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這就是你希望我們帶回去的話嗎？」拉帕茲輕蔑地問道。

「我們抗議。」黃鐘亮說話了，「你們這種單方面決定價格的行為，是有悖于WTO貿易規則的。你們利用自己在鐵礦石市場上的壟斷地位，肆意提高供貨價格而且不給予任何解釋，我們將向WTO提出申訴，要求對你們的貿易行為進行調查。」

「你是想告訴我說，你們將拒絕與淡水河谷合作？」拉帕茲問道。

「當然是來談判的。」拉帕茲冷冷地回答道。

秦海等眾人都與拉帕茲交過一輪手，這才清清嗓子，說道：「拉帕茲先生，剛才你說的情況，我們已經了解了。貴公司對於價格的決心，我們也見到了。既然你無權改變價格，那麼我希望你能夠給貴公司帶回一句話。」

拉帕茲道：「很簡單，如果你們不能接受這個價格，那麼我們雙方就不能合作。」

秦海也笑道：「王總這是在挖苦我了，明知道我栽了跟頭，還拿這種話來羞辱我。」

秦海道：「最後報價是什麼意思？」

「你們這是霸王條款，這種行徑傷害了中國人民的感情。」莫少霞鏗鏘有力地說道。

「我可以認為你的話是一種威脅嗎？」拉帕茲冷笑道。

秦海道：「我還沒說完。請你轉告你們卡勒姆總裁，我們非常希望能夠與淡水河谷形成長期穩定的合作關係，但這種願望必須雙方共同來達成。如果貴公司不顧我們的訴求，甚至不和圖書願意與我們進行商討，採取單邊政策，那麼我們將不得不重新考慮與淡水河谷的合作問題。」

「這是你們的權利，我不反對。」拉帕茲無所謂地說道。

「莫大姐息怒，談判就是這樣的，講究先聲奪人。」秦海安慰了莫少霞一句，心中卻很不以為然。他知道，無論是黃鐘亮也好，莫少霞也好，這番表現不過是儘儘義務而已，省得回去之後落一個談判不夠努力的評價。其實，黃鐘亮和莫少霞早就在私下裡嘀咕過，說對談判結果不抱什麼希望，這些話也早有人向秦海轉述過。鐵礦石漲價也罷、跌價也罷，對於政府官員沒有一絲一毫的影響，他們怎麼可能有真正的積極性去解決這個問題呢。

巴西，里約熱內盧。

在機場大廳，一身休閑裝束的王哲奕迎著中方代表團款款走來，她向眾人點頭打著招呼，隨後便問起了談判的情況。

在聽到淡水河谷的談判人員構成時，秦海就知道，對方對於這場談判並沒有給予什麼重視。在淡水河谷看來，談判完全是不必要的，他們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通知中方鐵礦石漲價的幅度，至於中方對此有什麼意見，他們根本就不在乎，因為他們相信中方沒有其他的選擇。

「我們承受不起這樣的損失，他們難道就能夠承受得起減少出口的損失？」秦海不屑地說道，「我們了解過他們的債務狀況，如果對中國的出口完全和圖書中斷了，他們馬上就會陷入全面虧損的狀態，屆時光是債務負擔就能夠把他們兩家給壓垮。」

「秦先生有什麼話就儘管說吧，我們必定會帶回去向總裁報告。」拉帕茲說道。

「也就是說，你剛才所提出的價格，是一個可以商榷的價格，我們雙方應當在充分交換意見的基礎上，討論出一個合理的價格，是這樣嗎？」秦海又問道。

莫少霞和黃鐘亮過去都和王哲奕打過交道，還知道她是原計委副主任王鴻生的女兒，現在正在南美從事商務活動。莫少霞假意地苦著臉對王哲奕說道：「王總這是明知故問了吧，這種談判，怎麼可能順利呢？」

這種話當著莫少霞和黃鐘亮的面說出來，難免有些拉仇恨，連帶著讓他們對說話的人也產生出怨懟之意。不過王哲奕並不在意這二位的看法，也不怕給秦海招來敵人，她原本就是體制內的人，知道這種事指望莫少霞他們是沒有希望的，如果說最終能夠解決問題，一定是秦海在施展他的手腳。

秦海道：「我們是代表全中國45家大型鋼鐵企業和600家中小型企業來與貴公司談判的，所有的中國鋼鐵企業將會保持行動的一致性。我們能夠理解貴公司希望鐵礦石價格上漲的理由，但我們認為70%的漲幅既不符合成本的變化，也不符合商業規則，貴公司這樣做，是一種無視合作夥伴利益的行為，是我們不能接受的。」

