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三頭怪物
第6章 獠牙

不知怎地,看完凱撒這封信,西塞羅不由得有些頭暈目眩,但他還是努力讓自己沉靜了下來,原因是他對信的主人與送信的傢伙,都不夠信任,他皺著眉頭想了會兒,突然對李必達發問:「你對執政官閣下前一個月推行的阿庫塔如何看待?」
「聽著,我現在有個很形象的譬喻,傳說古代亞述王后是個極美的人,她對自己的容貌頗有信心,於是便在一日穿上像女奴般粗陋的衣物,站在國王的面前,但讓她氣惱的是,國王根本沒注意到她,還把她當作了真正的女奴。德米特留斯,你以為這種逸話真的存在於書卷當中嗎?不,任何一位哲人,一位將軍,為了實現高尚的政治理念,都必須憑藉著手段和權力,就像亞述王后那樣,脫離了如愛奧尼亞廊柱般美麗波紋的裙裾,和奪人心魄的妝飾,也只能遭到國王的冷落。所以我對龐培將軍的建議是,倒是可以在某些方面與凱撒合作,雖然我認為凱撒在這一年裡很難有所作為,元老院的父親們對他的防備猜忌實在太重了,因為他某些尷尬的過往。」說完,西塞羅自圈椅上站了起來,猶太佬便知道他這是給過了意見,便恭敬地親吻了下西塞羅的手背,也滿意地告退了。
「現在閣下您也看到了,像這樣的凱撒合伙人與掮客,若找不到將軍,就整日這樣瘋狂地躡足在我身後,但將軍一向是尊重您的意見的。」德米特留斯把這話說得也很恭謙,又讓西塞羅頭暈目眩了會兒。
不過西塞羅對十二銅表法的讚美之詞,顯然言過其實,恰如凱撒頒布「阿庫塔」擊碎了元老院的國是秘密議事權那樣,在羅馬共和國里需要繼續廢除的特權,依舊很多。而這正是凱撒朝元老院繼續開火,贏得民眾支持,拒絕飼養餵食的把柄所在。
待再度輪到凱撒執政的月份來到時,這位披著白色長袍的首席執政官,在經歷神秘的蟄伏期后,來到協和神殿的第一個提案,就再度讓所有元老們石破天驚,他沒有說什麼,而是直接把一張張寫著條目的木板,樹在了神殿議事廳的正中,正反面都刻上了同樣的內容,以便讓在場人都能看到:
「我們元老院能飼養龐培,飼養起凱撒來會更容易!」這是西塞羅最後對妻子信心滿滿的總結之語。
結果,一見到倫夏特出現,李必達頓時副四處找洞的表情,好像十分羞慚的樣子,倫夏特自然也記得他,相貌倒不討厭但人格卻十分低劣的傢伙,和那個克勞狄屬於沆瀣一氣的角色。但她礙於場面,便只是在鼻孔里冷哼一聲,便坐在了西塞羅稍後的椅子上,看凱撒和龐培的使者一起來究竟目的何在。
這是種凱撒自己提出的新的判例法,裏面全是對羅馬城及各行省公職人員的要求,足有一百一十多條目,讓很多年老的元老看得頭暈腦脹,但裏面最關鍵的幾條,凱撒事先讓人用紅色塗料標記出來了,比如裏面公開規定所有公職人員無論官階高低均不得接收hetubook.com.com一萬塞斯退斯以上的饋贈,否則要接受罷免的懲罰,若是元老身份,還要被監察官在元老名單里除名;任何騎士包稅人所放的高利貸,利息不得超過百分之十二,否則自名單里除名;擔任行省總督者,必須要公開行省所有納稅人的名冊,還有納稅的賬簿,並公開張貼在行省首府的廣場上,且除了十分一稅外,任何加稅法令都要先形成提案提交羅馬,得到元老院批准後方可推行!
