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張逸夫傻了，夏雪的某種對於自己作繭自縛的笑容又在眼前浮現。
「嗯……」張逸夫皺眉道，「其他人可以不參加，袁處長是管生產的，最好通知一下，他來不來都可以，要讓他知道。」
「不，不是大範圍的，小範圍。」賈天芸放下咖啡杯笑道，「咱們本身華北地區降煤耗就是一個試點么，咱們做一個試點之中的試點。」
「成，那就局限在咱們小範圍里，著重說事。」張逸夫放下紙張，知道該入正題了，醞釀片刻后，斗膽說道，「另外就是關於高目標的事情……」
先前在張逸夫的設想中，只是希望把華北地區427左右的平均煤耗，給壓到417左右的，努努力也許能到415，這在內行看來就是相當不錯的成績了，又可以上電力報，又可以領導來調研開會表揚了。
「你真是一點就通。」賈天芸又十分讚賞地指了指張逸夫，「顛覆不是一夜之間的，都要先有一個點，之後再逐步擴大，我們就要做這個點。這個點做好了，星星之火自然可以燎原。」
「好……」張逸夫總算知道她為什麼來這麼早了。
「不用了，這件事我去找巴干說。」賈天芸擺了擺手笑道，「今天還有其它事么？」
「對對，我就是有這個想法。」張逸夫相當激動地說道，「咱們集中做一個電廠，做幾台機組的極限降煤耗，讓這個20%的目標實現，讓大家看到，敢想就有
和-圖-書機會，做出一個明星電廠。然而在大範圍上，依然走既定目標，在有限的預算內做到最好。」這次他是真的激動。
「是的，但成本太高，一台兩台是可以的，大範圍的做，別說局裡，部里也是沒法接受的。」
這回，真的是要加特技了，弄一個極限節能電廠出來，自己怎麼早沒想到！不對，不是想不到，是不敢想，這件事要是自己提出來沒人會搭理，勞民傷財。但賈天芸提就不一樣了，在單個電廠的範圍內進行試點，而並非全網更新換代，這樣的要求好像是可以接受的。
正說著，樓道里響起了高跟鞋的聲音，張逸夫趕緊拿上手頭的材料起身道：「還好今天來得早，我這就去聊。」
周一晨，文天明果然沒有辜負大家對理工男的期待，周末還真的核實了夏雪所說的數據，用手頭僅有的能接觸到的資料研究了20%的可行性，結論就是現階段國產機組是不太可能的，甚至連老美和歐洲的都達不到這個標準，那邊太富有資源太豐富了，更願意在環保上做文章，而非節能。還是蘇聯的325和日本的335節能做得更出色一些。
「別妄自菲薄……咱們有上汽東汽哈汽，也都是大廠。」
「對對，賈處長再一次點醒了我！」張逸夫再一次話鋒一轉，眉頭一皺，「只是在現階段，國產的機組離這個標準距離還有很遠，我們只有
和-圖-書選擇進口設備。」
「用不著買，食堂就有。」張逸夫這才放下心來。
張逸夫頓了頓，做出了一副更加真誠的表情：「我本來認為是不可能的，但周末跟小文和秦玥仔細研究了一下，發現如果打開視野，放眼世界的話，還是有可行性的，一些日德的電廠，確實達到了那個標準，並且超越了那個標準，不研究不知道，一研究才發現真的可以做到。」
「可以的，引進技術，這是這幾年的大方向。」
本來周一早晨是最煩的，可賈天芸一聽這個就喜笑顏開了：「Coffee，Please。」
兩分鐘后，張逸夫提著一個暖壺進了賈天芸的辦公室，見面便半開玩笑地說道：「Coffee-or-Tee？」
張逸夫瞳色一亮，他死也想不到，自己跟賈姥姥想到一塊兒去了。
「咱們……」
「A-little-milk。」賈天芸於是更來勁了，已經完全投入進去，表示要加一些牛奶進咖啡。
而在政治與宣傳的層面上看，這麼一搞，境界就又不同了。
「倆事兒。」張逸夫這才穩穩坐到她面前，先是送上了一張便簽，「明天下午一點，北方電院的團隊過來洽談，根據計劃那個會只需一個下午，我們沒有安排住宿，都是他們自己安排的。想問一問你這邊晚上打不打算請一請他們。」
秦玥聞言問道：「評論是不是首屈一指的品牌，要和-圖-書看出口的吧？是要看國際市場的吧？」
