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延睿窮盡所能才能理解一些邊角，邊看邊問道：「這個系統分成三部分？」
「罷了，這把歲數，剩下的，也就是原則了。」常思平擺了擺手，「那我們說定，誰也別找張逸夫說情，別拿輩分壓他，張書記再要跟咱們施壓，就翻臉，他沒本事真把咱們怎麼樣。」
「那去……」常思平望了望張逸夫，情急之下還是說了出來，「那去恆電就有的搞了？」
「是啊陳院長，我對象都不找好，嫌我歲數小，小白臉。」常江自嘲一笑。
「說定。」陳延睿點了點頭。
「你們談，我吃我的。」這會兒看熱鬧的又變成常思平了，他只管拿起筷子大口吃肉。
陳延睿學識倒算雜博一些，此時也很是好奇，看了眼張逸夫，而後接過材料翻看起來。
就此，陳延睿加入了父子小聚，二老本欲溜達出去，卻見常江竟走到一輛奧迪車前打開後門：「有車的，咱們坐車去。」
常思平剛下肚的酒險些噴了出來：「什麼意思？你不是剛剛提的副處長么？」
「嗯……」陳延睿頻頻點頭，這才意識到，恆電的戰略絕非僅僅是一個省煤器這麼簡單，張逸夫手裡攥著的東西已經令人髮指了，「這些，同華長青的設想比如何？」
「那說好，將來遇到困難，可不要回來求我。」常思平又拿出了那股嚴厲的勁兒來。
常江回以一笑。
「這……」陳延睿如今還真有些借酒消愁的想法，「和_圖_書不打擾你們？」
「常江，這頓飯不只咱們吧？」陳延睿突然開口問道。
常思平無奈搖了搖頭，沖陳延睿道：「有合適的，給介紹一下。」
「至少領先五年。」常江伸出了五根手指，「華長青的設想不及這個，而且他的方案實用性上也有很大難題。」
「想好了，恆電研發設備、團隊一到位，我就辭職。」常江堅決地說道。
陳延睿被架得渾身酥麻，閉著眼睛連連擺手：「哪有這麼簡單，你們快別說了。」
常思平眼睛一眯：「這個我看不懂，你給陳院長看。」
「一起去吧。」常思平在旁勸道，「常江難得來一趟，你跟他也好久沒見了。」
「呵呵，延睿你覺悟高。」常思平苦笑道，「你學生多，回去還有個寄託，我這邊……哎……」
待他們進了餐廳包間，才終於微微放下心來，就張逸夫一個人，這事還好說。
「就當是吧。」常思平推著老爹上車。
二老就這麼稀里糊塗地被推上車來，上面竟還有個道貌岸然的司機。說來有趣，二老雖為行業泰斗，可做奧迪車，這還是第一次，畢竟這是部級幹部才有的待遇。
「嗨，畢竟是年輕人，急功近利。」陳延睿儘力安慰道，「你要求太嚴，他們只是尋求一個好的出路。」
「可這……」常思平為難起來，「常江，你要想清楚，你現在畢竟是電力最高科研機關里的副處長了。」和-圖-書也難怪，國家機關里論資排輩嚴重，常江這個年紀能成為副處長實屬鳳毛麟角，應該同他在全國大賽中成績突出有關。
「別這麼勸人。」常思平直接搖了搖頭，「這還沒畢業吶，就犯了這麼嚴重的原則錯誤，將來步入社會，進入系統，你覺得他們還會有原則么？」
「還是算了。」陳延睿心情還是不怎麼好。
從良心上來說，從教育工作者的道德上來說，他們都非常不舒服，當校方去「盜取」，去「傳播」這個技術牟利的時候，他們沒阻止，現在明明是校方犯錯在先，自己還要出面讓張逸夫不去追究，自己浩然正氣教書育人一輩子，怎麼最後要干這種傷晚節的事情？
二人就這麼一路走著，一直走出了辦公樓，陳延睿才終於發話道：
陳延睿沉思片刻，唯有一嘆：「外人看來，咱們的原則很可笑吧。」
常江這邊說通了父親，與張逸夫對視過後，望向了陳延睿：「陳院長，其實這個項目，如果您也能參与就更好了。」
二老苦笑一番，與張逸夫握手，心情可謂十分之複雜，本來最初的合作是那樣美好，可中間夾雜著背叛，結局卻又是與學校領導兵刃相見，好在張逸夫對二人依然畢恭畢敬。
張逸夫見狀，掏出了一個信封遞了過去：「常教授，這是我的另一個師長托我帶給您的。」
二人正要分別，正撞見一個戴著眼鏡的男子迎了上來。
「m.hetubook.com.com停車！停車！」常思平突然喊道，「常江你在想什麼？」