「當然可以,我雇傭了五十名掌握速記手法的奴隸,在此期間能抄錄出五千到一萬張阿庫塔,在羅馬城內足夠了!」
對凱撒的政敵小加圖來說,若他的記憶沒錯的話,本來在遙遠的古代,曆法是掌握在貴族祭司的手裡,後來經過民眾的鬥爭,才把曆法自那些人的手裡公開的,就連西塞羅也對此持讚歎的態度(西塞羅與其說是貴族共和的支持者,不如說是共和國律法和理念的支持者),他曾公開在書集里說過:「什麼是正確的辦事程序?本來只有少數人知道,因為曆法都沒有公布,對這些程序了解,並接受公眾諮詢的人,就成為了掌握大權的人——人們向他們,就如向迦勒底人(即古代的巴比倫人,這些人的後裔在古羅馬世界里世襲占星官的職務)那樣詢問有關日期的問題……而我讚美十二銅表法,就是因為它廢除了諸如此類的一切特權。」
凱撒把西塞羅的信擺在小几上,沉吟了一小會兒,就說:「對西塞羅的猜測你怎麼看,他是個多疑而大嘴巴的人,而且在政界的影響力不可小覷。」
「因為你在寫書的時候,並沒有處於出庭的狀態,而是以一種事後總結的角度,把很多當時在庭上做得還不夠完善的言語精心修改過了——換言之,這本書代表的是最理想狀態的辯論,事實上這就是書的價值,書本永遠高於實際,也永遠指導著我們修正實際。所以,攸皮斯說的沒錯,若閣下您能早點出版這本書,也許光是他自己就能打勝那場官司了,如果他之前看到您的書的話。」
李必達,這位掮客般的人物,居然在接下來讓西塞羅陷於了短暫的沉思中,對方說的話他也是沒辦法反駁的,因為李必達說的沒錯,西塞羅秉承的政治理念就是「哲學家為王」,他希望這個邦國能讓憑藉著智慧和知識的哲學家,而不是拉票與武勛的政客,登上金字塔的塔尖,隨後他就能憑藉著執政的權力,讓「公義和美德」重新把羅馬教化,這不正是他一直追求的嗎?但現在的羅馬卻根本讓他喘不過氣來,金錢和征服帶來的巨大榮耀,遠比他的辯論和哲學更能征服普通的民眾,老百姓更喜歡軍團外出征服帶回的廉價奴隸和琳琅滿目的戰利品,更喜歡騎著白馬、坐著鑲金馬車,威風得意地穿過歡呼的人群,在朱庇特神廟前獻上繳獲武器的凱旋將軍,這就是羅馬的政治傳統,即「強權者為王」。那https://www.hetubook.com.com麼,為了自己的理念,他靠什麼和這些強權人物抗衡,大概只能像李必達所說的,讓民眾都憑藉著抄錄的書籍,了解他的面目,進而被他感化,進一步支持他的政治理念,沒錯,也只能這樣了。
「這樣不好吧,我覺得似乎凱撒希望與這兩人締結私人性的會盟,最近帕拉丁山的一些政治塗鴉也暗示了這點,上面塗畫著凱撒、龐培和克拉蘇互相交換妻子的猥褻情節。」倫夏特倒是提醒道。
這簡直是在砸元老們的飯碗,短暫沉默后,便是一陣暴風驟雨般的VETO聲,在協和神殿驟然響起!
