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那樣，賈天芸這次絕對是賣了個天大的面子。
至於趙文遠、穆志恆兩位，張逸夫就更沒臉去求了，任何與恆電有關的事情，張逸夫天生手短嘴短，雖然他手沒伸嘴沒張，但你身為體制內的處長，為了一個民營企業的事情去求大領導是幾個意思？真跟他們開口了，是個人品質和個人智商的雙重坍塌。
「明天？黃部長？」張逸夫大腦犯暈，「來唄，關咱們什麼事？」
賈天芸不忘囑咐道：「不過華北局的節能工作要做好，我等你年底出成果呢。」
「前任部長是……」
賈姥姥聖明，哦不，賈老太爺也聖明。
「你說吶！！還能是誰！」秦玥當真煩了，你裝什麼傻！
「你啊，對外面臉皮挺厚的，跟我這兒還鬧起薄面子了？」賈天芸一面搖上車窗，一面笑道，「這兩天副部長去考察，招待好了啊。」
「……」張逸夫沉吟片刻，露出微笑，「沒事，我頂得住。」
「是啊。」
「賈處長！」張逸夫趕緊打招呼，「你也來這個會啊？」
此刻，穆志恆等幾位領導步入會場，會議正式開始。
「如果日方打算占那麼多便宜的話，咱們還是自主研發吧。」賈天芸站在了國家利益的立場上慷慨陳詞，「到這個階段，變成超臨界機組的技術問題，確實不是節能辦操辦的事了。」
「確定沒事兒說了？」賈天芸最後又是一笑。
張逸夫正思量著，突然聽到了和-圖-書
某種熟悉的聲音，聞到了某種熟悉的氣味。
「就是後台……」
「真心得問你，將來肯定用更大的八卦還你。」
首先就是張逸夫穿上了皇帝的新衣，授人以柄，以實際行動堅實證明了自己跟恆電就是一路的。其次，巴干如果開口，就算幫了張逸夫一個大忙，一個人情，這都是要還的，也就相當於張逸夫跟巴干形成了某種默契，同流合污。不還？當然也可以不還，當巴幹將來有一天有事求著張逸夫的時候，張逸夫當然可以選擇拒絕。那麼好，到時候巴干可就有話說了，他就站在規則上有理的一方了，轉過頭來再怎麼黑張逸夫，怎麼宣揚他與恆電的苟且，張逸夫也沒半點脾氣。
「黃部長直接領導計劃司和科技司對吧？」張逸夫壓低聲音沖秦玥問道。
「怎麼了？昨兒沒睡好啊？」賈天芸呵呵一笑，把自己的桌牌放到了張逸夫旁邊，本來那個位置該坐一個生產司的人，那位倒霉蛋的桌牌就這麼被擠到一邊。
「我也鬧不明白，不知道黃部長為什麼突然感興趣了，要來考察節能工作的進展情況！局長找了你好幾次，你快過去吧。」
「唉……」賈天芸雖然是在嘆氣，臉上卻充滿了美意，沒老娘主導工作就是不成啊，「怎麼了，有什麼困難跟我說說，我看能不能幫你打個招呼。」
「……」
「這……這其實也不是什麼隱諱的事情。」秦玥和-圖-書嗽了嗽嗓子，小聲道，「黃部長……曾經是前任部長的秘書……」
理解就好，理解就好，張逸夫最怕的就是賈天芸因為自己放了這件事而不滿，現在看來她新鮮勁兒也過去了。
整個會議其實並沒有什麼要解決的問題，只是就能源技術方面交流一番。由於燃煤與燃油發電都是最傳統的發電方式了，因此這方面的技術交流主要在改良與節能方面，穆志恆讓張逸夫來彙報，也算是給他一個小小的舞台展示一下，讓大家知道這個年輕人是幹嘛的，他在做什麼，同時也為後面更大更全面的工作鋪墊一番。
可問題就在於，這不是張逸夫工作上的事情，是份外的事情，是恆電的事情。
不覺間，已然散會，張逸夫一路送賈天芸上車，中間有無數次機會提，心理鬥爭愈發激烈。
「那我可就走了，有困難跟我提啊！」賈天芸戴上墨鏡笑道。
「對了。」張逸夫拉住了剛要轉身的秦玥，用更小的聲音問道，「私下八卦一下，黃部長上家是誰？」
半天的時間，七八個人彙報完畢，張逸夫負責的煤電節能降耗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其餘還有風力能源、太陽能等多方面的交流報告，那才是屬於賈天芸的部分。
別說外人了，張逸夫本人都琢磨了一會兒，難下定斷。
實際上，這事兒求不著賈天芸，直接去跟巴干提就好了，巴干是全華北的一把手，給周進步帶www.hetubook.com.com句話完全是分分鐘的事情，再說這也不是什麼大事。
