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拿捏老爹命脈的上司，宋科長的夫人，他可以忍，可面對眼前這貨張逸夫可沒那耐力。通常情況下跟領導正面剛不會有好下場，但領導有很多種，下屬也有很多種，當某兩種差距懸殊的對手碰面的時候，微弱的級別差距其實就沒那麼重要了。當然，要提前抱好廠長陛下的金大腿。
轉了半天，午餐過後，牛小壯自行回車間忙活，張逸夫則獨自回到了辦公樓，找到張琳，由她帶領去技術科報道。
「原則上當然是這樣，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我們科室。」
離開了車間，張逸夫又去參觀了煤倉、電網值班室等等地區，這些地方同前世大同小異，只是電腦太次了，用奔騰286在DOS系統中運行大型軟體，簡直讓人頭皮發麻，最關鍵的是，值班員敲鍵盤是用單指蹦豆兒的，導致這些高級機器完全是形同虛設，暴殄天物。
「別扯了，外文資料不可能詳細到那個地步。」邱凌皮笑肉不笑和圖書地說道，「你老實說吧，是不是你實習的廠子里有這玩意兒？」
張逸夫也是沒辦法，本沒打算第一次對話就搞這麼僵，可他不是當人一套背面一套的人，他一定會經常往車間去熟悉工作，每一次都請示簡直要吐。
「嗯，有件事我簡單說明一下。」邱凌點了點桌子說道，「行政管理上，我們科室的人確實比車間的人高一級，但不要在車間工人面前耀武揚威，說到底你也是基層的，明白么？」
邱凌也不急著給他安排工作，只自行點了支煙，在生產車間是嚴禁煙火的，嚴格來說辦公樓最好也別抽煙，可在這方面牛大猛帶了一個壞頭，底下人自然也放開了，而邱凌無疑是放得最開的那位。
「從現場狀況來看，我覺得主要問題在他那邊。」張逸夫搖頭道，「這個處理方式太簡陋了，村裡的自備發電機還差不多，咱們這種廠子怎麼能這麼糊弄？」
「……」工人獃獃望著張逸夫和*圖*書，沒想到這個新來的大學生說話竟然如此厚重，一時間竟還讓他有些感動，「您……可千萬別這麼說，傳到邱科長耳朵里怎麼行。」
據牛小壯所述，這些內存在256K－512K之間徘徊的電腦大多都是以兩萬元上下的價格採購的，買來也沒指望做多大事，就圖個面子好看，高端大氣上檔次，如此大張旗鼓的鋪張浪費，八成又是牛大猛的手筆。
娘的，這傢伙在會上還是個溫文爾雅假謙遜的逼，怎麼這會兒竟能突然露出流氓的本性？！
「另外，去車間的話要提前請示我一下，不要私自去。」
「書上。」張逸夫如此回答。
「沒事，我去說。」張逸夫拍了拍工人的肩膀，「很不容易，在剛起火的時候就及時發現，這是設計施工問題，本不該讓你們這麼辛苦的。」
「沒關係，我處理，你們等著改造通知吧。」
「……」牛小壯一拍腦袋，恍然大悟，「是啊！一功一過！我怎和_圖_書麼沒想到！逸夫你腦子就是好！」
「參觀了。」
張琳引薦完畢，走完流程便抽身離去，只留張逸夫與邱凌在辦公室中面對面這麼坐著。
「我盡量。」
「哼……」邱凌沉哼一聲，心下已經料定是這小子走運，準是實習的時候見過，便也懶得多問，沒好氣地說道，「廠子參觀過了吧？」
張逸夫不忍多看那個凄慘的管道，這便拉著牛小壯出了車間。
「這部分是誰設計的？」張逸夫指著濾油機下方的介面悶悶問道。
技術科屬於一個人少功能大的科室，雖然只有4名同志，卻佔了6間辦公室，科長邱凌自然佔據了上風上水的那間，另外三人擠在旁邊那間，其餘房間皆用來存放資料、工程圖、專業技術書籍等物品。
「真的。」
張琳一走，邱凌便拿出了領導架子，叼著煙劈頭蓋臉問道：「油盤的事，到底是哪裡聽說的？」
這個年代的人，做事的心眼兒還是有限的，張逸夫簡直如和*圖*書同狼入羊群。
值班工人答道：「這台濾油機是前年換的，當時費了很大的勁，為了今後檢修與更換方便，就暫時這麼將就了，後來上面也沒人管這件事，就一直這麼搞的，這麼綁其實也好，能防止漏油。」
「真的沒有。」
「我要找不到科長請示，就不能去車間了？」
「媽的！那傢伙在會上還吆五喝六，說這個有責任，那個也不可推卸，原來根本就是他自己的問題！」牛小壯立刻氣兒就不打一處來了，「還埋怨我們檢修車間的兄弟，就那破膠帶，檢修個屁啊！走走！找我爸去，現在就說清楚！！」
「什麼叫盡量？」邱凌眼睛一瞪，給點兒火苗就燃了起來。
「可……這要技術科點頭批示的。」
「對，我在拿架子，因為你先拿架子的。」張逸夫直接點了點頭，頗為囂張地也從口袋中抽了支煙出來點燃，吞雲吐霧間眯著眼睛道，「邱科長，你好做，我好做，你來這套，我也來這套，真厲害的和_圖_書人要欺負我，我也沒脾氣，但你還差點兒。」
「說話啊？」
「……」邱凌露出了奇特的表情，「小張，跟我這兒拿架子是吧？」
「明白……」張逸夫心道，鬼知道哪個在耀武揚威。
「這事先別往外說，等我寫好方案，咱們一起去找廠長，一口氣把事做了。」
「成！」牛小壯此時終於真正佩服起張逸夫。
邱凌麵皮一陣抖動，不可思議地看著張逸夫。
「不急，不急。」張逸夫連忙拉住了牛小壯，「跟領導提問題的時候，要先想好解決方案，我這兩天抓緊時間把改造方案寫好，帶著方案一起找廠長就好，否則就是純粹的告狀，沒意思。」
「……」
待左右無人，牛小壯才驚問道：「怎麼？是邱凌的責任么？」
「那我原則上答應你。」
「是，一滴兩滴漏不出來，要出事就直接脫落。」張逸夫嘆了口氣皺眉道，「這個地方要重新做，管道也要換，銜接處焊死，再這麼搞早晚還要出事。」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