但這也正是小加圖對其恐怖和切齒的原因所在,貴族對諸多領域的壟斷,也許在民眾眼中便是跋扈根源,但換成小加圖的立場,全部則都顛倒了,「如果沒有高貴出身的氏族對羅馬航船的正確駛向殫精竭慮,凝結智慧結晶的話,那幫粗魯不文的下層人,早晚會把航船引向風暴之地化為碎片。下層人懂得的東西越多,對國家而言就越危險,但野心家卻偏偏會利用這點,這次的阿庫塔便是如此。」這就是小加圖的頑固立場。
「你對今日之事的判斷如何?」當兩位都離去后,正在餵養著寵物鴨子的倫夏特好奇地詢問丈夫。
事實上,凱撒在密謀下一場戰鬥,和其他兩個巨頭一起,這會兒西塞羅對鬼鬼祟祟的三人,才最初有了懷疑的想法,他在給友人的信里,曾滿腹狐疑地說,「凱撒是否在化解克拉蘇與龐培間的關係,並有從中得益的想法?」
「抱歉,我不知道這標杆,和我的這個書集,外加凱撒的阿庫塔有何聯繫。」雖然看到李必達居然費力搞到一本的情景,感到種找到知音般的開心,但西塞羅還是繼續追問了下去,這下整個場面的注意力,包括西塞羅的妻子倫夏特,都轉移到了手持《辯護集》的李必達身上。
「應該沒有,他問我阿庫塔的話題,結果被我藉著這個岔開去。」李必達也坐了下來,和凱撒玩起了「雙還是單」的遊戲,「閣下,你們三人的同盟所要展示出的力量,一定要在最關鍵的對決時刻表露出來!」
另外,小加圖也明顯記得,古代的法庭程序也是完全操控在貴族手裡的,因為訴狀的格式還有訴訟的手續流程,全都壟斷在祭司和貴族手裡,試想連曆法和官司都不了解的平民,怎麼才能戰勝貴族的欺詐呢?於是四百年前,一個被釋奴的兒子出身的叫格涅烏斯·弗拉韋優斯的營造官,自大祭司那裡強行取出了法庭訴狀的固定格式,把它的條目一條條地刻在數塊白色木板,公布在大廣場上,讓所有的民眾都能看到,他還公布了開庭日和不開庭日,也寫在板子上,這樣就讓民眾和貴族打官司時不會遭到欺騙,失去上法庭的機會。至此,貴族對法務的獨斷權也被打破。
在李必達的提議下,把元老院議事公開化的「阿庫塔」,是凱撒給予元老院的第一拳重擊,這m.hetubook.com.com也是當時古代歐洲世界的第一份官方報紙,地位等同於現在的CNN,不過在凱撒的運作下,擔任喉舌的「CNN編輯」全是他手下人,他依舊可以利用這點來蒙蔽誘導民眾。
帕拉丁山下,輕微的雪花落在泥土街道上,很快就化為了積水,牽著馬匹的德米特留斯很快就見到了披著托加長袍的李必達,他便帶著笑祝賀道:「你成了可以供奉祖先蠟像,帶著金戒指,並可以擔任公職的羅馬新貴族了?以後在主人落成的半圓巨型劇場里,我無法和你坐同一列席位了,真是恭喜了。」
西塞羅心情頗佳地回答妻子:「凱撒的想法,從我擔任護民官的朋友那裡也耳聞了,凱撒曾對那位友人坦言,在他執政的一年當中,必須得到我與龐培的提攜,他還全力地希望改善龐培和克拉蘇的關係呢?」
「很好。」李必達如是說。
「為什麼好?」西塞羅有些嗤之以鼻,覺得這人連些許的獨立主見都無。
凱撒刷地,用靈活修長的手指砸出個雙來,隨後微笑著說:「那是自然,馬上下一個月就是場不大不小的前哨戰!在此之前,你能把準備工作弄得妥當嗎?」
