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都來了，秦玥就沒打算立刻回去，蹦躂蹦躂去纏著老爹了。
「這樣，咱們妥協一步。」張逸夫繼續吩咐道，「你去趟鑫明，拿著咱們的管道規格和數量需求，底下讓他們負責人手寫一個供貨日期，然後蓋章。」
生產一處，管的都是最一線務實的生產工作，廣亭是樞紐位置的大電廠，部里直管，榮譽無數，如今恰逢擴建之時，要再上兩台大機組，越快越好。雖然沒有節能辦這麼急，但人家也是有任務要業績的，這種時候撬了筆單子走，人家也不好再找。
「張處長，別誤會。」趙俊淇和藹笑道，「大家都是一個系統的，誰的工作都是工作，你那邊緊，我們這邊讓一讓完全可以，不用有這麼大壓力。非要說的話，你之前能打個招呼就好了，萬不用搞得現在這麼客氣。」
「好久不見啦趙伯伯！」秦玥秉承了一貫的作風，靠賣萌糊弄事。
這會兒趙俊淇看著張逸夫，反倒感覺自己理虧起來了，變成那種「我給秦勇上眼藥」的感覺。張逸夫卻清楚，黃牛處長只是一切求穩，完全沒理由黑自己。
「……」林少聰愣了片刻，「處長，這連協議都算不上吧？」
張逸夫隨即沖秦玥使了個眼色，秦玥眉色一柔，藉機問道：「趙伯伯，方思綺有沒有說是具體哪位領導施壓啊？」
秦玥立刻與張逸夫對視了一眼。
看來從這裏也探不到了。
「趙處長！」張逸夫誠懇地上前微微躬身，「張逸夫給https://m.hetubook.com.com您負荊請罪來了。」
眼下，雖然明知鑫明要賣給自己一個餿饅頭，張逸夫卻也沒法拒絕，只因這是領導給安排的，只因這會兒不吃饅頭就會餓死。
他怕張逸夫再推，緊接著囑咐道：「節能這事兒，全國都盯著呢，能今年完成，千萬別拖到明年，新年春節這些東西太耽誤事，一下子就要拖半年。」
吩咐了這件事後，張逸夫馬不停蹄，拿起包，拉上秦玥便出了辦公室，朝部里走去，說「打電話就成」是國強老師客氣，張逸夫深知自己在圈子裡再怎麼說也只是個小人物，這會兒跟各位大哥埋下裂痕就不好玩了。
「嗨，就是他們的那個方什麼，招蜂引蝶的那個女人。」趙俊淇對她印象顯然不怎麼好，「昨天突然過來，來了就哭，說上面大領導給他們壓力，要讓他們把生產線用到節能辦的任務上，她們也很難做，她就是哭啊哭啊，哭得我頭疼，最後只能讓她走了。」
「那……」林少聰搞不清楚張逸夫想做什麼，但他清楚自己不該問那麼多，只說道，「需要註明違約賠償吧？」
「對，對，一圈聽下來，我也覺得是鑫明的問題。」趙俊淇臉色也不怎麼好，「有情況，就開誠布公地說么，大家坐下來，怎麼商量都可以，但他們只是到這邊來哭，推卸責任，就不好了。」
趙處長眼睛一轉，司長大人肯定是已經訓過他了，現在態度ｈｔｔｐs://m•hetｕboｏk.ｃｏm.ｃom
這麼好，又拉著秦玥來的，這立場很顯然了。
同時張逸夫也琢磨著，作為廠家，跟生產司那邊的關係，橫豎都該比一個華北局的節能辦重要吧？鑫明這麼搞，有必要麼？
趙處長一面握手一面驚訝地望著二人：「哪裡哪裡……請坐。」
廢話，肯定不聽么，對方擺明了要賣餿饅頭，看來就是沒打算跟你簽白饅頭的合同，另一方面，現在是賣方市場，節能辦實在沒有更多的選擇，這事也肯定不能怪林少聰無能。
「還真是，都成大姑娘啦！」趙處長滿臉笑意地比劃著，「上次見你，你還就這麼高呢，不過那會兒你就漂亮，現在更漂亮了！」
「對方執意走採購，他們說絕對能保證月底前供貨。」林少聰頹喪著臉，儘管他很努力了，卻依然沒有完成張逸夫吩咐的任務，「處長，我說話他們不聽，要不還是您去給點壓力吧？」
「趙處長這是讓著晚輩，高風亮節。」張逸夫連連起身感謝，「晚輩在這裏謝過了。」
林少聰愈發迷茫，你都說了這東西沒用，幹嘛還要搞？
「處長，我就說吧，趙伯伯人特別好！」秦玥見狀，立刻承了這重美意。
張逸夫吃了啞巴虧，欠了二手人情，最關鍵的，還肆無忌憚地又得罪了一次生產口的人，袁鐵志事件后，張逸夫不遺餘力地爭取回來的局面，險些被攪黃。
張逸夫靠在椅背上，心下沉吟片刻……
這餿主意除了能跌跌撞撞搞hｅtｕbｏok•com•ｃｏm到一批差強人意的管道，強行做成不那麼圓滿的事，同時還冒犯了生產司以外，沒任何好處。
