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曉菲腦子必定是比袁鐵志快的。

「津隅廠好，有經驗。」

袁鐵志，我記住你了，你是第一個教育我，讓我栽跟頭的人，逼我退讓的人，你很好，你讓我學會了很多，我將來會讓你付出更多。

「會也開了一個多小時了，咱們稍微調整一下吧。」向曉菲說這話的時候，不忘沖張逸夫使了個眼色，顯然她也意識到了最壞的可能性。

「……」

他愛獲利不獲利，向曉菲是絕對不打算吃虧的。

「可不是……」秦玥轉頭確定門關死後，才神秘兮兮地小聲道，「都說要看看，到底是巴局和賈天芸哪個更橫，還有就是你跟……」

「全局都盯著？」

張逸夫拿著文件剛進辦公室，她便倒上熱水關切送上前：「怎麼樣了？談妥了？」

……

張逸夫，你到底是退了！

雖然與袁鐵志最開始設想的把全部技術撬過來還差距甚遠，但放在眼下的局面，也確實是個權宜之計，只要張逸夫一方認可，自己也不會有意見。

每句話，每個笑容，每個字張逸夫都記得。

「哈哈！」張逸夫大笑道，「直著說唄，看哪個主子硬，看哪條狗咬得凶！」

一個省煤器引發的血案，用血淋淋的事實教育了張逸夫，這才僅僅是一個省煤器罷了。

守，玉石俱焚！重頭再來赤子心！

旁邊兩位處長立刻迎合起來。

「事實如此，我不說，我不這麼認為，別人也會這麼想。」張逸夫搖頭一嘆，望著秦玥輕聲問https://m.hetubook.com.com道，「秦玥，說老實話，你有沒有特鄙視我？」

「怎麼說呢……」秦玥點著下巴琢磨道，「反正你跟賈天芸在一起的時候，有點鄙視，你自己的時候，就不鄙視了。」

張逸夫最後也終於拿到了巴干簽過字的文件。

出乎預料的，離開會議室后，不僅巴乾沒有走，竟然連賈天芸都沒走，一改往常瀟洒的風格，給辦公室中的秦玥留下話來，讓張逸夫散會後找她。

還有吳強的迷茫。

常思平一愣：「什麼意思？」

向曉菲的焦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嗯。」張逸夫立刻說道，「為了趕工，需要多廠合作，工期縮減了，成本也會對應上升，多出來的部分即是B廠的組裝委託費用。」

「等等……」秦玥揉了揉眼睛，又掃了一遍，「最後定價是14萬？？」

「嗯，為了提前工期，合作趕工，增加了成本。」張逸夫用官方說法應付了秦玥，「文件上沒具體說明這個情況，這是生產階段恆電與津隅廠之間的事情。」

秦玥的關心終於讓張逸夫在這該死的情境下感受到了一絲溫暖，他笑著接過水喝了一大口：「半年的吐沫都用在今天了。」

「向總覺得呢？」袁鐵志眯眼望向向曉菲。

「時間很緊張，還是別休息了。」袁鐵志一下子就樂了，望著張逸夫笑道，「小張你需要休息么？」

「那個誰，再把科技處的人叫回和*圖*書來，電話會議，不接學校了，接津隅廠吧直接！」袁鐵志沖所有人笑道，「賈處長急，咱們今天務必把細節都定了。」

吳強望著張逸夫肯定的神色，咽了口吐沫：「理論上可以更高效。」

但實際內在上，B廠就是袁鐵志扯上關係的關鍵所在，等於藉著賈天芸的臉，不用另起項目，袁鐵志即可獲利。

「那袁處長，咱們換個思路如何。」張逸夫雙手支著下巴，就此望向袁鐵志，「賈處長希望成品儘快出產，但恆電產能有限，不如找一個廠子合作，由恆電製造出鰭片管，另一個廠子組裝。」

「這個可以理解。」袁鐵志立刻進入了節奏，「但有一點事先聲明，局裡只為省煤器付一筆錢，走一張單子，不會和恆電走一個合同，再和B廠走一個合同。只有一張合同，後續的利潤怎麼分配，恆電、B廠和學校商討決定。」

「……哪能這麼說，哪有把自己比作狗的啊！」秦玥掩面笑道。

向曉菲眼珠一轉，知是老哥讓步了，讓就讓，不能全讓：「我們畢竟是小企業，產能有限，有其它廠子分擔，如期完成生產任務，肯定不會有意見，只希望能保證恆電應有的利益就好了。」

