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非常自信自己在眼界年齡資歷經驗技術學識上都碾壓張逸夫，這才胸有成竹地拉他入夥，現在看來張逸夫真的沒這個必要，自己身上也很難有什麼能吸引張逸夫的東西，反而是張逸夫身上的東西，很吸引自己。
「別噁心我了。」張逸夫擺手道，「知道你們底子厚，慢慢喂他吧，做好喂三四年的準備。」
「嘻什麼，最近夠閑的啊。」張逸夫哼了一聲。
「你別嚇唬我，這麼長時間誰都喂不起。」
華長青這樣想著。
張逸夫就像用很久的時間，設計好了一個完美的棋局，雖然很自信且熟知棋局開始后每一步的走向，可欣賞這個既定流程，體驗依舊是如此美妙。
「那還用說？陳延睿現在的成果不都是你給的？」
那我又是什麼？
「我再坐會兒吧，薊京飯店的自助餐我也沒吃過。」方思綺找了一個合適的理由留下。
「是啊，平均動作時間竟然壓進了15……」
可以說866A的產品實力，已經完全超越了現今的電網需求！
「喂，他到底是誰啊？」方思綺藉機瞄向了聚精會神的賈巒松。
「後面，你看這裏，系統振蕩試驗，誤動率是零？」
旁邊的方思綺，關注的明顯不是這幾份報告，而是在場每一個人的神色，類似的鑒定會她絕對參加過不少，但從沒有一次這麼安靜過，大多鑒定會都是走過場，實際上沒什麼新東西，底下人閑聊，打瞌睡的情況屢見不鮮，而眼前，每一個人hｔｔps://m•hetｕｂoｏk•ｃｏｍ.coｍ竟然都在思考著什麼，跟著李明和的思路一步步前進。
「不僅如此，失去動態穩定的情況下也沒有誤動，而且從試驗報告上來看，866A給出的警告編碼80%的情況都準確地描述了系統不安因素。」
就像保險柜里的那份自動化系統設計說明一樣。
華長青完全沒有去聽別人發言，只是低著頭逐項細看，對比幾大國際廠商的試驗情況，他越看越慌，張逸夫說的對，866A不可能是把進口產品重新組裝貼牌騙人的，因為他的品質已經超越了市場上任何一款同類型產品！
華長青就這麼走了，沒拿試驗報告，方思綺藉機往旁邊挪了一格，湊到張逸夫身旁，面對張逸夫警惕的目光，她保持住了安全距離，露出了特有的賤笑。
「鑒定委員一致認為，866A型微機線路保護裝置設計合理原理先進、功能完善、性能可靠、使用方便，總體技術指標達到了國際同類產品的先進水平，具有很好的應用前景，鑒定委員會一致同意通過鑒定。」
「還真不是，你太看得起我了。」張逸夫搖頭道，「陳教授特別的穩，思考得會比我全面很多，一些我錯過的細節都是他補上的。性格上也穩，就全心全意希望做好線路保護，沒任何多餘的想法。華長青就不是了，在外面吃過見過的，性子也傲，心太大，起點太高，那麼多產品不做，非要一上來就大hetubook.com.com搞電力系統自動化，裏面牽扯到太多東西，又都是新東西，你看他東邊挖個博士，西邊挖個研究員，好像精英雲集，其實不然，自動化產品誰都沒做過，誰都要從無到有，一點一點積累，一幫搞學術的一上來就搞這麼大而全的產品？你等著吧，三五年能有個東西就不錯。」
「我先走了。」華長青長舒了一口氣，將幾份報告放在了旁邊，沒有收到包里，「沒必要再聽了。」
午餐是豐盛的自助餐，餐后沒有休息，會議繼續，氣氛也愈發活躍，各方人員開始發言提問，大多數問題都是技術層面上的，他們很好奇這麼先進穩定的性能是如何實現的，陳延睿與常江則按照會前準備好的，能說的說，不能說的就糊弄過去。
「嘻嘻。」
陳延睿不可能有這個實力，他能保證產品最基本的功能和穩定性就不錯了，絕對是張逸夫，雖然不知道他通過什麼方式接觸的國際層面上創新的概念，總之他就是做到了，他才是真正的主研與開創者。
「別這麼小氣嗎！反正有沒有我這張嘴，你們都要給薊京飯店那麼多錢！今後還你一頓飯就是了。」
「哪叫嚇唬？」張逸夫沖台上的陳延睿努了努嘴，「你覺得他跟華長青誰更適合做老總？」
張逸夫樂呵呵地縮了縮腿，給華長青騰出離去的空間。
真正緊張細緻的討論就此展開，同時與幾大國際廠商進行對比，比較優勢與不足。
「是啊，產品說明書上寫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幾十種系統故障判斷編碼，當時就可以顯示在電子屏上，參數記錄也會實時儲存，做事故分析的時候可以隨時調出來。」
