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延睿幾乎沒有停頓地答道：「基本了解，沒有問題，他們在薊京擁有大型電力設備生產車間，員工百餘人，在民營企業里算大的了。」
張逸夫只得硬著頭皮答道：「是的，幹活不錯，還在約定工期前提前兩個月完成任務了。」
這位半頭白髮的來者，正是張逸夫畢業前電力系的主任陳延睿教授，想不到現在搖身一變成為了主管業務的副院長，而陳延睿無疑比張逸夫更驚訝，這位當年玩世不恭永遠壓著及格線的學生已然成為了電管局的主事人。
這種時候，全局上下，唯一還算踏實的怕就是文天明了，即便在這種時候，依然在全神貫注地梳理次日的會議材料。這種沒有花花腸子，老實幹活兒的人，也許一時片刻無法得利，但他的一言一行都會被所有人看在眼裡，總有一天會得到應得的那部分。
「我是陳延睿，初次見面，賈處長。」陳延睿也立刻回復嚴肅的面容，即便心裏有些不悅，也沒表現出來。
短暫的思索過後，她只搖了搖頭，沖袁鐵志隨口道：「那坐吧，我們也才剛開始。」
張逸夫沉吸了一口氣，終是壓住了不滿。當著學校領導老師的面，還是不要鬧內部矛盾丟人了，咱們秋後算賬。
「哈哈。」張逸夫大笑一番，引著一行人進了辦公樓。
老子是想著你的，本來要叫你，賈姥姥懶得叫罷了，你怎麼還是來了？
「生產實力沒底兒啊……」袁鐵志繼而望向賈天芸道，「賈hetubook.com.com處長，我覺得這麼大的事，還是不能放手讓沒有名氣的民企來做。咱們局裡也有廠子，有可能的話，可以試試讓局裡的廠子做，畢竟是組織內的，放心。」
「這就不知道了，他們是最近才向設備生產轉型的，之前主要做工程外包。」
「思路是我提的，學校是張逸夫聯絡的。」賈天芸勉為其難地應了一句。沒人討厭拍馬屁，但袁鐵志太沒深度了，在張逸夫那種響徹靈魂的馬屁面前，實在是一點舒服的感覺也沒有。
一般大家初次見面，都會先聊一兩句拉近一下距離，慢慢再談正事，賈天芸卻從來不玩這套，可謂是惜秒如金。
有些事就是那麼有趣，上學的時候你敬畏師長，感覺他們簡直就是天王老子，而一旦踏入社會幾年，大家再見面，發現都是平常人而已，誰也沒什麼可怕的。
張逸夫趕緊使了個眼色，校方一位文員當即起身，為每人分發起省煤器的材料。
張逸夫這邊，則直接扯開話題，沖對面道：「這份材料傳真過一版，我給賈處長彙報過，這次咱們主要是希望學校簡明扼要說一下關鍵點，談一談目前設備研發的進展和存在的問題。」
「已經開始了？我是不是來晚了。」袁鐵志舔著厚臉走進會議室道。
「是民營企業。」陳延睿功課也沒少做，就此答道。
「張逸夫？」
「恆電……」賈天芸就此嘟囔起來，「沒聽過這個企業和*圖*書啊……哪個機關的？」
陳延睿的語氣頗為真誠，並非恭維，是真的感嘆。
「這事你管的？」陳延睿瞪著眼睛驚訝道。
「好。」張逸夫煞有介事地在本子上記錄了這個關鍵事項。
賈天芸心裏也微微一動，沖對面問道：「校方了解恆電么？」
「嗯，那就好。」賈天芸就此沖張逸夫道，「小張，下次再談的時候，把恆電的老總也叫來。」
不過張逸夫清楚，陳延睿並非那類人，他已接近退休年齡，賺多少錢爬多高位對他都是無關緊要的事，他只是閑不下來，只是想做些事罷了。
90年代初，正是高校教師、教授們步出象牙塔的時候，這些在學術上首屈一指的傢伙們，自然能看得到外面世界的商機，有些乾脆直接放棄了教職員工的身份，經起商來，這也就是最早的一批技術型企業家。但大多數人還是放不下體制內的待遇，選擇了一種這種的方式來發展自己，利用教育行業的背景，遊走在規則的邊緣，也算是良性的。而再往後，搞學術同時搞企業，搞商業，搞人脈，學術圈的氛圍就不怎麼純正了。
我日你個姥姥！
果然！賈天芸聽到這話，立刻眉頭一皺，瞥了眼張逸夫。
「那從試驗產品到實際投入批量生產，大概需要多久？」
「就是說還沒有成品，對吧？」賈天芸很快抓住了事情的要害。
賈天芸顯然不怎麼在乎來著是誰，就此沖四周道：「咱們入正題吧。」
現在好了
wwｗ.ｈｅtubｏｏｋ•coｍ.ｃｏm，連帶自己也遭了賈天芸的白眼兒。
干，就你丫知道！