「只要恆電利益不受影響，我沒意見。」

「那要把賈天芸換成你父親呢，變成我跟著你父親混，你還鄙視么？」

但對張逸夫來說，不會的，好戲才剛剛開始，我送你們塊肉，你們可得好好嚼下去，嚼爛ｈｔtps://wｗｗ.hetｕｂｏｏk•ｃom•ｃom了，咽到肚子里別消化不良。

在常思平眼裡是這樣的，否則呢？

「沒事的，大家這麼熟了，我從沒拿你當過下屬，你也別拿我當領導。」張逸夫擺了擺手。

首先袁鐵志現在聲明只走一個合同，就是為了好看，表示這些錢都是賈天芸張羅花的，一萬也是它，100萬也是它，跟我們沒關係。

「鰭片焊接由A廠做，而後組裝成成品省煤器由B廠做。」張逸夫比劃道，「就相當於外包工廠的那種感覺，A廠負責核心製作，B廠負責將它們組裝在一起。」

如今的氣氛，秦玥就算再遲鈍也能感受到了。

分活兒出去，就相當於分利出去了。

退，身猶在，心枉然！

上面的平均規格報價，不再是十萬元，而是十四萬，作為H型鰭片省煤器，這個價格依然只是進口產品的40%，看上去很美。

「哦？？？」袁鐵志這才聽懂了張逸夫的意思，腦子也飛快轉動起來。

哥，沒辦法了，他們耍這套，咱們低頭吧。

「對對，也是大廠。」

這事就這麼完了么？

「這……」

藉著這個空隙，秦玥的八卦之心實在按耐不住，拿起張逸夫剛剛放下的文件掃了一眼：「這麼快？巴局都簽了？」

他微微抬起了頭，雖面色平靜，但心中波濤洶湧。

「津隅么？」袁鐵志面露喜色，依然故做沉思，「確實合適，也是咱們局的下屬。」

「津隅廠正合適。」向曉菲立刻主動提到。

最m.hetubook.com.com終，趕在下班之前，會議「圓滿」結束。張逸夫提過「可以與B廠合作製造」之後，一切都變得極其順利，一路綠燈，最終袁鐵志還在電話中介紹了向曉菲與津隅的廠長認識，並向津隅廠暗示了他們的組裝報價。

「就生產流程上來說，效率會更高吧？」張逸夫緊跟著問道，「A廠只需要掌握鰭片焊接的技術，構造這條生產線，而B廠專精組裝，搞那個生產線就好了。」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張逸夫，就被這許許多多雙眼睛盯著，每個人的眼神都在說著不一樣的話。

「當然可以，向總你看呢？」張逸夫也望向了向曉菲。

「那就好說了么！」袁鐵志一拍手笑道，「省煤器製造我也比較了解，組裝、上漆、打磨包裝是一個耗時耗力的關鍵流程，這個費用，我看也不會低的，不過也沒辦法，賈處長強調效率，局裡會支持的。就是這個外包的組裝廠，最好選一個離薊京比較近，業務比較硬的。」

「怪不得。」秦玥姑且就這麼信了，也不好多說，只笑道，「總之這事敲定就行啦！你可不知道，今天全局都盯著這事兒呢！下午的時候來了好幾個人打聽。」

「呵呵，談妥了就好。」這事雖然跟秦玥沒什麼關係，但她還是如釋重負舒了口氣，「賈天芸等著你過去彙報呢。」

不，張逸夫在乎，常思平也在乎，二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麼，心裏都叫著勁兒，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誰都知道，誰都不在乎罷了。

沒有保衛和-圖-書財產能力的人，不該擁有財產。

「她還沒走？成，我緩一緩就過去。」張逸夫坐回椅子，同樣是長舒一口氣。不管橫的豎的有的沒的，這事兒總算是談成了，趕在周內把該走的合同都走了，簽了，便也妥了。張逸夫恍然覺得自己操的心太多了，沒必要搞這種精神潔癖，硬撐著舉世皆醉我獨醒，一起醉生夢死多好。

「肯定的，只要談妥了，就是揮筆的事兒。」

最後恆電沒割肉，張逸夫也沒割肉。

「哦？」袁鐵志眼睛一眯，「怎麼了？校方領導一同商量不好么？」

他的這個笑容里，充滿著自我諷刺，明明殺了很久的價，最後卻因為「賈處長急」四個字，從殺價轉為提價了，瞬間完全肯定了恆電的報價，並且願意再多付一筆組裝費用。

其中袁鐵志的戲謔——你怕不怕？

「這……當然可以。」常思平不解道，「有這個必要麼？」

「常教授，我請教一個技術性問題，鰭片焊接與光管組裝可否分開做？」

「這個要問吳廠長了，工業管理我不懂。」

再牛逼？還牛逼？幾個小丑不過是不自量力嘩眾取寵罷了，不知天高地厚，真正的實力不是在嘴上的。識相的話就乖乖的休息一會兒，讓姓向的彪妹子來我辦公室好好談一談，我興許還會網開一面。

張逸夫，你有這能耐么？

津隅廠，你有機會了啊。

常思平的無奈——……

被逼到絕路上的張逸夫，突然換了一副語氣，突然轉向常思平。

那誰割肉了？割的誰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