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正是個很正常的人，他是干不過老鄒的，面對這種狀況，他只得無奈地望向張逸夫，張總給他喂劑葯吧。
「那我不管，這是國際招標，沒時間管你電力部還是華北局，大家都是一個，就是中國電力系統！所以不管他是哪個，都是三菱！」
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我就告訴你，其它方向都沒用，就這個方向！！」
「那還有龐八一呢！那個夠！」
「我知道很多人都收了！大家交出來就是了，拿人家手短，現在小日本鬧了這麼大麻煩，還拿他們紀念品做什麼？」老鄒依然振振有詞，「老美我接觸過，最抵觸這類事情，現在就得出狠招，絕招！」
張逸夫本來打算把後面的也否了，但看這情緒，實在開不了口，轉口道：「後面兩條，我認為還有挖掘空間。一個是國內的煤種、氣候、環境、熱力條件與日本有較大差異，考慮到這一點，日本公司生產的設備恐怕水土不服……嗯……這hetubook.com.com個不嚴謹，三菱的產品在其他國家也有應用，再說ABB在瑞典，那裡氣候跟咱們差異更大……不過這是一個思路，打開了『不符合我國生產狀況』的這個思路，還可以深入挖掘一下，我們後面討論。」
轉眼間否了三條，真的很難讓人積極起來。
「有一點我看得清，三菱的技術和產品這麼全面，你們在技術上找不出問題的，就算找出問題，那ABB問題更多！稍微一駁就死定了。」老鄒雖然憤青，但其實話說得十分到位，「我就告訴你們，技術上是死胡同，要看紀律！就說那個紀念品，就說龐八一！」
「龐八一！三菱賄賂龐八一了！」
我們的手段方法，其實有很多，就像老鄒說的，被逼急了，玩個臟招也有可能，但問題是，這麼一玩事情就更複雜，更亂，更爆炸了，越鬧越大越滑稽，就更得廢標了，搞不好一調查，三菱沒搞什麼，反而是ABB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醜聞鬧出來了。
「光這個力度不夠！」林立正加重了語氣。
「沒證據，老鄒你這屬於污衊了！」
「至於最後一點，三菱有過行賄我方人員的行為……違背國際招標法，在商業道德上也較為惡劣……不予考慮……」張逸夫咽了口吐沫，這些搞技術的專家也是被逼急了啊，這種話都說出來了，「這個……怎麼挖掘呢……」
這會兒旁人勸道：「咱們後面再單說這個方向，還是集中在技術上再找找吧。」
「另外就是第三條。」張逸夫沒怎麼停留，接著說道，「因為價格過低，恐怕質量難以保障，這一條一開始林書記應該就傳達過了，是不可能成立的，諮詢公司也早說過不可能，根本就不要討論，也無須記錄。」
不能太柔，那樣沒半點意義。
「那電力部有領導犯錯誤了，華北局領導也同責么？」
「不都是一窩的？華北局就不是電力部了？」
「查啊！還https://www.hetubook.com.com有幾天時間，一查便知！」老鄒虎目圓瞪，拍桌子怒斥道，「龐八一要是查不出事情，我『鄒』字倒著寫！」老鄒還是一個特別有戰鬥力的人。
到時候自己也可以再滾回滇南搞深山老林的電網了。
「還有原先的基建班子！都收過三菱的禮品！他們公司生產的一個隨身便攜電視！開會送的！說是紀念品，但價值太高了，得算行賄了！」
聽了這話，在場幾乎有三分之一的人都哆嗦起來。
「那讓領導來搞？！！領導呢？反正我眼裡現在張逸夫就是這裏最大的領導！」
「這不是方向！就算這是方向！領導也不會允許我們這麼搞的！」
聽聞此言，一位重量級專家，張逸夫的老朋友突然雙目放光，一點火就著了。
「那不都是一家啊？！」老鄒瞪著眼睛罵道。
林立正知道張逸夫跟老鄒有交情，不方便說他，便接下話頭：「老鄒，沒證據，沒法說，再說那個會，是三菱集團搞的，不是三菱電機ｗww.hetｕbook•ｃoｍ•coｍ。」
老鄒，鄒世亮，真的是一個特別有道理的人。
「我再說一次，那次會是三菱集團召開的，不是三菱電機！」
「逸夫，前面的說法，都是隔靴搔癢，根本沒有力度。」老鄒卻是神采飛揚，「三菱的那個會，我壓根兒沒去，小日本的會咱們怎麼能去？指定有陰謀啊！送個紀念品，裏面就藏著陰謀呢！要腐化我們的專家幹部！然後就是原來的基建班子，以龐八一為首，跟三菱眉來眼去！收沒收好處，收多少好處，一查便知！只有提這個，才能將小日本一棍子打死！讓世行心服口服！」
這個說辭純粹是張逸夫硬擰過來的，強行可以挖掘。
張逸夫就這麼木木發獃，在討論的背景音中，腦子一圈圈在繞，好像繞成了腸子，纏成一坨。
「離澄清會就三天了，來不及的鄒老師。」張逸夫抬手道，「另外三菱打死也不會承認。別忘了我們有一個先決條件，不僅是要查出問題，還要有理有據，讓三菱承認。」
不能過激，那樣m.hetubook.com.com會點著火苗。
林立正與老鄒依然在爭。
研討就這麼進行了二十分鐘，張逸夫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這得多恨龐八一啊……現在可算是能罵了，原基建司長已經在西疆了，這也不算完。
會場並不寂靜，大家還在探討著更多的可能，可張逸夫幾乎什麼都聽不見，總感覺只是換了個角度說車軲轆話。
轉瞬之間，又繞進了死胡同。
你媽老鄒真的是憤青不減當年。
「……我……我跟你沒法說！」林立正已經快要哭了，也四十多歲的人了，就沒被這麼干過。
「對……對……」老鄒一副恨不得要咬人的痛苦表情，「小日本，不可能認的！那也要查龐八一！」
「我也說不清楚他們的組織結構……」林立正撓頭道，「而且贈送紀念品是正常的，公開的，一個隨身便攜電視，也沒你說的那麼精貴。」
林立正這個惱啊，憋了半天說道：「我不跟你說了，跟你沒法說！咱們討論其它方向！」
三菱要低頭，世行要點頭。
日啊，我也收了！老鄒你要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