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逸夫跟隨林少聰出了會議室，回到辦公室后先喝了一大口涼茶，平穩了一下情緒，這才撥通了秦勇的電話。
「哎呀！」張逸夫一拍腦袋，「我習慣了，總覺得您是媒體界的。」
瞬間，張逸夫小腿一疼，又挨了一腳。
龔宏志耐心聽完后才跟著笑道：「呵呵，張處長不用講這麼細，我也是理科出身。」
張逸夫痛苦的抿了抿嘴，以非官方的語氣，用私人訴苦的方式聊了聊現在管道方面的窘境。
首先要確定的是，穆志恆的名字要在最前面，這件事是穆志恆主導的，套上各種中央精神，帶兩句具有前瞻性的環保詞彙。
「這個……您這次不用就著我們辦公室照顧。」張逸夫琢磨道，「我們處室，最突出的就是秦玥同志了吧，你知道，咱們局裡第一次搞這麼大規模的招標活動，前前後後都是秦玥處理的，加班了一個多月，摸索著進步，值得寫兩句。」
梳理了一個多小時，對面本子上已經記了不少東西，也到了午飯的時間，大家暫停會議，這便領了餐捲來到餐廳，文天明秦玥跟另外兩個報社的同志一桌，龔宏志則與張逸夫單獨一桌，總編也是這才問起張逸夫，之前說的如鯁在喉是什麼意思。
「是是，這個我理解，我的意思就是大的精神，表揚的時候，遵從我剛剛說的那個順序。」
張逸夫聞言問道：「龔總編很了解生產企業么！」
「嗯……」秦玥這才羞羞坐下，不忘暗中踢張逸夫一hetuｂooｋ.ｃｏm.ｃｏｍ腳。
「是的秦司長。」張逸夫心裏打鼓，完全摸不準脈，只得哈哈道，「這邊情況緊，涿縣鋼管廠臨時變卦，選擇鑫明也是不得已之舉。」
「就是說，可能要拖到明年年中？」龔宏志聽過之後，也是皺起了眉頭，「半年以來，爭分奪秒，因為廠家的不負責耽誤，這實在是太冤了。」
「談不上近，涿管廠雖然是國企，經營範圍卻太窄了，平時不用登廣告。鑫明經營範圍雖然寬，但畢竟是民企，再說他們主要是自己銷售能力比較強，也不怎麼重視媒體宣傳。」
龔宏志聽了一圈，肯定是聽懂張逸夫的意思了，沉吟片刻笑道：「張處長，咱們也合作過，你也知道，現在報道的精神變了，尤其是具體的事迹與工程，領導和同志們都不喜歡看那些場面話、八股文，最好是以小見大，以一位同志的視角，從一個故事的角度，自細節下手，抓住人心，再展開全局。」
「我可以介紹給你電機、設備方面刊物的領導，跟他們談一談。」
「相當重要，因為我們不更換機組，不更換主設備，所以重點必須是鍋爐效率和汽水循環效率的改造和提升，鍋爐效率實際上操作空間有限，省煤器也已經換了，至於汽水循環，最關鍵的肯定就是主蒸汽管道。」
「哪個秦司長？」
「哦……這個。」張逸夫趕緊改口，「也有比秦玥突出的……」
張逸夫一愣，頭皮開始發麻和圖書。
「呵呵，這是我們的本職工作，但還是需要張處長指明一個方向的。」龔宏志稍燉片刻，繼而問道，「我再了解一下，這次節能工程中，哪些工程效果比較顯著，立竿見影的。」
龔宏志果然不像是理科出身的，見張逸夫神色為難，立刻說道：「我們這邊也快商討完了，張處長別耽誤正事，我們這邊跟小秦小文討論就可以了。」
張逸夫腦子進入了大爆炸階段，全宇宙的矛盾與疑問都在這一刻炸了出來。
小文真是位懂事的好青年啊！
「你們的情況我理解，昨天說過了，我也很想幫忙的。」秦勇頓了頓，而後用很慢的語速質問道，「不管是石油方面，還是鋼管廠，那都是外人，咱們是電力系統，理應是強勢的一方，有壓力，應該給他們才對。可節能辦這邊有麻煩，去搶系統內其它單位，去搶兄弟姐妹的奶喝，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吧？」
「呵呵，那具體的事，我們再具體了解，小秦你也別緊張，不一定就會登這件事。」
「嗨！咱們系統就這麼大，我們就是報道事情的，時間長了，略微多知道一些。」龔宏志也不賣關子，「那個鑫明，口碑確實不行，如果這次真的如張處長所說，在這麼關鍵的工程中瞎添亂的話，批評批評，還是理所應當的，但電力報批評……不太合適。」
張逸夫問這麼愚蠢的問題，主要是難以理解為什麼國強老師會突然不開心，他實在很難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兒和圖書啊！
