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紹過後，賈天芸主動笑著上前握手：「幾位專家的名字我也是如雷貫耳，經常聽人提起，這次能合作是我的榮幸。」

「嗯，要做個標杆給人看么。」張逸夫笑道，「外人也都知道，這些專家都是硬骨頭，就算我想搞小動作，他們也不會給面子，想說閑話的人，嘴也被堵住了，專家的威望在那裡，當然還有最關鍵的一點……那就是咱們特別的輕鬆，苦活兒都讓他們樂呵呵的幹了。」

所以單從屁股上的立場來說，他們就已經喜歡上張逸夫了，握手之間，不吝讚揚。

而現在，正好有了一個老憤青的發揮舞台，由於設備材料比較基礎，清一色的國貨，老鄒你一定要用最尖酸刻薄的眼光來考驗他們，不要抱有任何同情！

上午十點，準時開標。

「辛苦了，辛苦了。」賈天芸握過手后朝張逸夫小聲問道：「我坐哪？」

因此從退休幹部的角度來看，管你袁鐵志還是張逸夫，能把腐敗幹掉就是好樣的！

這不正是張逸夫想要的勢頭？

大家這臭腳互相捧，簡直不亦樂乎。

「是了，比較有個性。」張逸夫無奈道，「這也不是第一次搞突襲了。」

「電廠建設方面老鄒是絕對權威，他都出面了，你就放心吧。」

此時，高跟鞋的聲音響起，張逸夫一看表，還兩三分鐘就開標，她也該來了。

「處長，桌牌都搞好了。」

「嗨，這也是練了好幾天的。」張逸夫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態度。

這果然是個該問的和-圖-書問題，張逸夫趕緊抬手道：「主席台中間，你跟老鄒並排坐。」

「記得請我們幾個老頭兒，難得難得！」

「很不錯么，跟風傳的不太一樣。」老鄒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小張你也算是攤上好領導了。」

他也做出一份感激涕零的樣子，真誠感謝道：「說到底，我這邊學到的只是些理論，沒經歷過實踐的檢驗。這次的節能工程不敢出岔，這些設備必須得請幾位老專家來把關，我們才敢用。幾位做慣了大事，肯幫我們把關一下小東西，是我該謝謝幾位能抽出時間來指點我這個後人！」

「嗨……就看不下去你這麼清閑。」

忙活了一周后，開標儀式在華北局第二會議室展開，由於並非是什麼大標，張逸夫幾乎成為了在場的最高領導，招標方是這樣，投標方可就不同了，大大小小几十家廠商的代表雲集於此，場面相當熱鬧。

尤其有一點好，從聯繫的時候，張逸夫就從沒提過搞小動作的事情，沒打過「招呼」，這一點十分難得。大家見老鄒是組長，也知道不可能搞嘀嘀咕咕的事了，可以痛痛快快評一次標，不受任何因素干擾，這就更難得了。

「哪裡的話，術業有專攻！」

「那必須的，發揮餘熱么。」

捧得差不多了，張逸夫也藉機說出了精神：「幾位，這次咱們就是看質量，比價格，對所有廠家，不管是國營還是民營，一視同仁，不管大廠還是小廠，就看產品，我這htｔｐs://m•ｈｅｔuｂooｋ•ｃｏｍ•coｍ邊先表個態，雖然華北局是招標方，是業主，但一切全權由幾位根據實際評測決定，絕不干涉！」

「年輕有為啊！」

「精壞精壞的。」秦玥已經不知道怎麼描述張逸夫了，「是不是我老請退休的老專家，將來我退休了，成了老專家了，別人也會請我？」

大家見老鄒自嘲，又紛紛笑了起來，氣氛相當融洽。

無辜的副處長，就這麼坐到了風口的位置上。

賈天芸入場，本沒什麼特別的排場，但全場還是莫名地沉默了一下，所有眼睛都望向門口。賈天芸依然旁若無人，只是四處張望，尋見張逸夫后，才樂呵呵走過來。

秦玥也十分緊張，上了主席台先是被目光洗禮得一愣，然後趕緊找張逸夫，待張逸夫這邊十分鼓勵性地點頭過後，才嗽了嗽嗓子開始：「各位來賓，感謝大家來參加華北局節能降耗試點工程設備材料招標採購，此次招標於6月……」

「誒？我就不上主席台了，下面坐吧。」賈天芸顯然對出風頭沒什麼興趣。

「這……這是賈天芸？」老鄒目睹了全過程，第一個問道。

幾人一愣，賈天芸的名號他們肯定是聽說過的，印象中該是個飛揚跋扈的主兒才對，怎麼看著還挺溫和的，於是他們也溫和地與之握手寒暄一番。

「我們不參加，全部由這些專家評定。」

「小秦挺適合這工作的么。」賈天芸坐在下面湊向張逸夫掩面笑道。

由於並沒有找什麼機構和圖書搞成套的招標，這次純粹是自己在做，秦玥毫無疑問地成為了主持人兼唱標人。雖然她對自己的外形氣場還是很有自信的，但自從中學班會以來，這還是第一次主持這麼嚴肅宏大的會議，她也是化了淡妝，愣找了身長裙穿上，搞得塗脂抹粉的。