其間張逸夫有幾次想跟賈天芸提恆電的事情，但最後都沒有說，其實昨晚他就下定決心求賈天芸出面擺平，但事情到了關鍵時刻，他又開不了口，不知道怎麼開口。
午餐時間，各路人馬相互聊聊，認識的八卦八卦，不認識的認識認識，這便形成了一個個更宏觀跨業務的圈子，穆志恆也刻意將張逸夫介紹給幾個方面的專家，換換名片，混個臉熟，算是將張逸夫帶出來亮亮相。
讓巴干出面說話，他答不答應先不考慮，就算他答應了，那這意味著什麼？
下午是交流時間，各種提問與回答，張逸夫想提這事兒，也沒機會了。
「現在？」秦玥望了望左右，平時張逸夫是很避諱這麼直接談秦勇的，越敏感的事情越避諱，這次怎麼直接開口找爹了？
沒等張逸夫反應過來，賈天芸已經踩了腳油門，大切呼嘯而去。
到最後，也就剩下賈姥姥了，由於她實在太高了，這些顧慮反而都不是顧慮，沒人敢說跟她混算同流合污，她也幾乎不可能將來求著張逸夫辦事兒，賈姥姥開口，純粹是幫忙，略施小恩。
懷著無數疑問，張逸夫回到局裡，雖已是下班時間，但節能辦辦公室里卻沒人走，一個個焦頭爛額忙裡忙外，秦玥見張逸夫回來了，趕緊一把拉住。
「哎……」一見到賈天芸，張逸夫就進入了馬屁和-圖-書狀態，「這不都是你不在了，沒人能做主，責任都推來推去，把我擠在中間。」
「幫個忙，問問你爸知不知道什麼內部消息。」
「下午才得到消息，黃部長明天要來考察！」
「都是小事，犯不上。」張逸夫擺了擺手，「對了，引進日本機組的事情，我正好跟你念叨念叨。」
「就是來考察咱們的啊！！」秦玥再次說了一句。
「走了啊。」賈天芸坐在車子上擺了擺手，「還有什麼事兒沒說么？」
「可算回來了！出事了！」
等等，副部長考察，哪個副部長？幾個意思？
「等等，我先琢磨明白……」張逸夫四下望去，沒出差的幾位都在忙著整理彙報材料，看來這事是真的發生了，完全沒打過交道的大領導要過來了，還是衝著節能來的。
現在的張逸夫，自然根本沒心情聊這些有的沒的，更多時間還是和賈天芸湊在一起吃飯，為什麼是他？因為其他人都不太敢接近賈天芸……
張逸夫藉著這空隙，把日本考察的事情簡單說了，當然這裏面講究一個方法和力度，強調下日本人的野望，悲嘆下沒有賈天芸的領導此事基本無望，張逸夫本人勢單力薄，故而儘力去抓華北局的節能，而將引進機組交給了生產司。
「？」張逸夫看著眾人緊張的表情，胯|下一緊，這都什麼跟什麼？不會是電廠施工的時候發生事故了吧？這種時候可千萬別來這種禍不單行！
「這……」秦玥更驚了和圖書，這種低調的八卦哪有你這麼問的。
「說。」
「上家？」
「咱們？咱們不該是……穆部長來考察么？」
「一定。」
「這個是必然的，一會兒我還要彙報呢。」
在這夾雜著無數馬屁的情況說明之後，賈天芸還是表示了理解。
張逸夫愣在原地，他本來已經放棄這個方法了，卻不想賈天芸早已知道自己的困境，活生生等了一天讓自己開口。
好吧，這下脈絡就清晰了。
「那可不？我搞新能源研究啊，必須來聽聽能源技術啊。」賈天芸看著眼袋發黑的張逸夫，露出了一副心疼的表情，「瞧你給累的。」
儘管張逸夫動用全力推脫各種會議，盡量只參与與實事相關的工作會議，但這個會他還是沒敢推，因為主持會議的是穆志恆，是他特意讓蔣立給張逸夫發的參會通知，且會議上刻意為這位節能辦處長安排了發言，這張逸夫要是不來就別混了。
某人入場，發現自己桌牌在主持人附近后，毫不猶豫地拿起了桌牌，然後瞄向了張逸夫的位置。
黃部長，全名黃正輝，副職中排名2、3上下，與穆志恆基本比肩，主抓計劃與科技工作，也張逸夫在大會上遠遠見到過，但他見沒見過張逸夫就不知道了，而且大家一句話都沒聊過，再者節能工作一直是穆志恆主抓的，這會兒他突然來考察，在外人看來難免浮想聯翩。
不過大概的猜測，他還是有的。
「好吧……」
「現在，多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