「現在這位老兄還在馬賽過著獲罪流放的日子,而且他後來也看到了您的這部辯護集,你猜他看完了后怎麼說?他說若是你能早點出這本書,他就不至於在馬賽天天過著吃魚的日子了。」
「誰?」
「因為我覺得這是個標杆。」李必達說完,突然自隨從的手裡拿出一本裝潢精美的翻轉書來,西塞羅定晴一瞧,居然是他的著作《辯論集》,裏面全是他精心收集了各種親身的官司案例后,並附上了如何在官司里得勝的辯論語言,當時這本書他可是花了整整兩個塔倫特的巨資,請了幾名奴隸抄寫而成,但流傳在羅馬城加一起的也不過七八本的數量而已。
李必達臉上立即浮現興奮的神情,急忙將凱撒的書信板畢恭畢敬地遞上,西塞羅接過一看,在裏面凱撒滿滿都是對他的讚譽之詞,既表達了競選時候西塞羅對他的「有限支持」的感激,也堅定地表示:在自己執政的這一個年頭裡,凡事都要先遵循西塞羅與龐培將軍的意見,凱撒還盛讚西塞羅,「我們用劍去征服疆域,而您卻用文明與雄辯去超越疆域。」
「德米特留斯,你和你主人越來越像了——臉上都掛著模板似的假笑。」
不過,隨後德米特留斯的談話打斷了他的思索,西塞羅預料的無錯,對方就是代表龐培再次來找他,希望自己能在一些方案上給予支持,並且龐培也說了,他也在苦惱著是否要和凱撒合作,並且請求西塞羅在這方面給他答案。
西塞羅身軀微微一顫,彷彿李必達提及了他最不願提及的糗事,是的,攸皮斯是位外省的騎士,曾被人控訴過,當時西塞羅主動替他辯護,但卻因為過分重視這場案子,徹夜背誦辯論稿子導致開庭日精力不濟,反倒落敗,這是西塞羅為數不多的敗訴之一,他和_圖_書一般很不情願提及,便帶著很不高興的表情問:「他曾是我的辯護對象,我們一起面對過樁失敗的案子。」
「他們不是一直在干這事嗎?」西塞羅這話是針對那種「政治塗鴉」而言的,而後他哼著小調撫摸著懸鈴木的葉子,對妻子很有信心地說道:「沒關係,要知道凱撒和龐培今日低聲下氣地來找我,就是把我當作了元老院里的中流砥柱,他們從小加圖那裡是找不到突破口的,所以我決定在安置老兵提案上幫助龐培一把,只要能和龐培建立良好的私人關係,就一定能拴住凱撒,說不定還附加化解克拉蘇和龐培間的仇怨。那麼,如此邦國讎恨就能煙消雲散,民眾更能安穩度日,而你我也能擁有寧靜的下半生了。」
結果他的這位友人接到書信后,立刻暗中轉述給了凱撒,因為他早已被凱撒收買,充當西塞羅的「監視者」。那時凱撒正作為名客人,靜靜地站在李必達位於阿皮隆別墅的宅院里,欣賞著中庭里各種臨寒不凋的珍稀花卉,十幾名機要奴隸正在一字排開的豎起來的寫字板上,張貼或揭下比布魯斯執政月元老院會議記錄的各個「阿庫塔」,天井的上空慢慢漂浮著如草絮般的清雪,李必達正站在寫字板前,對各項信息進行分析,「龐培這個月在元老院的提案明顯遭遇了各種不順,一如既往的不順,他應該會熱切盼望下個月您的執政月了。」
於是西塞羅有些過剩的正義感和虛榮感又泛濫起來,他便對面色尷尬的李必達溫言說到,凱撒讓你來究竟有何事傳達?
