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這是金島電廠和華北局的人出的主意，我也沒想這樣的……」
「哼。」黃正輝哼笑一聲，「他們沒這個膽子。」
得虧這會兒互聯網的規模有限，這些東西還只能靠私下八卦，不然黃正輝已經炸了。
他不久前剛剛去開過中央的會，關於招投標紀律問題，已經開始了狠抓，除去六種特殊情況外，涉及國有資產的，到達一定數額的項目，必須進行公開招標。
「現在好了，被專項小組抓住了！怎麼搞？你就沒那麼一點腦子么？」
黃正輝沒有姐姐，這隻是一個約定，某人給他來電的話，自稱是他姐姐就對了。
「你……再說半個字？」多少年了，黃正輝還沒被這麼羞辱過。
可姓蕭的腦子天生就缺根弦！做個土建死人！搞個工程違規！老老實實做個中間批發商，倒騰倒騰供貨揩油，他還覺得自己屈才了！
他心裏只有一句話——
黃正輝本來的大好心情，失了大半。
先前壩體坍塌事故也是，現在違規拿項目也是，這個蠢貨就是在不停地給自己添麻煩，那麼多找自己辦事的人，人家怎麼都搞得漂漂亮亮的？就他媽這個小舅子，能耐就這麼些，野心還大的要死！再搞下去，自己都要栽進去了！
「我說過多少次了！要講紀律，走流程！你拿我的話當放屁？？」
「不針對我？為什麼張逸夫都這麼過分了你還如此縱容？蕭詠走投無路你卻不給機會？」
「那我知道是誰了……」蕭詠咬牙罵道，「有一個hｅtuｂoｏｋ•ｃｏｍ.cｏｍ搞進口配件的公司，跟他們走得很近，這次項目沒他們事兒，狗急跳牆了。」
「還能是什麼？」
「正輝，你不知道具體情況……」蕭依盡量快速地說道，「蕭詠入行后，張逸夫突然帶著那個圈子抱團了，蕭詠本來也想搞投標，可他只要投標，那些人就會賠本去投，去做，根本沒法生存。」
也不可能所有知道的人，都會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姑息小舅子。
這不是太大的事，但令黃正輝顏面無光，他可以出面找紀檢的人說一說，將來給個好處行個方便，這事就過去了，但這實在太令人顏面無光了，別人肯定會好奇自己出面的理由，稍作調查，好么，自己跟蕭依的事情，在紀檢也要傳開了！也許早已傳開了，但畢竟是背地裡傳，這次是自己給提到檯面上了。
「不接。」黃正輝沉著臉揮手道，「除了重要的工作電話，現在一律不接。」
黃正輝拿過文件簡單一掃，立刻就明白了。
可偏偏，蕭詠就要頂風作案，他就不會假模假樣搞個招標么？可以邀標，圍標，陪標，怎麼搞都可以，只要程序上過關就可以，可他偏偏在這種時候，直接這麼搞！偏偏還被人盯上了，杠上了，敏感時期，一層層反映到了專項小組手裡！
「是金島電廠自動化改造的工程么？」
「不用過來了，我會通知監察局正規處理，該作廢的作廢，該取消的取消，該重來的重來，你的企業也不要做了，成事不足和*圖*書敗事有餘。」黃正輝憤怒地扣下電話，不再聽蕭詠的辯解。
「你先出去吧。」他擺了擺手。
「那張逸夫帶著人這麼抱團反擊，是不是也太過激烈了？他不這麼激烈，蕭詠怎麼會出此下策？」
噁心！噁心！噁心！還是噁心！
「你又不知道具體的……」
「別他媽裝傻！」
老秘書領命而去。
蕭依也急了，情緒上來：「我為你做那麼多？你就這麼對我？」
「啊？」蕭詠驚道，「姐夫……使不得啊，這邊都已經停機開工了！」
某公司，實名向當地政府紀檢部門反映問題，問題也很簡單，某電廠該招標的事情沒有招標，碰巧政府紀檢部門的領導，也是個憨主兒，真的受理了，根據流程一級級走，不日便轉到了電力部，歸根結底電廠都是歸電力部管的，這種政府監管部門直接來的文件，得重視，電力部監察機關的領導也很重視，但看到「南森」二字就虛了，只好先回饋過去，我們自查。然而查個卵，轉眼過去了一段時間，恰逢新招標辦法等一系列的規章落地，公家的項目正規招標成為了主旋律，這破事兒撞到了槍口上，政府部門又來催問自查結果，部里監察局領導沒辦法，不敢做主，最終讓這該死的文件放到了黃正輝桌上。
這會兒，黃正輝真的一萬個希望，小舅子能是張逸夫那樣的人，能做事，做大事，做成事，自己扶持起來也會開朗一些，有底氣一些，若真能那麼配合，到自己卸任的時候，和-圖-書天知道能做出怎樣的事業！
「我懂了，我都懂了。」蕭依音調抬高，「這事你要是這麼搞，咱們就到此為止吧。」
