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顯然，上訪到這裏的人，肯定早去過那些地方了，沒辦法了才被逼進京的，這樣的調節勸解90%也是無效的，這時就要去聯繫人過來「接人」了。

小姑娘的聲音傳進了車子一些，聽到「南森」，黃正輝不禁眉頭一皺，他自然知道小舅子在滇南的公司叫什麼。

司機看路讓開了，連忙上了車子，快速啟動，不能讓這等人吵部長太久。

「你們不要再互相推了，我心意已決。」姑娘喘著粗氣，「別逼我……別逼我去更上面說……南森的老闆跟你們部長……」

跟這位領導的溝通時間並不太長，領導和顏悅色，靜靜聆聽，而後直截了當回話。

「哦。」黃正輝煩躁地擺手道，「讓警衛拉走吧，別讓他知道是我在這裏。」

車子就這麼開了進去，誰也沒看見誰。

「工程的事找到這裏了，連個地方都找不準。」前排司機笑罵道，「沒文化啊。」

「我沒聽過這個公司，但從你的描述來看，他們承包的是水利工程。」

可這次太不體面了，怎麼是一個破麵包車過來接人。

司機百口莫辯，說車裡不是部長？黃正輝會生氣的，可也不能承認，再說不管他是否承認，這姑娘都這麼一口咬定了。

他只得嘆了口氣，沖門口警衛道：「發什麼呆啊！」

這種事多了，黃正輝平常是不會多看一眼的，但他發現這次是一個小姑娘，形單影隻，真是太可惜了，浪費大好時https://m.hetubook.com.com光來做上訪這麼沒有意義的事情。

「這輛車是誰的？」黃正輝隨口問道。

他微微思索過後，還是撥打了一個電話。

他們違背什麼行規了么？

副理事長表示，如果真的有這方面行為，中電聯可以負責出面調解，溝通，但也只能如此了，沒法解決的話，那就是專利、法律方面的事情了，但盡量能溝通就溝通。

看著張逸夫離去，領導默默搖了搖頭，還是年輕啊，這剛哪到哪就跳起來了，我隨便兩句不就哄走了。

司機下車，見個是漂亮的姑娘攔在車前哭訴，也不好意思用強，只勸道：「同志，你有情況反映，先去那邊傳達室登記一下吧，然後會有專門的人來記錄情況。」

好在，張逸夫本來也沒太指望這邊能做什麼，只是姑且選擇如此，他也沒鬧什麼脾氣，一樣和顏悅色對領導的指點表示肯定，收穫良多。

現在馬鋼提一句，黃正輝說一句，有反對意見的人，也不敢再開口了。

司機也笑了笑，沒多說什麼。

「開春兒了，暖和。」年輕司機笑了笑，把頭探出窗戶，「同志，我們是來辦事兒的，外單位的。」

警衛也走來敬了個禮，拿出單子讓司機來填。

「亂說什麼！」麵包車旁的青年終於忍不了了，上前一把抓住姑娘，同時沖調解人員道，「給您這邊添麻煩了，後面我們來處里吧。」

「https://www.hetubook.com.com七八條人命啊，部長！！」小姑娘依然衝著車子里哭訴，「南森公司無手續外包！無施工資格！無安全管理！害死了七條人命啊！」

姑娘見果然是外單位的，也只有嘆了口氣。

張逸夫其實也在後座上睡覺，同樣被吵醒了，揉著腦袋道：「怎麼什麼時候都有上訪的……」

小軍人連忙走過來，敬了個禮，也想勸一下，但司機直接使了個眼色，又衝車里努了努嘴，小戰士會意，他也沒得選，只得一把拽起了姑娘。

他們侵犯什麼利益了么？

會議持續了半個多小時，比上次更短一些，記得第一次這樣的例會，開了足足兩個小時，後來反對意見越來越少了，自然越來越快。

黃正輝不忘回頭透過後車窗看了一眼，姑娘被拉開，見車行遠，也不鬧了，只遠遠看著車子，雖然看不清眼神，但那一定是很堅決的。

「同志，處理這件事的單位已經來了，你上車去他們那裡反映問題就好了。」調解人員勸道，「你的情況我已經了解了，是由工程單位負責的，又是水利工程，來我們這裏真的沒用。」

可如此長線麻煩的事情，並不符合黃正輝和他集團的利益與政績需求。

門口那位上訪的小姑娘可是什麼都不吝，她也是根據常識判斷，桑塔納是局長，奧迪是部長，這回來了輛更寬大的車，她立刻又掙脫了警衛的拉扯，一下子跑上來攔在車前和*圖*書叫喊起來。