「是的，理論上是可行的，但這是質的飛躍，並非靠修修補補能夠達到，必須更換國際上最先進的一流發電機組和鍋爐。」張逸夫頗為誠懇地說道，「說真的賈處長，我也很想做大事，我也很想顛覆，很想出大成績。你會上提出20%的目標后，我起初內心是拒絕的，因為不能你說降20%，馬上就能降20%。第一這太具有突破性，我們要研究一下，我們不可能為了完成目標，在數據上加一些特技，咣的一下，很美，很亮，這樣別人肯定是有不滿的，我們自己也不能接受。」
賈天芸微微看了一下後放下紙道：「除了牛大猛和咱們的人，其他人都不用參加了，人越多越麻煩。」
「所以我說么……」賈天芸聽過這一段峰迴路轉的說辭后，指著張逸夫輕聲笑道，「你腦子夠用，就是視野要再開闊一些。另外數據上做文章我是絕對拒絕的，這不是『咣』一下的事情。」
談話結束后，張逸夫心潮未定。
「對，袁鐵志。」
「辦公室的事情辛苦你了，別因為我不在就散漫了。」
「是是，賈處長思維太超前了，我有些跟不上。」張逸夫撓頭道，「那我去找其它領導溝通一下？」
張逸夫一股冷汗流下，誰賠姥姥你研究的？我打他去！
「但那20%……」
秦玥對此基本一竅不通，本來想問是不是鍋爐大一些煤耗就低，但
ｈtｔps://ｍ•hｅtｕｂooｋ•cｏm.ｃｏm這麼聊太業餘了，便也不敢多問，只待張逸夫的意見。
「目前不能算電力強國，勉強算電力大國，二十年後肯定是強國。」
「呵呵，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應該是了，他們的精益求精是有目共睹的，就精度和細節而言真的值得學習，同時他們也沒有鼓吹的必要。」張逸夫繼而笑道，「其實咱們不如說得直接一些，先放下國家的概念，這實際上是在看三菱、日立、西門子、通用、ABB等這些大廠商的表現。」
「嗯……」張逸夫托腮道，「我覺得還是招待一下吧，我搞定。」
「也是明天下午的會，這是我起草的局裡的參會名單，你確認一下。」張逸夫將另一張紙遞了過去，由於是初期洽談，只是溝通一下，還沒有眉目，巴干又早早表態這事你們做主，因此這個名單是小範圍的，除去節能辦的幾位之外，最高領導就是牛大猛，此外還有袁鐵志等幾位管電廠運行和技術方面的人員。
「20%的煤耗么？」賈天芸喝著咖啡輕描淡寫道，「我研究過的，理論可行。」
「都是大廠家啊……」文天明木木問道，「張主任，咱們算電力強國了吧？」
「放心吧，秦玥和小文都是好同志，很自律的，周末都在自發工作。」
「My-pleasure。」張逸夫也來勁了。
「成吧，那我和巴干談過後，就先出去忙別的了，有事電話聯繫。」
「不行我煩他，太虛偽和圖書了，不通知了。」賈天芸很堅決地擺了擺手。
「成。」賈天芸輕抿了一下咖啡，挑了下眉毛問道，「還有呢？」
「……」
「不必了，很快談完，你如果覺得需要招待的話，你定吧，我就不出席了。」
「沒了，後面就是明天下午跟學校的洽談。」
張逸夫只得嘆了口氣，難道我就是真誠的么！你是怎麼感覺到我的真誠的！
「在辦公室喝個咖啡還要加鮮奶，還是算了吧，要加我也自己帶，不搞特殊化。」賈天芸擺了擺手，接過咖啡，放在手心捂著笑道，「說吧，這麼早來，什麼事。」
「呵呵呵……」賈天芸看著張逸夫的傻樣子掩面笑道，「伴侶就好了，你還真出去給我買牛奶去？」
「蘇聯的數據不太真實，那本身也是舊的了，現在人家叫俄國。」張逸夫首先就否定了這位曾經的老大哥，「個人揣測，當時的他們只是想在各個領域都壓制美國，動舉國之力生生壓下來的，這個325，總之我不太相信。」
文天明毫不隱瞞地報上了自己的研究結果，諮詢張逸夫和秦玥的意見。
「袁處長，就是上周開會話很多的那個人？」賈天芸回憶道。
「那日本就是真的了？」秦玥問道。
「應該也有出口，往非洲南亞朝鮮什麼的……」張逸夫也覺得不夠硬氣，「相信我，能做成現在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咱們才發展了多少年？發電機組上，在短時間內能讓國產機組頂上大半江山，已經是個奇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