最後在型式試驗討論中，866A終於暴露了一些問題，在溫度、耐濕熱性、電磁兼容等試驗中勉強將將合格，長時間的惡劣環境會對裝置產生不小的影響，在這些高壓試驗中，866A的運行會有一定的偏差，在這方面明顯不如四大進口廠商。
而華長青作為一個深諳此道的人，沒什麼比看著別人完美棋局的演練更痛苦的經歷了，同行之間本應愉悅的交流，但他卻因為自己的驕傲怎麼也愉悅不起來。
「放心，你沒那機會。」張逸夫擺手道，「別打擾我享受鑒定會。」
「今天，由電機工程學會繼電保護專業委員會組織，針對恆電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研製的『866A型微機線路保護裝置』的鑒定會中，鑒定委員會聽取了866A線路保護裝置的研製報告，技術經濟分析……」
李教授戴著老花鏡，操著明顯興奮的嗓音宣讀經鑒定委員全體通過的鑒定結論：
「866A很不錯，恭喜。」儘管不愉悅，華長青還是保持了應有的體面。
更令他驚訝或者絕望的是，由於電科院能力所限，產品的一些功能現在無法試驗，比如可以模擬通過線路載波信號將故障信息實時傳送，但不具備模擬光纖通訊傳輸信號的能力，再比如一些小概率類別故障的設置等等。
「……還和-圖-書真是，模擬了這麼多種系統振蕩，竟然沒有一次誤動。」
「偶然吧？」
工藝上的短板，急需攻克。
「對了，跟你說一下，我們內部討論已經不準備再挖你們的人了。」
最後，由李明和教授進行鑒定總結。
「少打聽。」張逸夫立刻制止了她的不軌想法，「你參會證是哪來的啊？信不信我給收了？」
動模試驗鑒定完畢，每個人都十分確定這絕對是個成功的產品，快到會議結束的時候，電力報的記者也趕來了，他們是確定鑒定沒問題的情況才肯出馬，當然也少不了恆電供過去的稿子和車馬費。
「上面寫明了是近百次試驗的結果。」
對這二人而言，後面很長一段時間基本都是廢話，但華長青聽起來感覺就是焦頭爛額，張逸夫就是津津有味。
其實也不用怎麼比較了，866A的優勢一目了然，在各項試驗中的數據結論都首屈一指，866A的核心CPU與A/D轉換裝置用的都是最新型的，在基礎硬體沒有劣勢的情況下，軟體演算法完全超前，用了十年後的思路與邏輯重新詮釋了線路保護，可惜的是現在的硬體和程序語言環境依然跟不上那套概念，導致張逸夫並沒有拿出全部功能。
「滾。」
「線路出口短路動作時間最長18毫秒？最短只有10毫秒？」
「這就是微機保護啊，一個小裝置里集成了太多性能！」
掌聲再度響起，前面都是廢話，最後一句話最重要，每個字都價值千金，這預示著866A可以投和圖書產使用了，作為國產微機保護的唯一產品，經過了最權威部門專家的鑒定，後面的政策和市場幾乎不敢想象了。
躍躍欲試之中，李明和教授終於開始主持鑒定，從頭至尾，對於試驗項目依次進行分析討論，在這個過程中，電科院對於三菱、ABB、GE以及西門子四家同類型線路保護的試驗報告副本也進行了分發，最後還有暫行的微機保護通用標準，這套標準還不太成熟，主要是規範國外廠商的，基本按照他們的情況定的標準。
但眼前的這些，足以傲視群雄。
話罷，她又柔聲道：「只告訴你哦，不許跟別人說我對他有不滿～」
華長青僵了一下，而後望向方思綺：「你？」
「也有這個因素……」方思綺痛苦搖頭道，「招了這麼多人，依然是在準備，準備，不停的準備，要錢要錢不停的要錢，這一個月都用了半年的預算了。」
華長青的思維已經陷入停頓，他本以為這該是一個東拼西湊，照貓畫虎，勉強投產的東西，卻沒想到已經超越了自己的認知，就像……就像……
「那我還真得謝謝你。」張逸夫嘲笑道，「是財務吃不消了吧？華長青給人開的待遇都那麼高，錢跟大風刮來似的。」
方思綺用最無解的方法回答了張逸夫，只見她托著下巴認真說道：「逸夫哥哥就是聰明，一下子就說到點子上啦！」
恆電怎麼總能悶聲發大財！
「謝謝，也祝願你們的自動化系統早些面世。」
玩兒了命的銷售，不如隨便一個產品創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