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這樣。」張逸夫沉聲道，「這次北漠自動化評標，為了確保公正，請的都是國際專家。我國現階段不太注重保護知識產權，老外可是視其為生命的，如果他們認為恆電有產品涉及侵權，這公司誠信可能有問題，他們會怎麼評？」
「其實也不重要了。」張逸夫嘆了口氣。
陳延睿憤怒之餘，冒出了一句頗有詩意的感嘆：「我們還沒有出生，他們就要把我們的臍帶擰斷。」
「先回公司。」
陳延睿搖頭道：「國內評標可能無所謂，但那些外國人，真的很重視這個，從前學者交流的時候，我向一些外國人提議他們來華髮展，他們直接說這邊沒有知識產權保護，根本沒意義來。就拿咱們自己的產品來說，省煤器已經很注意保密了，現在依然有三四家廠子生產，換了個產品名和產品型號，要去打官司，費時費力得不償失。」
「據我所知沒有。」陳延睿擺手道，m.hetｕbook.ｃｏm.ｃom「他們是大廠，被咱們起訴不起，做鰭片省煤器的都是小廠，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可用這麼激烈的手段就能獲得了？」
「有鑫明么？」張逸夫忽然問道。
「那我們不做，珅自也會做啊！單方面攻擊我們，讓IEC專家產生懷疑，有意義么？」
「別慌。」張逸夫只這麼說了一句。即便在凜冽的冬風中，他也在大腦的高速運轉下搞得渾身燥熱。
「這個……應該都是吧？給咱們評標的標準是很高的。」
「不用這麼揣測。」張逸夫搖頭道，「姑且設想成報復，或者是商業手段。咱們的微機保護產品已經不亞於他們了，我國突然出現出色的微機保護產品，這對他們佔領中國微機保護市場的計劃產生了打擊，他們不希望再失去中國的自動化市場。」
「咱們姑且設想另一種可能，IEC專家評標過後，認為任何一家廠商m.hetubook.com.com都無法滿足北漠的自動化需求，能力都有巨大欠缺，那樣的話……」
不過畢竟交情在那裡，這又不是什麼敏感的事情，賈巒松立刻答道：「已經定下來了，你走之前不是囑咐了，老外做事規範，都要提前半年約好，簽好合同才可以。」
「現在的問題是，本來跟珅自就咬得很死，冒出這種事來，就相當於美國總統競選人被爆出20年前收了別人一箱禮品。」張逸夫正色道，「這個禮品本身並不重要，收沒收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但對有職業潔癖的人來說就是致命的。事後查明20年前你根本沒收別人禮品又如何？明白了吧，重要的是這個謠言讓你失去了當選總統的機會。」
「我覺得這才是他們的最終目的。」
很快，賈巒松電話也回了過來，請的12位國際專家中，有9位都是IEC的成員，兩位甚至是高級委員。賈巒松也算心細，好像也想
hｔｔps://www•hetｕboｏk•coｍ•ｃoｍ到了什麼，最後告訴張逸夫，他們特意沒有聘請日本籍的。
在國際上，IEC是電氣方面的絕對權威，搞自動化的專家，不是這個成員實在說不過去。
「就只為了報復么……」向曉菲捂著頭思索著，突然後脊一涼，「不對……這事跟三菱的利益沒有關係……如果我們投北漠的標真的黃了……受益的是……」
「大家是不是太高估他們了？」常江對此依然不以為然，「要相信國際專家的職業精神，他們真的會被這種謠言影響到么？」
「北漠已經箭在弦上，就只能用進口自動化系統了？」
「辛苦了。」
「好，我查查，過會兒給你回話。」
至於他對盧偉的揣測，張逸夫依然只是聽聽，畢竟他是被陰過的，難免主觀，但為保穩妥，他還是又撥了一通電話，讓這方面的專家去了解一下。
「一個半月。」
「能不能確切說一下。」
恆電會議室，m.hetubook.com.com張逸夫在說清楚情況后，所有人才真的緊張起來，之前他們跟向曉菲一樣，並沒有想到這一步。
向曉菲聽了整段談話，才恍然大悟，瞪大眼睛驚嘆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華長青遠沒張逸夫這種「無罪推定」原則，第一時間警告張逸夫一定要妥善處理此事，不要對評標造成影響，輸在下三濫上，這實在太愚蠢了！重要的是自己已經愚蠢過了，張逸夫萬不得走自己的老路。
聽到這些，張逸夫倒覺得有些溫暖，幾萬公里之外，倒還有一個朋友，心系的並非自己的錢或權，而是事業，共同的事業。
「不辛苦，我就是不明白，這事兒重要麼？」
車子上，張逸夫又接到了一通國際長途，是華長青打來的，他必然也是IEC的成員，刺啦刺啦的雜音完全無法遮蓋住華長青的憤怒。
「招標的事在春節后開始……」向曉菲已經有些慌了，「不會……因為這種事……出問題吧。咱們已經完https://m.hetubook.com.com全放棄原來的設備生產了……自動化和微機保護項目出問題的話……」
「……」
「嗯……確實應該提早定。」張逸夫也知道自己打電話突兀，但還是問道，「其中有幾個IEC成員？」
「評標比的是產品，沒到那份上吧？」常江略有動容。
「手段是針對恆電的，不是中國，他們有的是時間做公關挽回。」張逸夫沉聲道，「你不知道，黃正輝上台前，他們幾乎得到了這邊所有領導的支持。只要國產自動化還不能投產，他們就有機會闖進來。」
「這是盧偉的手段，下三濫的手段，就是為了不讓你們得標！」
「先不用想這麼遠，要解決這件事。」張逸夫托腮道，「刨出去春節放假，距離招標……」
她望向面前的那塊地皮，雖然不太相信張逸夫的言論，但她還是堅信恆電會在這裏建設出來一些東西，自己將來會在這裡有棲身之地，不負民族企業家之名。
「不可能的……就算要國際招標，也輪不到三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