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這事與他無關。」
「稍微靈活一點？」張國棟大笑道，「我迂腐了一輩子，如果是錯的，就錯到底吧！」
調度中心這邊，張逸夫掛下電話，原地獃滯了幾秒，而後搖了搖頭，走回調度台前。
「……」
未等周進步再問，電話掛斷。
「國棟……」巴干也是越聽越冷，扶著地，緩緩起身，「你還是過不去啊……」
「相反，我早過去了。」張國棟搖了搖頭，「對我而言，一件事過去，是跟自己過去，不跟自己較勁。而你，巴干，不管我過不過去，你就是這樣的人，永遠這樣的人，我現在給逸夫打個電話說網開一面，又能改變什麼呢？人總要為自己做出的事負責的，我能過去，就是因為我責無旁貸，罪有應得。」
「張主任。」周進步禮貌地打過招呼后說道，「剛才巴局來局裡了，去了國棟辦公室呆了好久，剛走，我不知道什麼情況，打個電話通知你一和-圖-書下。」
一旦巴干低頭求饒，恐怕就真的出事了。
「沒用的逸夫，沒用的。」穆志恆單掌撫在張逸夫後背，輕輕拍著他，像是一位安慰孩子的長者，「出事之前，沒人會理會的，沒人會聽你的。」
張國棟最後冷冷地看了眼巴干：「你該承擔多少責任，自己想想吧，想想自己有沒有過去。」
張國棟一把將巴干甩開：「我兒子怎麼做，必然有他的想法，我沒資格也不想干涉他！」
要說周進步也夠厲害，一路不停打著電話問，最後竟然打到了調度室。
「不用問為什麼，做就是了。」巴干又這麼轉身離去。
值班員也很奇怪，為什麼有電話指名道姓找張逸夫，只得叫張逸夫過來。
「好的，我知道了。」他長嘆了一口氣，充滿了悲壯與沉重。
「……」張逸夫聽過之後，不知為何，心下一沉。
「什麼事？」穆志恆看出了張逸夫的不安。
「是和*圖*書……可是我至少……」
他說著，擦了把眼睛起身道：「我再出去一下。」
「可以……摻乎一下，再堅決一些……」張逸夫眼眶發酸，「也許就不至於……」
「你已經做出努力了，當著黃部長說那種話，已經很堅決了。」穆志恆柔聲安慰道，「做好自己的事，別多想。」
他的預測又應驗了，他太清楚一切了。
巴干唯有離開張國棟的辦公室，媽的，比他兒子還擰！
「這都什麼啊……」周進步拿著聽筒，打死他也想不明白的。
周進步陷入了更深的迷茫，乾脆也不去想，拿出電話薄尋起張逸夫的電話來。
眼前的一切，有條不紊，控制得不錯，最關鍵的供電都保了下來，然而這些努力的意義，卻因已經發生的事而褪去了顏色。
他火速上樓，來到局長辦公室，周進步同樣頭暈目眩弄不懂，巴干也只留下一句話：「你馬上聯繫一下張逸夫，說我來過和-圖-書局裡，去他父親辦公室呆了好久。」
「如果巴干突然找過我父親的話……」張逸夫搖了搖頭，「那悲劇已經發生了。」
張逸夫強然一笑，再次離開了調度中心。
巴干繼續叫囂，那麼一切尚且順利，無人有恙。
張國棟看著巴干，已經幾乎沒什麼感情了：「今天你能跪在這裏，明天你就能騎在我頭上！反覆無常啊巴干，沒人會信你了。我那一丁點的同情心，給野貓，給野狗，也不會給你的。」
「怎麼了張主任，你好像很……很消沉？」
張逸夫看看左右，小聲說：「消息也許不準確，但很可能，晉西已經有人身傷亡了。」
「國棟啊！！」巴干已經要瘋了，「你腦子就不能稍微……」
「嗯。」
「除了工作和活下去，人總要做點什麼。」張逸夫沖穆志恆遞去了堅決的目光。
他說著，神色一凜：「倒是你巴干，真心認為自己有不對的地方，你有十幾年的時間和-圖-書
來跟我說這些話，一頓酒也許就過去了，可你不，你唯有刀架在脖子上才來。我腦子迂腐沒錯，我錯看過你沒錯，但這麼多年了，我還會蠢到再吃你這套么？十幾年前，你也是跪在我面前的啊！求我承擔責任，不要說出你給的錯誤指令！這之後，咱們還見過面么？」
「唉……」穆志恆無奈搖了搖頭，「本來，還想讓你來做調度的，果然是不可能的。」
「不，不是這樣的，我們認為的對，是曾經的對，也許在現在就是錯的。怎麼做，逸夫需要自己品，自己拼，自己栽跟頭，自己爬起來！」張國棟再次甩開巴干，「再而言巴干，我心裏根本沒那麼大過節，我是調度處長，在我任上出了事故，我沒有堅守意志，處理不當，這就是我的責任，我心裏認得清楚，不管你是跪著還是站著，事實都是這樣，沒有任何改變吧！」
「別別！！」巴干膝蓋動了動，跪上去抓住了張國棟的胳膊，繼續和-圖-書哀求道，「你聽我講，這次事情特殊，張逸夫再跟我咬的話，部長那邊會下不來台，會記恨他的，你給張逸夫通個電話，不僅是幫我，更是幫他！懸崖勒馬！」
領導辦公區，部長辦公室，儘管老秘書一再說現在部長很忙很忙，不要打擾，有什麼事他先通報一下，張逸夫再去，張逸夫卻依然站在了這裏，親自叩門。
「留下吧，別摻乎了。」穆志恆的樣子就像是管不住孩子的父親。
穆志恆也是雙目一瞪，壓著嗓子道：「爬塔？」
「父母見得多！關鍵時刻，得拉一把啊！！」巴干獰著臉勸道。
「不行……不行……」張逸夫使勁搖了搖頭，「我過不去。」
「我不跟你爭。」巴干疲憊地搖了搖頭，拿起包，「總之我來過了，跟你道過歉，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情，你還當我是同事的話，至少把這事傳達給張逸夫。」
「所以我沒讓你走。」穆志恆緊張地說道，「別摻乎那些事，留在調度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