「不去說吧？」陳延睿忍不住問道。
常思平也算看出風頭了，張逸夫這是聯合自己的兒子一起來拐陳延睿了，老陳這人他再清楚不過，怎麼可能捨棄現在的身份去一個民企干？白費口舌啊。
「不說。」常思平點了點頭，「這種事不能幹。」
「學校是學校，您是您。」張逸夫終於按耐不住開口道，「這個項目會組織起國內第一個電力自動化研發團隊，也是最專業的自動化研發團隊。如果您能出山，全權指導這個項目，大事可成！您也將是中國自動化第一人，自動化之父！」
「……」二老又是面面相覷。
二老都是一驚，面面相覷。
「哎呦，常江啊！」陳延睿見了常思平的兒子終於開心了一些，「你也快三十歲的人了，怎麼看著還跟在學校的時候一樣？」
「我？」陳延睿本來是看戲來的，可沒想到有自己的事兒，尤其是現在，省煤器的項目就是自己主導的，最後結果呢？技術和專利都外流了，再主導項目，自己真丟不起這個人了，他雖然內心有種涌動，但臉面更重要，還是搖頭道：「還是算了，學校這邊不會再用我了。」
「是的，比現在九灘用的美國人的系統還具有智能性。」常江手舞足蹈地比劃道，「安全和管理上都更方便，同時介面也更開放，與大電網的數據通信暢通和-圖-書無阻，這隻是電廠監控這塊，後續還有電網監控，信息管理，都是成套的，一個大的概念，作為搞這行的人，我算是完完全全陷進去了。」
「在後面。」常江指著材料道，「一些軟硬體協同的細節都有點到，甚至連用到的設備型號品牌都有例舉，當然這都不是寫死的，完全可以根據需求適當改變。」
常江也拎起手中的袋子道：「刻意帶的酒陳院長。」
「兩位老師讓學生等得好苦啊。」張逸夫熱情地上前握手，又是話裡有話。
「陳院長留步。」常江挽留道，「正好過來，出去吃頓便飯吧。」
令二人驚訝的是，常江為什麼會跟張逸夫搞得這麼熟，為什麼會幫張逸夫？
「爸，放心，我有一萬個膽，也絕不敢坑您老和陳院長的。」常江笑道，「無論從學術技術上，還是職業道德上，我都覺得這頓飯該吃。」
「你們研究院的？」常思平訝異道。
就軟體系統而言，這隻是最概念化的系統模型架構，這也許是十幾年後在自動化課本中最無聊的那部分，但在現在的人眼裡，卻絕對是具有開創性的概念。
「那太多了。」陳延睿大笑道，「你們聊吧，我先回了。」
等車子駛出學校的時候，二人同時心裏一膈應。
「哈哈。」陳延睿已經笑了起來。
「你可要想好。」常思平再次說道。
「爸，找了你半天，原來在這兒。」男子笑著上前打招呼道，「陳院長，好久不見。和-圖-書」
「哪裡的話！」
「爸，這件事更有趣，更有發展。」常江說著又拍了拍張逸夫，「我跟逸夫也深談過了，收穫極大，他的造詣在我之上，在現在這個千載難逢的機緣下，總感覺不做這件事……會後悔一輩子。」
「你這……我當著外人就不罵了。」常思平哭笑不得。
瞻前顧後，特別要面子，算是他們的通病了，日子算下來，向曉菲也有些日子沒來過了，張逸夫的那封信他們還未正式回復，舉棋不定，這頓飯是跟誰吃，他們心裏也有了數。
陳延睿自知常江對自動化的研究是比自己要深刻的，他也沒必要欺瞞自己，如此高的評價想是不錯，便開口問道：「細節上呢？」
幾人坐在桌前，酒菜上桌，簡單幹杯過之後，常江率先說起了正題：「爸，我這邊考慮過了，過段時間，我可能會去恆電搞自動化。」
「太有的搞了。」常江說的兩眼放光，立刻從包中掏出了一打資料，「這是恆電研發的自動化系統模型，還在保密階段，實在太有的搞了！」
「不求你，我求陳院長就是了。」
陳延睿思索片刻后，沖旁邊的常思平點了點頭：「常江既然如此堅決，我看這份材料也頭頭是道，找不出什麼反駁的理由。」
「嗯，我們有我們的原則。」陳延睿嘆了口氣，「大不了回電力系還當教授，出來曬太陽也曬夠了，不怎麼舒坦。」
常江搖了搖頭：「沒什麼研發可搞，都是在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