「這個不好估計，要看恆電那邊的省煤器生產是否順利。」陳延睿顯然不敢打這個保證。
他說著望向其他校方人員：「你們看，他們那屆畢業以來，那些學生會長，優等生都不知道去哪裡了，倒是張逸夫，拿了全國冠軍，搞了達標電廠，現在都統領起大事來了！」
一行人在小會議室落座后，陳延睿看著現在頗為體面精幹的張逸夫，不由得感嘆道：「當時劉處長看好你，我還真不信，覺得小聰明最多搞些小打小鬧。現在看來，我的眼光是真的過時了。」
張逸夫簡直想罵人，誰他娘的跟你提過這事兒了？
對面副院長帶隊前來，張逸夫率兩位手下出院相迎，兩邊領頭的人相互一見，都是愣了。
這下連秦玥和文天明都明白了，二人眼睛一耷拉，這主兒不遠千里闖來，原來就是為了拍馬屁的？是不是見張逸夫拍的飛起，就特別的嘴癢，也要表現表現？
「這我就不知道了。」張逸夫搖了搖頭。
「哦？」袁鐵志眯著眼睛問道，「那之前做過什麼出名的產品么？」
是不是自己這幾次脾氣太好了？蹬鼻子上臉？
賈天芸不解地望向這位來者。
「不是做工程的么？怎麼搞起設備生產來了？跨度有點大啊。」袁鐵志當即嘟囔道，「他們有自己的廠房么？」
袁鐵志笑著回身關上門，開始自我解釋：「逸夫中午跟我說，咱ｈｔtｐs://wwｗ•hetｕｂｏｏｋ.ｃｏｍ.com們這兒有個省煤器項目的會，讓我過來一起討論討論，沒來晚吧？」
你那麼想來，可以跟我打個招呼，我再幫你說兩句就行了，想殺進來，至少也該讓我知道，就算不讓我知道，也不要用我的名義殺進來。
「大家久等了。」賈天芸盈盈入場，坐到張逸夫旁邊放下手包，望向了對面年齡最大的一位，「您一定是陳院長了？」
「恆電……」旁邊的袁鐵志也嘟囔起來，「這名字我倒是耳熟……小張，你們冀北電廠的達標工程，就是那個企業做的吧？」
「好的。」陳延睿也完全了解過這個項目，就此侃侃而談，「這次的H型鰭片省煤器，是我校申報的國家級實用型科研項目，與恆電集團合作研發，現在設計方面已經進入尾聲，很快就可以由恆電那邊出試驗產品，如果各項指標合格的話，我們會申請專利並投入生產。」
正此時，又是一陣敲門聲響起，一個男人探進頭來，露出了「憨厚」的面容。
「恆電的老總……不是咱們圈內的人。」
這一次，張逸夫真的不開心了。
一番閑聊過後，隨著高跟鞋聲音的響起，主角終於到場，即便遲到，依然不輸氣場。
其餘校方人員也附和連連，說些張逸夫為校爭光一類的話。他們本都是衝著賈天芸的名號來的，莫想到撞上了個校友。
「嗯……」賈天芸雖然對此充滿疑問，但見陳延睿支支吾吾，此時也不好多問，只說道，「我們搞節能本身就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和*圖*書北方電院我們自然信任，但我們不希望因為一個企業，耽誤了整個項目進展。」
「是的，但理論上的難關都已經突破了，出試驗產品只是時間問題。」
「這點賈處長多慮了。」陳延睿頗有底氣地答道，「實際上恆電那邊非常著急，每周都會有人來學校催促項目的事情，他們的投入也不少，希望能儘快有成果。」
袁鐵志玩得也夠花兒，剛拿起材料，沒怎麼細看就讚歎道：「這個好啊，這個好啊，新型的省煤器，正是咱們需要的。賈處長這個想法好，跟學校合作！」
此番洽談，電院方面非常重視，派出了一位副院長帶隊，而後是動力系的書記，再有就是幾位雜人，張逸夫的囑咐倒也沒白費，常思平並未親自來，搞學術的搞學術，搞業務的搞業務，大家分開，挺好！
「陳教授……」
「好好。」袁鐵志就這麼「憨笑」著往賈天芸旁邊一坐，煞有介事地要了份材料。
「我還差得遠，我們賈天芸處長主管。」張逸夫一面跟陳院長握手，一面笑道，「想不到陳院長親自來了，好像立刻回到了大學時期。」
扛過異常的煩躁，張逸夫在第二天午後，終於迎來了北方電院的隊伍。本來應該是牛大猛出面迎接的，但局裡臨時派他出差參會，賈天芸又是萬年遲到的主兒，只能由張逸夫出面了。
陳延睿也緩了緩，會心一笑：「上大學的時候你也沒見過我幾次，光逃課了。」
「民營企業？」賈天芸眼睛一亮，「誰有這個技術資本？經理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