秦海ｈｔｔps://ｍ•ｈeｔuｂｏｏｋ•coｍ.ｃｏm微微一笑，道：「拉帕茲先生能夠代表淡水河谷做最終的決策嗎？」

「秦組長，你看看，他們就是這樣的態度，這還怎麼談下去！」莫少霞把頭轉向了秦海，惱火地說道。

拉帕茲依然是一副油鹽不進的表情，他說道：「女士，你說的非常對，我們對中國有著深厚的感情。不過，鐵礦石的價格是由公司經過審慎考慮確定下來的，我們不能因為感情而改變價格，這是對我們的股東不負責任的行為。」

「嗯哼。」拉帕茲聳了聳肩膀，給了一個含糊的回答。他想告訴秦海，自己的確有這個權力，但他又不能明確地說出這一點，因為他畢竟只是公司的一個中層職員，妄自聲稱自己能夠代表公司是很犯忌諱的。

「是的。」秦海說道，「從現在開始，我們會給淡水河谷30天的時間重新思考與中方的合作問題。如果在30天內貴公司不放棄單邊政策，那麼所有的中國企業將停止與淡水河谷合作，在五年內不會從淡水河谷購買1公斤的鐵礦石。」

拉帕茲道：「不，我認為我們沒有討論的必要，這個價格是我們公司的最後報價。」

「嘻嘻，有秦總出馬，難道也不能成功嗎？」王哲奕笑著調侃道。

「秦總，莫處長、黃處長，談判還順利嗎？」

談判一開始，淡水河谷方面就表現出了咄咄逼人的態度。拉帕茲向中方的談判小組宣讀了一份聲明，表示200和圖書3年的鐵礦石供貨價格將在2002年的基礎上上漲70%，由每噸50美元上漲到每噸85美元。讀完這份聲明之後，他掃視著中方的眾人，淡淡地問道：「各位聽清楚了嗎？是否需要我重新再讀一遍？」

「對此我非常抱歉。」拉帕茲向莫少霞微微低了一下頭，臉上卻帶著一縷嘲諷之色。

雙方的第一次談判，就這樣無果而終了。拉帕茲帶著兩名隨從返回公司復命去了，中方的談判小組也啟程前往機場，準備飛回中國。

「好吧，我想我會把這些話轉告卡勒姆先生的。」拉帕茲說道。

秦海臉上的笑容比拉帕茲更冷，他說道：「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這的確是一種威脅。而且我還要提醒你，永遠不要輕視中國人的威脅。曾經有很多人無視中國人的威脅，最後他們都被掃進了歷史的垃圾堆。」

「淡水河谷認為我們離不開他們的鐵礦石，所以根本不給我們談判的餘地。他們一口咬死了要漲價70%，莫處長、黃處長都做了大量的工作，但對方一點都不肯鬆動，這一輪談判，我們的確是要無功而返了。」秦海向王哲奕通報道，順帶著也安撫了一下莫少霞、黃鐘亮他們的心靈。

「所以，這就是一場比誰先眨眼的遊戲。」王哲奕說道。

「拉帕茲先生，中國和巴西是多年的老朋友，淡水河谷公司與中國企業也有著長期良好的合作關係，我想我們雙方應當坐下來商討一個對雙方都合適的價ｈｔtps://ｗｗｗ.ｈｅｔuｂoｏk•ｃｏm.ｃｏm格，以便雙方能夠繼續維持合作。」莫少霞開始大打感情牌，希望能夠讓拉帕茲動心。

「冤枉啊。」王哲奕誇張地叫著，「我分明就是非常崇拜你好不好，我總覺得有秦總參与的事情，從來都是馬到成功的。」

「是的，不過我相信，先眨眼的一定是他們。」秦海自信地說道。

王哲奕也收起了玩笑的神情，認真地說道：「我了解到的情況也是如此，淡水河谷和必和必拓達成了私下的協議，準備聯手提價。光一個淡水河谷不足以把中國的鐵礦石來源卡斷，但加上必和必拓，情況就不一樣了。去年咱們國家進口的鐵礦石有7成是來自於這兩家企業。他們相信，我們無法承受減少7成進口的損失。」

「拉帕茲先生，我想問一問，貴公司派你們三位過來，是來談判的，還是來發表聲明的？」秦海平靜地發問道。

秦海看了看自己的組員，發現大家臉上都有著一種無奈的神情，只有擔任翻譯的小姑娘郭佳佳表現出了一些怒色，但她畢竟沒有發言權，所以再生氣也不能說什麼。

中國鋼鐵企業與淡水河谷關於鐵礦石價格的談判在蘭迪賓館正式展開了。中方的談判小組由秦海擔任組長，另有莫少霞、黃鐘亮等部委官員，以及幾家鋼鐵廠派出的代表。淡水河谷方面只派出了三個人參加談判，其中負責人是一位名叫拉帕茲的高級銷售經理，另外二人一位是技術工程師，一位是法律專員，都不是什麼重要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