:「要不要再比一場,看誰的馬快?」
「放心吧,我有分寸……」楚臨風笑了笑,翻身上了馬,追了上去。
「岳hetubook.com.com老爺子病了?」楚臨風吃了一驚。
低頭,慢慢地剝開桔皮,送了一瓣入口,輕輕咀嚼,從冰雪霜凍的涼意里,感受那一絲絲的甜。
「最近很多人病了,你可小心些。」楚臨風看他一眼,拍拍他的肩:「若不舒服,早點去找喬彥,別硬撐……」
楚臨風抬手搭上他的額:「是不是病了,怎麼全沒些精神?」
「喬某家鄉也曾種過果樹,所以知道,經過霜沐過雪的果實更甜。」如玉心知說漏了嘴,神色不變,淡淡地答。
孫逐流尷尬地立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俊臉漲得通紅。
如玉越走越驚,穿過那片桔園時,一雙美目忍不住在冰雪覆蓋之下冒出的點點桔黃上留連。
這時諸朝中大臣尚未去得很遠,有許多下意識地駐足觀望。
「逐流?」楚臨風吃了一驚。
「瑾瑜已然去了,想必此時已到家了。」
「哦……」孫逐流垂眸,不再吭聲。
「逐流……」楚臨風大步流星地追上來。
孫逐流聽到「太醫」兩個字,一顆心已然亂了,怔怔地立在原hetubook.com•com地,腳下如有千斤重,竟然移不動分毫。
岳瑾瑜生得高大魁梧,劍眉星目,英氣勃發,性子爽朗,乍看之下與花滿城的清俊飄逸截然不同,可細辯之下,竟隱隱有幾分相似?
是了,她記得,那日花滿城分明說過「橙園的桔子最甜。」
「還說沒有?」賢王伸指,擰上他的耳朵:「還是你小子想說本王年老昏聵,聽差了不成?」
「哈哈哈……」賢王與岳弘文相視一眼,大笑了起來。
「王爺客氣了……」岳弘文大方地受了他一禮,並無絲毫市儈之氣。
「沒事……」他撥開他的手,有氣無力地往外走。
下了馬車,如玉抬眼一望,遠山層層疊疊,高高的圍牆內亭閣隱現,不禁吃了一驚:這地方好生眼熟……
這一笑,多日抑鬱的情緒頓時開解了不少。
「臨風可不是你這莽撞的性子。」賢王笑吟吟地睨他一眼:「說吧,又闖什麼禍了?還是又有誰來提親,惹你不高興了?」
岳瑾瑜伸手,摘了一隻金黃的桔子在手,以袖輕輕拭去桔子上的冰霜,遞到如玉的面前,神色平淡和圖書:「喬大人可要嘗一個?」
賢王慢條斯理地踱了過來,身邊伴著一位五十多歲的老者,楚臨風只覺眼熟,孫逐流已恭恭敬敬地躬身行了一禮:「恩師……」
「我知道……」如玉下意識地答,目光還是忍不住繞到他的臉上。
「好啊,誰怕誰?」孫逐流翻身上馬,輕夾馬腹,箭似地射了出去。
見她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些桔子,岳瑾瑜淡淡地道:「岳家家規,橙園的桔子可嘗不可收,任它自生自落。」
她記起來了,花滿城的娘親就葬在這片桔園之後的山坡之上……
他霍然而醒,來人正是孫逐流的啟蒙恩師,國子監祭酒,岳弘文,忙躬身道:「晚輩楚臨風,見過岳夫子。」
「年輕人血氣方剛,一時爭執也是有的,致遠何必計較?」岳弘文微微一笑,替孫逐流打圓場。
「放心吧,」岳弘文莞爾一笑,順嘴調侃了他一句:「老夫沒有女兒,否則也想結了這門親事,也不致肥水落了外人田。」
岳清平為三朝重臣,又曾為帝師,如今雖因年事已高致仕在家,不但仍頗得皇上敬重,在朝中亦有極高的威望和_圖_書
她本來還以為,花滿城花錢買下這片莊園——事實證明,是她誤會了。
「不是說要回肅州?」孫逐流蹙眉:「怎麼還在這裏?」
「誰尋你開心?」賢王白他一眼:「近日天氣驟變,恩師的病倒了,叔叔正要同子由前去探視,找你去趕馬車,你肯不肯?」
「侄兒哪有?叔叔聽錯了……」孫逐流臉一紅,抵死不認。
這便是楚臨風的周到之處。他是王爺,岳弘文卻只是國子監祭酒,官階低了幾級,年紀雖長按官職卻要給他見禮;他不稱他為大人,只喚為夫子,卻是以輩份論交,執晚輩之禮相見,岳弘文就算受了,也不算逾矩。
賢王久居官場,自然識得他婉轉的心思,當即向他投去讚賞地一瞥。
府中人口凋零,滿園桔子又能嘗幾個?絕大多數桔子不過是燦爛地掛在枝頭,寂寞了一年又一年。
「城中擁擠,小心誤傷百姓,出了城再比……」賢王從車窗中探出頭來囑咐,孫逐流早去得遠了。
散了朝,孫逐流垂頭喪氣地往殿外走。
※※※
「別跟我提喬彥!」孫逐流忽地暴發,漲得臉紅脖子粗地大吼。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