「那也給我停工！我看你這個企業也別做了！」黃正輝怒不可遏，開工你他媽倒挺快啊！
「荒唐！」黃正輝不怒反笑，「反而他是受害者了？」
「別別……姐夫，我馬上過去，當面跟您說。」
「你還是不是男人！是不是部長！沒見過你這麼窩囊的部長！」
這是一件很「曲線」的事情。
「我也想大家都好好發展，可你看蕭詠做的事？」黃正輝壓著怒意道，「我不是針對你。」
只要他不踩線，大家必然和睦相處，現在看來，他與蕭詠之間雖然有些矛盾，但還看得清大局，不會真幹什麼，就這樣吧。
待老秘書走後，黃正輝才露出了陰沉的表情。
不可能全天下人，都知道蕭詠是自己的小舅子。
「……閉嘴。」
「滾吧！」黃正輝盛怒，一把甩出手機，「嘭」地一聲，狠狠砸在牆上，24小時開機成為了一件扯淡的事情。
很快，電話又響起，黃正輝沒接，會轉到秘書那裡，如果是重要電話的話秘書自然會來通知自己，果不其然，十幾秒后老秘書敲門進來，告訴黃正輝是他姐姐的電話。
「那你聽我說完，他們一起抱團的人很多，這次實名找蕭詠麻煩的，也是他們的人。」
「處理到紀檢了？」
這閑暇並未持續太久，老秘書推門進來，送上文件：「部長，這裡有個文件，要反饋給紀檢部門hｔtps://wｗw•heｔubｏok.ｃoｍ•ｃoｍ，監察局那邊不知道怎麼處理……」
總有人，會不吝這個。
「行……部長，這次不太好拖，中央紀檢有一個專項小組在抓這件事，他們並不知道咱們部里的情況。」老秘書小心提示道，「有可能，您需要出面。」
「……」
「這是蕭詠的事情，我不管，我說了，去搞自動化，我不管。」黃正輝咬死道，「怪也怪他自己把圈子攪黃了！人家好好的，非進去亂攪！」
「閉嘴。」
正如方思綺所料，蕭詠的蠢，已經觸怒了黃正輝，不用多做什麼，讓他不停地犯蠢就可以了。
「您還是先看看吧……」
蕭詠本來優哉游哉，一接電話，被這麼劈頭蓋臉一頓臭罵也受不了：「姐夫……什麼情況啊……」
「都他媽亂獻殷勤。」黃正輝對自己這邊負責的人也恨得咬牙切齒，一點腦子沒有，就不知道走「正規」流程么，「總之，這件事已經很難處理了，很快會自查自糾，宣布這個項目作廢，如有需要，正式招標。」
老秘書一直穩重得當，他一定要黃正輝看，自然有看的理由。
電話再度響起，這次是手機，黃正輝看過號碼后掛斷，掛斷，再掛斷，掛了五六次，他想關機，但自己下過明文規定，配了手機，就要保證24小時暢通，保持一切特殊情況可以溝通。下屬幹部，甚至是上級領導，有急事的時候也會直接撥手機，自己關機，實在不合適，他也只有憋著一肚子氣接通，直接說道。
「我處理了……」
回到辦公室的黃正和-圖-書輝心情也不錯，他掌舵的行業，不僅是資本和規模上，在技術方面也蒸蒸日上，江山備有才人出，電力行業愈強，他本人也就愈強。張逸夫在體制外做成這些事，最終落實下來，終究是對全行業有良性作用的，也不枉領導這麼重視了。
黃正輝眉色一皺：「怎麼這種事都上我桌子？找那個誰去……」
「這事不要再談了，蕭詠不是做企業的人。」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嗯。」黃正輝搖了搖頭，還是示意他出去。
「你不知道處理好么？」
掌聲中，會議圓滿結束，作為專業技術人員，能奔赴巴黎參与這個盛會，幾乎是最高的肯定，大家的興奮都溢於言表。
「你胳膊肘往外拐，不就是姓賈的重視張逸夫么！他踩你頭上你都不吭一聲？」
「我再說一次，不管是你，還是蕭詠，都別拿我當傻子。」黃正輝斬釘截鐵道，「鬧劇到此為止，給我退出自動化圈子，退出工程圈子，還想做，就老老實實做採購中間商，不然什麼都別做。」
蕭依好像早有準備，直接說道：「他是被害的。」
黃正輝很快撥通了蕭詠的電話，剛一接通，便是一通劈頭蓋臉的罵。
「張逸夫腦子比蕭詠明白一百倍，不要再說他的不是。」黃正輝自己腦子也很明白，張逸夫沒理由成心跟自己過不去，剛剛開會還一百個尊重呢。定是蕭詠欺人太甚，犯了眾怒，作為行業領袖，反擊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黃正輝本人沒有任何想法去動技術圈子的人，他們只是維護自己的利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