第四！表現部里各單位的支持，什麼生產司啊，什麼秦勇啊，什麼國強老師啊，這些人的支持。
「龔總編，這個問題上次黃部長來的時候剛剛問過。」文天明樂呵著接過了話茬，「我們這次大範圍換上了國產的H型鰭片省煤器，這個提高熱效率最顯著。」
最後的最後，終於輪到節能辦了，張逸夫要他們強調節能辦就是一個遵從計劃做事的，安排事的機構，成績都是同志們努力的結果，節能辦主要就是打電話協調。
「真的也有比秦玥突出的么？我也不知道，還是需要你們深入挖掘！」張逸夫是真的猜不透女人了。
愉快的午飯結束，一行人回到會議室，這便談起行程來，看看報社準備去幾個電廠實地採訪，由節能辦這邊安排。到了電廠自然就好說了，電廠的人見所有大領導都會看的內刊幹部來了，肯定像神仙一樣伺候。
「小張，你這麼聰明，還能有不明白的事？」秦勇輕哼一聲，哼的都是如此的帥，「那我就明說了，我下面生產一處的人剛剛來彙報，廣亭發電廠擴建機組要用到的管道，被你們節能辦給劫走了。」
嗡！……
張逸夫緊跟著比劃道：「您知道，那些高溫高壓蒸汽是要去推動汽輪機的，在從鍋爐到汽輪機的管道中，這股推力，也就是熱量，會有一定程度的折損，也許是作用到管道材質內導致蠕變，也許只是單純的傳導出去散發，也許是極其微小的泄露，這就是我們https://www.hetubook.com.com要選用優質管道的原因，盡最大可能降低這個熱損失。」
正聊著，敲門聲傳來，林子聰匆匆走到張逸夫身旁遞話：「處長，辦公室那邊秦司長來電話找，情緒不太好，您是不是回一下？」
「也沒……也沒張處長說得這麼突出。」一向無恥的她，竟然臉紅了，「都是分內之事，加班一個多月什麼的……」
「明白，明白。」龔志恆接著問道，「管道在降耗中地位很重要麼？」
「可不是。」張逸夫無奈地用勺子攪合著碗中的湯，「別說年中了，真拖下來，到明年年終也說不定，停機檢修這種事不是我說停就能停的，要給生產調度造成很大的麻煩。」
「嗯……基本是。」
第五，是下面各個電廠，設計院，電建公司的極力配合，積極性多麼高，幹活兒多麼拼等等。
「哈哈，咱們系統內，都是苦讀書的。」龔宏志大笑過後，又打探起來，「我大概明白了，管道的作用看來是至關重要的，這次要選用優質管道，有能力生產的廠家有限，涿縣鋼管廠掉鏈子了，如果主動上門的鑫明也沒補上，真的就很難完成目標了。」
「那不好意思了，我忙完馬上回來。」
「請便。」
「明白了，跟龔總編說話真是方便！」張逸夫連忙感謝道，「不行，我覺得您還是不像理科出身的！」
「那成，我們要去恆電的話，還要勞煩張處長這邊安排一下。」
「舉手之勞！」
「小張，鑫明管道的事情，是昨天定下m•ｈｅｔｕｂoｏk.cｏm.cｏm來的么？」
秦玥剛放下暖壺，就聽見張逸夫這麼無私的讚揚自己。
那邊聲音倒是很冷靜，聽到是張逸夫回電，略顯波動，但還是保持著老一輩藝術家應有的體面。
那麼第三！還不是張逸夫……第三要強調華北局的鼎力支持，興師動眾，勢要降耗。
「是的，有很大困難。」張逸夫眯著眼睛問道，「這兩個廠家，跟咱們系統內報刊口關係近么？」
「哈哈，搞文字搞久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算哪邊的了！」龔宏志笑過後，小聲說道，「來之前，部里秘書辦公室那邊也提了一句，意思是適當表揚一下工程中表現突出的企業，具有創新精神自主研製出先進設備的企業，我也跟張處長這邊了解一下，對得起這個名頭的，應該只有剛才小文說的恆電了吧？」
那麼排在第二位的，依然不是張逸夫……一定要強調賈天芸在計劃籌備與展開階段的重要性，高瞻遠睹實事求是的精神等等。
「……」林少聰不知如何回答，還有第二個？
於是跟黃正輝來的時候一樣，如法炮製，文天明又跟龔宏志這裏海吹一通，也不知道龔宏志是真的感興趣，還是從黃正輝之前的行為中捕捉到了什麼，特意而為之。
「明白，明白。」龔宏志隨即問道，「那我們先了解一下，有沒有什麼比較突出的事迹和個人，或者哪裡表現突出，可以切入的地方。」
張逸夫一陣頭大，一陣眩暈，茫然問道：「秦司長……我完全沒明白……」
「龔總編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