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逸夫你說吧。」
「都說了，叫天芸就好了。」賈天芸今日見了張逸夫爺們兒的一面，非但不覺得他莽，反而心生好感，「你發脾氣的時候，特別像我弟弟，你聽說過他么？」
粵菜餐廳內，張逸夫早早訂了一桌子菜，他知老師們出來的機會不多，小奢侈了一回，走起海鮮生猛的路數。
陳延睿剛說完，自己又開始自圓其說：「不過話說回來，是可忍孰不可忍，那位袁處長做事風格確實不好。」
「務必賞光。」張逸夫趕緊回頭叫上文天明和秦玥，「你們先帶電院的專家們去餐廳，我隨後就到。」
張逸夫把這幫人先送走，會議室門一關，身後立刻傳來了賈天芸的笑聲。
「別別，陳院長說。」
「什麼時候？我還真不知道。」張逸夫一愣，莫想到袁鐵志工作做得還真全面。
「好。」陳延睿瞳色一閃，賈天芸是個痛快人啊，這樣一來，他也算是圓滿完成了學校的任務，有些激動地起身道，「我們知道局裡的工作安排緊，會盡最大努力儘快出成果的。」
眾人這才笑著舉杯，象徵性集體大碰杯后，待陳延睿夾了第一筷子之後，才各自矜持地夾起冷盤。
「……」張逸夫實在不知道該苦惱還是該感動了，跟著賈姥姥混真的是一件讓人歡喜讓人愁的事情，「不行，賈處長，我還是想不了那麼遠，先把節能做好，比什麼都重要。」
說到最後，陳延睿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https://m.hetubook.com.com
麼了，乾脆新起了一個話題問道：「對了逸夫，現在有這麼件事，還沒落實，我先跟你透露一下。」
張逸夫又是一愣，賈姥姥果然還是有腦子的。
於是乎，在一桌子美味佳肴面前，眾人愣是先看二位推辭了幾分鐘。
娘的，學校食堂見個雞腿都兩眼發光啊……
「不好說，不好說。」
他其實根本不知道，張逸夫後來對他這麼好，恰恰是因為他的節操與底線，在袁鐵志的煽動下堅守住了與恆電共同研發的準則與合同，表達了鮮明的立場。
偏偏袁鐵志自作聰明，想從中做一些文章，表現出自己的水平，幫賈天芸或者自己爭取到一些東西，結果馬屁拍錯地方了。
晚餐接待是早就安排好的，學校里的老師們踏出校門來薊京一次也不易，張逸夫自然不會虧待母校的人。陳延睿當即也順水推舟，同己方人馬在秦玥文天明的帶領下往外走去。
「啊……」張逸夫木然回頭，回到桌前，「袁鐵志么？」
「呵呵，這樣可不好，視野啊視野，你就是差點視野。」賈天芸盈盈一笑，拿著本子起身道，「放心吧，我走的時候會帶上你的。」
「……」
「這個……真的完全不知道。」
「來來，嘗嘗。」
「你說吧，你說吧。」
也不知是哪個愣子，實在忍不住夾了一筷子龍蝦，蘸著小料，而後品味了足足半分鐘，最後說了句「真不錯，和圖書大家嘗嘗。」
改革開放十多年來，越來越多的人投入到市場經濟的洪流中，象牙塔中的人們已經算是邁腿很慢的了。這一次，對陳延睿來說，掛著教授，系主任的頭銜光榮退休本是個不錯的結局，但在最後時刻，他總是有些遺憾，在學校里憋了一輩子，想出來看看。
握手過後，張逸夫也伺機道：「時間不早了，餐廳已經安排好了。」
「不過將來……你也不一定還在華北局了。」
「對對。」
「好的賈處長。」
雙方首腦就此握手言歡，完成了這次簡短的磋商。
「可這麼說也不全面，現在袁處長看在賈天芸的份上暫且退了，將來卻說不準。」
「所以啊……世事與科學都充滿了矛盾與辯證。」
「這就不必客氣了吧。」陳延睿煞有介事地推辭道。
「是是。」張逸夫也懶得解釋始末，權當哄老人開心。
不誇張地說，吃這一頓飯，足夠吹三年的了。
一人一筷子，瞬間盤子空了。
陳延睿坐在對面，品過這件事以及這些人的味道后，也不疼不癢地發表了自己的看法：「我們校方也希望盡量簡單，簡單高效，直接地談好這件事。賈處長還有什麼需要，請直接提。」
實際上，這也只是走個形式罷了，學校的東西不會有問題，電力局又有這個需求，其實就是見面大家握手認識一下。
張逸夫回到座位上，心潮難平，坐穩后不忘滿面歉意地說道：「不好意思賈
和*圖*書處長……我就是看不慣他，給咱們處丟人了。」
「這生的啊，我可不能多吃……」