「嘿嘿……」
總之，先安撫人心最為重要，從國強老師的態度上來看，只要能說通趙處長，讓他情緒穩定，讓他知道國強老師依然能掌控全局，保證他的權威和面子，其它的事愛咋咋地。
餘光一掃，看見秦玥了，這立刻就認識了：「秦玥？你怎麼來了……那這位一定就是……」
有的沒的又聊了幾句，張逸夫這才說道：「我看這樣，我跟鑫明說一下，讓他還是履行廣亭那邊的合同吧，先來後到，我們應該讓。」
「哪裡的話，都是為工作！」
三兩句閑話聊下來，張逸夫道出正題，再次跟趙俊淇從自己視角敘述了一下經過，發現撬了廣亭的單子后，自己這不立刻就來請罪了？
「不必不必，節能辦那邊的情況我也了解過了，緊著你們吧。」趙俊淇這會兒大方甩手道，「廣亭那邊春節前後管道能到位就可以了，我跟領導請示一下，可以拖一拖。」
趙俊淇反應了一下，隨後擺手答道：「這倒沒有，就是一直哭，真掉眼淚，我撐不住就讓她先走了。」
「趙伯伯，要是清楚狀況，我們處長別說打招呼了，根本就不敢答應用鑫明。」秦玥幫忙解釋道，「要我看，這事兒都是鑫明亂搞，哪有這麼處理的？」
趙俊淇咳了一聲，尷尬說道：「這些……我也不能肯定，反正肯定是不太正直的。」
算了，張和_圖_書逸夫還沒瘋狂到那份兒上，一個管道問題也不至於賭那麼大。
離了這個辦公室，張逸夫才長舒了一口氣，矛盾算是化解了，還好還算及時，秦勇沒忍住給自己來了個電話，他要自己憋著不說才是最可怕的，久而久之再鬧點誤會，讓人挑撥一下，真的就會出大矛盾了。
所以說吶，人與人吶，最重要的是溝通。
張逸夫琢磨著，要不要叫停鑫明，把單子還給人家呢？
張逸夫小聲補充道：「水性楊花，厚顏無恥，卑鄙下流，手段骯髒，顛倒黑白……」
幾乎走到趙處長辦公室門口，張逸夫才解釋清了情況，這不僅表明解釋這件事比較麻煩，更表明了華北局和電力部的距離是如此之近。
作為秦玥來說，她是無辜的，莫名其妙就被張逸夫拉到了賠罪的隊伍中，對面是老頭兒，這事兒得拉上一個漂亮小姑娘去聊。
這還不是最噁心的，迷之人物就是找到鑫明溝通的那位領導。自己跟蔣立說有困難，讓他告知穆部長想辦法，穆志恆不可能親自管這種屁事，肯定也是一通吩咐下去，最後誰出的這個餿主意，張逸夫一定是要打聽出來的。
嚴肅的場景由於秦玥的亂入，立刻成為了合家歡。
「不必。」張逸夫擺手笑道，「要寫上違約賠償，他們估計就不蓋章了，這樣沒有法律效應，模稜兩可的東西才敢蓋。」
秦玥是沒想到，張逸夫醞釀的咒罵比自己還要惡毒這麼多。
「趙伯伯，那女的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別說招蜂引蝶
www.hetubook.com.com了，簡直就是水……」秦玥說著頓了頓，覺得這詞太噁心了。
趙處長全名趙俊淇，老一輩人物，比秦勇還要年長個五、六歲的樣子，智商一般用經驗豐富彌補，社交平平以為人穩重補充，最終鑄就了這麼一位勤勤懇懇老黃牛式的幹部，領導需要這樣穩重的人來幹活兒，如果全天下都是張逸夫那電力部就成拳擊俱樂部了。
敲門進屋，老處長正犯愁呢，見了張逸夫，完全不認識：「你是……」
「算不上，也沒啥法律效應。」
非說的話，秦玥跟方思綺是有仇的。
登門謝罪讓人家心裏舒服，讓國強老師有面子，先給現在的矛盾降下溫來才是明智之舉。
鑫明啊鑫明，你們賣這個餿饅頭，就不怕噎到自己么？
「爭取下班前搞定。」張逸夫不管那麼多，低頭從紙筒里翻出了方思綺的名片，「加油。」
這會兒，林少聰也送來了最新進展。
張逸夫也耐不住，決定去大領導辦公室那邊，跟蔣立好好說道說道，看看到底是哪個孫子出的這個餿主意。
「好……」
不知是自作聰明，還是處心積慮。
「哭？推卸責任？」張逸夫有點聽不懂了。
遙想華北局招標當日，方思綺可是口口聲聲叫秦玥「主持小姐」的，還找她的茬，方思綺肯定想不到這位主持小姐的來頭。
為了不耽誤，拖出恆電來立軍令狀？
然後呢？出這個餿主意的人就好給穆志恆打眼藥了，好不容易給他張逸夫找出一條路，闖出一條路，他不走！耽誤了工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