「敬愛的閣下,我是如此沉迷於您的作品,裏面教會了我各種各樣應對官司的技巧,而且每每想到整個羅馬能看到這部書的不過十個人,而我就是其中之一的話,真是有種優越的感覺油然而生,真是不枉我花費了五千個德拉克馬貓頭鷹,輾轉購得此書。」李必達將書恭敬地一抬,而後話鋒一轉,「不過閣下您還記得有位叫攸皮斯的騎士嗎?」
可凱撒臨時興起般公布了「阿庫塔」方案后,卻一擊脫離似的,在接下來的一個月里啥事也沒繼續做,讓小加圖等貴族黨蓄勢而發的拳頭撲了個空,在自己的執政月完結后,凱撒很爽快地將權力、扈從與束棒交給了比布魯斯,連片雲彩都沒帶走。
「是的閣下,在龐培、克拉蘇與您關係完全協調妥善,組織好對抗元老院力量前,你們三人結成攻守聯盟的事兒,越少人傳播越好。」
「那是當然,我今日也是百忙之餘,才來拜謁前任執政官閣下的。」德米特留斯繼續狂傲著,而後他就問西塞羅,有些關鍵性的問題他的主人渴望與西塞羅商議——西塞羅當然明白,龐培現在最關心的問題,無外乎就是退伍老兵安置的提案一直被元老院壓制,不過偉大的龐培現在居然有求於他,頓讓自己心生飄飄然的感覺,於是對那位「跟蹤」德米特留斯來的掮客李必達也就心生了份寬容體諒:這位當過奴隸的,好像之前一直聲稱自己來自賽里斯和圖書,本是生而自由,被羅馬軍團俘虜后才不得已當了段時間的軍奴,但實在不知真偽,不過現在聽說他也攀上了個門楣受到污染的李必達烏斯家,還得到了克拉蘇與凱撒的認可,披上了貴族才能穿的托加長袍,繼續為凱撒與克拉蘇的利益奔走,現在還要看德米特留斯這種高級奴隸的臉色,當真是值得憐憫。
「但是你有無想過,如果這本書不是只有七八本的話,我就不是西塞羅,而人人皆是西塞羅了!」
阿皮隆別墅里,凱撒哈哈笑著,與小鴿子在玩擲骰子的遊戲,看到李必達回來后,便抬了下眉毛,問到:「西塞羅發覺了沒有。」
「龐培的機要奴隸,德米特留斯。」
「這個絲毫不困難,誰都知道您現在是龐培將軍身邊最受信任的人,我這段時間就每日在您的新宅院邊上晃悠,當然之前一直沒能見到您的面。」李必達的語氣很卑謙,卻讓坐在圈椅上的西塞羅心裏更為警惕,他知道這個狡獪的東方人在發言辯論時善於突發制人。
「為什麼?」
「只有天生自由的人在公眾前可以自由地演講,這才是真正的自由。」——歐里庇得斯
「彼此彼此,今天我倆可以聯手演戲。我也可事先發誓,事關我主人的利益,我絕不虛以委蛇。」德米特留斯這話倒是很爽快,李必達點頭,對他說:「今日我會讓你飽嘗得意的滋味的。」
「交給你去迷惑西塞羅,如何。」凱撒問到。
李必達想了會兒,隨後提了個要求,「可以倒是可以,但我需要個人物和我一起去。」
而沒等兩人回答什麼,西塞羅那強勢無比的妻子倫夏特就在兩位侍女的伴隨下,越過花廊和前廳朝著他們走來,西塞羅的任何決定她都希望參一腳,這就是倫夏特。
「人人皆是西塞羅,那羅馬邦國不就完全文明和有序了,這不就是哲學家為王了?你的高尚理念就存在於您的書里,然後被所有的民眾認可,這就是您的王權,宵小和野心家是進入不了這個金字塔的。換句話說,凱撒閣下的阿庫塔也是基於這個目的而設立的。」說完,李必達向稍有驚愕的西塞羅鞠躬,迅速告退離開。
但針對西塞羅的疑問,德米特留斯不屑地看了下李必達,隨後態度很傲慢地說到:「新任執政官閣下這段時間,頗是派了不少使者和朋友,前往阿爾巴別墅面見凱旋的龐培將軍,內容也是千篇一律,大概這位今日來此的目的也是如此吧!說起來,你是怎麼知道我的行跡的?」
果然,在帕拉丁山上,西塞羅的白楊樹下的別墅里,得意洋洋站在門閽前通報的人是猶太佬,而李必達則低眉順眼地跟在他身後,就像一介跟班似的。
※※※※
「你是龐培將軍的使者——而你,你是凱撒的合伙人?」西塞羅看到德米特留斯的那句問候充滿了熱情,而看到跟在他後面的李必達,就想看到了世上最棘手的食物,不由得眉毛和鼻子都皺得擠在一起,他心中不禁暗暗吃驚——難道凱撒和龐培捐棄前嫌,終於合謀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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