張逸夫自然回話，對面就是衝著違規去的，公然竊取我們的產品技術。

「很快，10分鐘之內啊張總。」司機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什麼都沒有，我們怎麼出面，有什麼好處理的？

小姑娘堅決搖了搖頭：「我知道部長坐在這車裡，我爹爹做工程死了，沒有個說法，只求部長給個公道。」

張逸夫知道流程，由於上訪密度太大，電力部早已設立了專門的辦公室，專門的人來處理，大概就是出來一個人了解情況，然後分析情況，告訴你該找誰誰誰反映問題，畢竟90%上訪的事情，都不歸電力部管的，要麼是地方政府，要麼是各省局之類的地方。

他皺眉睜眼，只聽見外面有叫聲，難道撞人了？司機是退伍軍人，給自己開了很多年車，怎麼會有這種失誤？

「不急，慢慢擦吧，我溜達溜達，最近都沒怎麼活動，外面等你。」張逸夫笑著擺了擺手。

北漠的事情，同樣也集中在輸電上，因為電廠工程是北漠公司負責的，電力部並不需要太多干涉。至於環保事宜，黃正輝頗為重視，環保部門很快會出台一系列的方案，控制電廠排放，提高標準，我們必須先行。

「恆電來幹嘛？」黃正輝剛問出口，就覺得沒有意義，司機怎麼可能知道。

都沒有吧？

這也是也無數地方政府、無數企業機關設立「駐京辦事處」的意義所在，主要工作，就是負責把上訪的人弄httｐs://ｍ.heｔuboｏk•cｏｍ•com走，不要給中央添麻煩了。

「好像是……恆電的吧？」司機通過後視鏡觀察道，「有一次開會見過這輛車停在外面，還跟那司機聊過。」

張逸夫現在的身份也不可能直接找常務副理事長說話，也僅僅是聯繫到了一位負責分管電力設備製造企業溝通工作的副理事長，來反映問題。

「我不跟他們走，沒有說法我就等在這裏。」姑娘咬著牙道，「南森是不是做電力的？」

但也就是眉頭一皺罷了。

懷著好奇心，張逸夫不緊不慢湊過去。

宣布散會，大家都沒動，待黃正輝離場后，大家才三三兩兩往外走，這時兩個小夥子又進來，搬著紅木椅子小心翼翼離去，秘書也過來捧走茶杯。大家對茶杯沒興趣，對那把椅子都多看了兩眼，但這可不是一個小工廠的班子會，沒人會說多餘的沒有意義的廢話，最多只是心裏嘀咕一下，這椅子能值多少錢啊？

年輕司機正在擦車，也沒想到張逸夫這麼快就出來，這便要把桶里的水倒掉。

哎呦！來的時候上訪的那個姑娘還在！

一席太極拳輕而易舉的把張逸夫的問題都推了回來。

撥電話的功夫，他看見一輛不怎麼熟悉的轎車駛向電力部大門，竟然比自己的車子更寬一些！

不久后，黃正輝坐上了車子，後面還有會，他本來昏昏欲睡，準備在車上小憩一下，卻不想車子剛出了大院門就是一個急剎。

還真沒白溜達，門口正熱鬧著呢。

中httｐs://ｍ.ｈｅtuｂｏｏk•ｃｏm•ｃｏm電聯工作職能中很靠前的一條就是——制定並監督執行行業約規，建立行業自律機制，推動誠信建設、規範會員行為、協調會員關係、維護行業秩序。有的沒的，張逸夫權且當他有，真的假的，至少首先要相信組織相信紀律，組織、紀律解決不了，再找別的途徑。

張逸夫背著手，沒有目的溜達起來，其實他可以上樓去找老同學待會兒，但現在自己是企業的老總，不太方便，找這裏的誰都不太方便。

黃正輝心裏卻清楚，她其實找准了，太准了。

前排的司機尷尬道：「不好意思黃部長，好像有上訪的人，突然攔在前面了。」

二人最終非常友好的握手，結束了這次毫無意義的約談。

中電聯雖然名目上是社會團體組織，然而其辦公地點根本就是在電力部，毫無疑問，實際上他是電力部屬下的組織，理事長的挂名人正是黃正輝黃部長，但黃部長只是挂名而已，真正做工作的是常務副理事長，算是一個架設在政企之間的橋樑，對於電力企業有一定號召力，但實權有限，每年最重要的事情其實就是EP展會，常規工作主要是開會和內刊。

他也只能溜達著朝門口走去。

「嗯。」司機點頭下車開始勸說攔路的人。

張逸夫遠遠看見，門口還停了輛麵包車，兩個男人站在車前等著，一個文質彬彬的人正在勸解。

其實電力部門口的警衛不是普通警衛，他們都是現役軍人，是士兵。

他們做出什麼產品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