聊得開了，陳延睿也終於談起了會上的事：「逸夫啊，你哪裡都很好……就是有的時候，脾氣還是急了些，今天你那麼不給那個袁處長面子，將來恐有麻煩。」
「是么？」
「好的，合作愉快。」
「哦？相當於全日制么？」
「罷了，他還沒畢業呢。」賈天芸舒了口氣，話鋒一轉道，「今天的事鬧歸鬧，但袁鐵志的作為我還是了解一些的。這個人權力很大，我在的時候他自然不能為非作歹，但我走了以後，你怎麼辦，你想過么？」
「那個人話太多，太鬧。」賈天芸露出一副作嘔的表情，「不過我也沒想到，你還能用這麼剛烈的方式把他逼走。」
「那，到時候咱們再談，別忘了叫上恆電的人。」
隨著龍蝦的陷落，氣氛終於打開，酒與話才漸漸深入。
「嗨，那人就是臉皮厚，你不跟他剛，他永遠貼。」
不過有一點毛病，陳延睿始終貫徹了下來，這也是當老師的職業病——喜歡教育人。
莫想到第一次，就看到了生吃龍蝦。
當然，他也清楚，不可能每次、每天都會有龍蝦生吃的，今天的事還是要感謝自己曾經並不那麼重視的「好學生」張逸夫！
「逸夫啊……這太客氣了吧……」就連陳延睿都有些受寵若驚，不好意思地沖旁邊的張逸夫道，「我們只是來洽談的，這規格……」
「m.hｅtuboｏk.ｃｏｍ•coｍ是的，我們承認在一些小工藝上會有不足。」
「嗯嗯。」
這也是個有趣的地方，東西太好，誰都不好意思先吃，多吃，龍蝦沒人動，素冷盤倒是很快被清掃一空。
「沒事，會後再說。」賈天芸面色沉穩，哪有半分覺得丟人的樣子，相反，簡直就是長氣勢了，幫自己把不方便做的事給做了。
「嗯，這是后話了，你慢慢考慮，先去陪學校的人吃飯吧。」賈天芸拍了拍張逸夫笑道，「還有，叫我天芸。」
「這邊請。」秦玥火速補位，扶著陳延睿向外走去。
「是是，賈處長的作風大家都知道的，所以大家都沒送，可就是有這麼不長眼的人！」張逸夫簡直就是同仇敵愾。
「您說。」
「沒想，我一根筋，永遠是做完一件事，再想另一件事。」
一老一少就此暢談縱飲，憶想當年情，暢聊明日事。
「哎……你不知道。」賈天芸抿了抿嘴說道，「昨天他親自到我辦公室來，送了一個進口的咖啡機。」
看著龍蝦、螃蟹、刺身一個個上桌，老師們反倒有些慌了，這也不能說他們沒見過世面，只是在這會兒，一個月的俸祿，怕是就值兩口。
張逸夫這邊始終在陪陳延睿的酒，老院長也是憋得久了，話匣子漸漸打開，在張逸夫的試探下，逐漸吐露心聲。
「沒問題了，都看過了。」賈天芸就此滿意地點了點頭，「根據你們的說法，與英國設備的細微差距，在生產過程中是完全可以忽略的對吧？和圖書」
「我沒收，最後他還是強塞了一包咖啡豆。」賈天芸搖頭道，「你知道，我從不搞特殊化，更不亂收禮，該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別給我。」
「電力部準備搞一批在職讀研的事情，正在跟幾個大院校商談。」陳延睿說起正事來，立刻一點也不含糊，「這次在職讀研，雖然是周末上課，但也要經過統考的，最後學歷下來，相當於全日制的研究生，這樣的機會很少，很難得。」
最後陳延睿實在推不動了，想著自己怎麼都算德高望重，該自己說才對，這才拉著張逸夫一同起身道：「那來來，咱們感謝張處長的熱情款待，回去以後研發的事情也不要落下，爭取早日出成果。」
「嗨，這因為賈處長晚上有事，不能來，表達的歉意。」張逸夫就此舉杯道，「來來，您趕緊說兩句，咱們就開吃了。」
「好的，做到這種程度已經很不容易了。」賈天芸笑著點頭起身道，「今天我們談得挺順利的，那後面就是等你們的試驗產品通過質量檢驗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談訂單的事情了。」
於是乎，陳教授在退休之前，提了半級，終於以副院長的身份，踏出了象牙塔，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正好，學校方面也開始重視實用型的科研成果，開始重視與企業的合作，正缺一位又懂技術，又德高望重，同時絕對靠譜的一位主事人。
「哈哈哈……」賈天芸也算憋了很久了，掩面擺手道，「後面我真的談不下去了，笑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