「撇的這麼乾淨？」

這會兒，這位也像邊緣的牛大猛一樣，被抬到了風口浪尖，匆匆入場后，找了一圈，發現自己的座位竟然坐在主席台正中央，這跟想象中的不一樣啊！他趕緊找張逸夫來說，張逸夫無奈：「湊合坐吧，閉一會眼睛就過去了……」

「那也沒必要找這麼多老頭子吧……」秦玥對這老年組陣容實在提不起興趣。

「換一下就是。」賈天芸一樂，徑自走上了主席台拿起了自己的桌牌，在下面隨便找了個桌牌換了，而後自顧自坐到了下面第一排。

不得不說，張逸夫的馬屁拍得越來越到位了，初次見面就能直指人心。

結果就是，這個評標組的陣容遠超了張逸夫的預料。

「好！」老鄒當場就叫了出來，他就等張逸夫這句話呢，「有這話，我們就放心了，評的時候也不會給人留面子，我唱黑臉也唱慣了，不差這一次！」

張逸夫走到主席台一看，原來賈天芸的位置直接被她換了個桌牌，生產處處長被換了上去，準確地說是副處長，必須是一個毫無存在感的男人，原先的他也不敢有存在感。

「是好領導，是好領導。」張逸夫勉強應了一下，而後說m•heｔuｂoｏｋ•ｃoｍ•cｏｍ道，「馬上開標了，咱們先上台吧，其它的事情後面說。」

張逸夫連忙介紹道：「幾位，這是我們賈天芸處長；賈處長，這是此次評標組的專家，鄒世亮……」

理所應當地，其組長得是最德高望重的那個，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鄒世亮，人稱老鄒。在去年的全國安全大會上，就九灘自動化事故問題，這位老專家不遺餘力地表達了自己對進口產品的抵觸，與華長青針鋒相對，給人一種老憤青的感覺。可當時張逸夫就看明白了，其實這位老鄒不一定就是錯的，只是由於經歷原因，看問題極端一些，容易將外國產品一棒子打死，以國家為立場來看，這想法也不一定就是錯的，只是他發表言論沒趕上好時候，沒參透當時主持會議者穆志恆的態度。

至於鄒世亮，也想不到去年那個跟自己唱反調的小子會主動請自己，還是擔任組長一職，一見面就相當熱情地握起手來：「哎呀小張，一年不見，成長了許多啊！」

在張逸夫先前的計劃中，參加評標者以七人為宜，但怕這些有聲望的人不都肯來，因此拋了一份小20人的名單給秦玥。後來秦月一談，順著名單每一位都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覺得評標這種事實在太有意思了，作為退休的同志好像又抓到了實權的感覺，更何況還有評審費用可拿。

距離開標還有些時間，評標組的幾專家位沒急著找位子坐下，先是湊到了張逸夫這邊聊了起來。

其餘幾位老專家也圍上前來，張逸https://www.hetubook.com.com夫的名字他們之前可以沒聽過，但在華北局鬧出的地震沒人會不知道。作為退休同志，難免產生一種心理——媽的，老子辛辛苦苦幹一輩子啥好處都沒有，你們後來的這幫孫子搞貪污腐敗？我弄不死你我也罵死你！

「好好！」

張逸夫看著那妝容實在滑稽，這一套下來，咱們的秦美女直接搞成了禮儀小姐！不過這也是時代審美在作祟罷了，在張逸夫看來爛俗老掉牙的包裝，在他人眼裡可就是性感尤物了，一個個廠商代表看得都相當入神，想不到華北局能請到這麼漂亮的主持人。

「看清楚，裏面有倆老太太。」張逸夫笑道，「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物價一直在漲的，工資一直是在漲的，退休金卻漲得可憐，早退休的老同志始終心有芥蒂，偶爾有這種事請他們來做給一筆酬勞，他們一般都是特別高興的，一方面有錢入賬，另一方面你看得起他他高興，機會難得，評標的時候肯定玩兒命。以後你也記住了，開那些什麼會啊，搞什麼委員會啊，多給退休專家一些席位，他們的經驗還是很寶貴的，久而久之會暗暗幫你不少。」

幾位老專家天天閑的蛋疼，能有個事兒做有個實權有筆收入就不錯了，竟還被抬到了這種高度，實在笑得合不攏嘴。

「小張你放心，我們絕對嚴格把關！」

秦玥點了點頭，現在想這些貌似還太遠，她又細細品了一下名單后才驚問道：「沒有你和賈天芸么？」

「其實就節能方面的技術，小張你才是專家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