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只有硬著頭皮打了。
「哦……」
看著張逸夫的雙瞳，段有為彷彿感覺到，這個年輕人在期盼著那一天，並且會如自己一樣，用一生的時間去追趕那一天。
「就國情而言，三菱和東芝更著重於細節效率，西門子和ABB雖然質量同樣過關，但在多項參數和生產壽命上，有所不如。」
「我這是真知灼見。」張逸夫撓頭笑道。
「晚上打乒乓球啊，別忘了。」張逸夫此時已換上笑臉，輕輕在李偉峰肩膀一拍。
現在張逸夫，好像瞄準了這個方向，這讓段有為再次思考起如此做的可行性，思考起大功率高效電力的生產。
「是，但低功率機組將來會面臨淘汰，同時牽扯到太多的用工量，效率提不上去。長久來說，60萬的機組人力成本和能耗都會降低許多，運行幾年便可以彌補一次投資這方面的成本，而且60萬機組可以保證幾十年不被淘汰。您方才說是要建和*圖*書設百萬千瓦的大廠，這一定是一個國家級工程，一個先進且具有開創性的工程，這一步遲早要邁出，電廠施工周期長，即便是現在開始設計，投產恐怕也要四、五年後，段總，人生有幾個五年？」
「嗯，我明白了。」段有為陷入了沉思，進入了技術人員特有的那種思考模式，並未多說什麼，只是回身默默向外走去，默默呢喃，他想不到，張逸夫的很多話，竟然會給他帶來一番新的指引。
「等等！我扯下線！」張逸夫連忙上前低頭拔下接線，同時小聲沖李偉峰道，「剛才多謝了，放心，你將來吃不了虧。」
沒辦法，已然如此了，人活著總要有活動和輕鬆，這年代還沒什麼電腦遊戲，一年也只上映十幾部電影，娛樂生活恐怕也只有兵乓球了，張逸夫也便認了這個師傅，跟著學了起來。
牛小壯見段有為獃滯許久，連忙上前問道：「段總，身體不舒服ｈttps://m.ｈetｕｂｏoｋ•ｃｏｍ•ｃom么？」
「沒，沒。」段有為慌了個神兒，收斂情緒，繼續問道，「逸夫，那你認為該採用哪家的設備？」
「……嗯……你兵乓球確實還得練練。」李偉峰贏了也沒有耀武揚威，術業有專攻，張逸夫不可能什麼都行，「你看，電腦上，你是我師傅，兵乓球就讓我當回師傅吧，咱們從握拍開始聊……」
「這個我就真的不知道了。」張逸夫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段總，很多事，可能是我想的太理想化了，總覺得用一下他們的核心部件，其它部分咱們自己做的話可以節約很多。」
60萬千瓦的機組，那是只有日美歐發達國家才擁有的技術，就連他們，現今都不捨得投產太多的，倘若有一天，中華大地上都是這樣的機組，有著比日美還要發達的技術與電力產業，那該是多麼自豪的景象。
「直的吧，瞎打。」
夸父逐日么？段有為和*圖*書不知道。
「啊？」李偉峰一愣，不明所以。
「我的天……」牛小壯看著段有為若有所思離去的身影驚道，「逸夫，你連總工都給忽悠了。」
我這輩子，能見到那一天，多好啊。
「你可知道那種規模機組的成本？」
「行啦，別滲著啦！」李偉峰上前率先搬起了主機，「搬過去吧！」
張逸夫無心而言的一席話，不偏不倚地正中段有為下懷。
不知不覺，段有為已經度過很多個五年了，他運轉過幾萬千瓦，甚至幾千千瓦的柴油發電機，他同樣也參与過幾十萬千瓦、上百萬千瓦大廠的設計與管理，人生已經足夠輝煌，但他總覺得，少了點什麼。自己窮盡一生的時間，在趕日追美的口號中奮鬥，然而到快退休的時候，這個目標依然遙遙無期。
當然，簡短的對話中，也只有段有為能想到這一層，牛小壯等人聽得完全是雲里霧裡。
李偉峰並不知道，他剛剛的抉擇，也許是和*圖*書這輩子做出的最正確的一次。
「沒……這方面的知識我主要是去圖書館和新聞得來的。」
「來來，先過兩個球。」李偉峰已經迫不及待地拿出球，在檯子上彈起來。
「嘿嘿，這是我御用的案子。」李偉峰笑著放下幾個球拍，「你用直拍還是刀拍。」
現在的國產設備生產商還是有一些的，但機組功率不高，使用壽命也短，質量上明顯不如日美的機組，好在成本低，更換方便，如果是小容量機組的話，完全可以採用。而剛剛張逸夫提出了一個改進的概念，就是只用進口機組的核，由國產廠商完成其他部分的製造，這件事不是沒有人想過，但由於技術和材料所限，難免會發生大馬拉小車的情況，設備在使用中各個部件質量差距過大，十分影響生產，固沒有大範圍採用，尤其是大功率的昂貴機組，這麼折騰容易暴殄天物。
「大學里有研究進口電機的課程？」
下班時間，張逸夫不好再放hｔtｐs://m•ｈｅｔｕboｏk.ｃｏm•ｃoｍ李偉峰鴿子，自己也該放鬆一下了，便跟著他來到了活動室。
於是，張逸夫被虐了21比0。
……
活動室本是個大倉庫，一直空著沒用，便乾脆搞了幾十台兵乓球案子擺上，這正好給了年輕人活動的空間，剛剛五點，車間的人還來不及趕過來，空閑案子較多，李偉峰如往常一樣挑了最中央最耀眼的一個兵乓球台。
一天的時間，張逸夫算是在新辦公室安頓下來了，有人氣終究好一些，這邊也亮堂一點，外加暫時搞定了邱凌，讓他心情舒爽。牛小壯那邊執行任務也十分迅速，在下班前便完成了管道改造，這離不開他廣闊的人脈。
他清楚，這個目標需要幾代人的努力，但總有，總有那麼一點點不甘心。
對他來說，這是一天工作的結束，對於李偉峰來說，這一天才剛剛開始！
「我還是去試試別的吧……」張逸夫深知自己的實力，李偉峰已經很讓著自己了，奈何自己抽球不是沒過往就是直接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