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五 旅途
第十四章 原罪(上)

悲傷的、快樂的,連同親情與友情,都已經埋葬在黑暗的格里格監獄悔恨的牢獄之中,
她在普拉利斯拖住了巫妖之王南下的大軍,讓撲了個空的聖龍騎士團能及時掉轉,死亡之領這次並沒有成功召喚出任何一位君王,普通的亡靈又怎麼會是教會的對手。
法皇?
就在莫亞拉著羅蘭,越過再度將城門阻攔的衛兵的時候,身後的白精靈再一次止住了她有些虛浮的腳步。
拍拍還是一臉獃滯狀的畢爾菲特的肩膀,莫亞讓待命的施術師先將羅蘭帶到比較幽靜的房間;「你們兩個,帶她到樓上的房間去治療一下傷口。」
再把目光投向一臉關切的畢爾菲特,莫亞釋懷了。
因為代理城主畢爾菲特的關係,守衛在城主府邸的衛兵早已經換為暗夜精靈戰士。
這個替身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居然敢直呼長老的名諱。就算是人類的身份,但好歹也是經過元老院親自下令策封的暗夜精靈長老。
看出羅蘭的傷不輕,西斯塔爾當然也更困惑了。
面無表情的精靈騎士只對原本一心阻攔到底的士兵說了一句,堅守崗位的士兵立刻讓開放行。
「是羅蘭,你在冰晶大陸的古代遺迹和她有過一面之緣的。」
一直在她心理積聚了好久的疑惑也解開了。
「朋友!!」對於莫亞的解釋,畢爾菲特更好奇了。她自從離開監獄后就不曾提到這個詞,就連西斯
「讓她們進去。」
再遠些,是先前在城門口見到的替身。
在他印象里,父親的養女,莫亞·法西一直都是冷漠而疏離的性格。
可回來一看,卻發現莫亞安然無恙地站在大廳上,與西斯塔爾討論梅里現在的局勢,反倒是從坐在椅子上的那個人身上,傳來了濃濃的腐敗氣味。
「什麼人?」
不,他不可能。
那個冥戰將軍?
他正在迎接來外國來使,一聽城主府的衛兵來報,說大祭司急需和-圖-書兩名施術師,還以為是她受了重傷,連忙將接待任務轉交給深淵祭司索恩,帶著兩名親自挑選的暗夜精靈施術師就急急忙忙往趕回。
這個居然可以重創死靈之王的人,到底會是誰呢?
距離最近的暗夜精靈一聽莫亞的發言,立刻臉色陰沉地反斥。
「這個,你不用知道。」冰冷的視線不帶任何感情地掃視了身後裝扮做大祭司的女人,西斯塔爾冷冷地回答。
雖然只是二十多天沒見,但一種久別重逢的衝動,迫使莫亞做出了讓大家都頗有些意外的舉動。
那些,充滿了快樂與陽光的日子……
「退下。」
「走吧,我們去書房談。想知道什麼,我都會一一告訴你們。」
看到西斯塔爾對剛用暗夜精靈語,對自己剛罵過的女人喊出了只有上位者可以直呼的名字,起先還是一副傲慢神態的暗夜精靈立刻惶恐地垂下腦袋,其他暗夜精靈也紛紛曲膝行禮。
真的好痛……
「不用猜了,是光明教會的新任神使。」看出西斯塔爾的疑惑,莫亞直接告訴他。
「起先我還以為是你受傷了。」
「朋友」,對於已經被背叛得徹底的莫亞來說,已經成為一個不能碰觸的禁忌。
聽到身後傳來的熟悉嗓音,莫亞一回頭,就看到一臉疲憊的畢爾菲特站在大門口,身邊垂手站立在兩名身著術師袍的暗夜精靈精靈。
就算武技打平,那還有個死靈之王呢。
過去的我,居然一直沒有發現。
「還好,你那個朋友的光明法術沒有直接打到傷口上,要不,我這胳膊可就真得廢了。」羅蘭沒有想莫亞一樣放下風帽,她知道自己與女祭司幾乎完全相似的容貌,絕對會引起暗夜精靈的疑惑。
「只是,還不清楚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從羅蘭的描述來看,應該是個年輕的人類男性。就不知道他現在是在明蘇或者是去了法利恩……不過和*圖*書,我猜,這個神使大概已經進城了。像和平會議這樣每百年舉行一次的重要的會議,臨時改在梅里舉行,應該就是受他的指示吧。目的無非是探察是探察暗夜精靈目前所擁有的勢力,以及在梅里城的布置。」從目前所掌握的情報來分析,光明教會一定已經將死亡之領的勢力趕出了北方大陸。
已經發過誓,不會再對過往流露任何留戀。沒想到在跨越了三十年的時光后,那些潛藏在記憶深處的愉快回憶會讓人痛徹心扉。
「請等一下!」
「你果然還是在怨恨我嗎……莫亞……怨恨我沒有對你伸出援救之手,怨恨白玲和巴圖亞他們……」獨自一人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里,德菲克喃喃自語。
「可是……」原本想問的話,也在足以將人冰凍的目光注視下消失在喉嚨里。
在監獄里,她還會抱怨、憤怒、哭泣。可自從得到自由,獲得了暗夜精靈祭司的職位后,她變得越來越沒有情感,任何事都以暗夜精靈的利益和復讎作為出發點。
若論武技,這世間上還真沒有幾個。
好痛……
看著隨施術師離開的羅蘭,確定受傷的不是莫亞,畢爾菲特這才鬆了口氣。
看到兩個明顯是外地人打扮的人接近,暗夜精靈用標準的通用語喊道;「站住,表明身份!」
原本想追上去的法蘭·德菲克卻因為沒有出示通行證而被衛兵阻擋下來。等他好不容易擠過設置在城門的檢查關卡,卻已經找不到莫亞的蹤跡。
「可是……」她不是應該有死靈之王一同返回冥獄嗎,怎麼會還逗留在地上界,而且……像她這樣的身手居然也受傷了。
「誒……你真的是莫亞·法西?」第一次得到這種只屬於親人間表示親昵的待遇,畢爾菲特的感覺到格外的驚訝。
【是我。】
她這次外出還真是轉變了不少……
她現在剩下的,只有復讎和https://www.hetubook.com•com憤恨。
「我朋友。」
拉緹頗感委屈,她也只不過好奇地想問問而已。
居然是暗夜精靈語!!
為什麼西斯塔爾回對她們格外放行,他不是一向都會嚴懲在城裡鬧事的人嗎?
雖然「聖光凈化」的確是唯一克制死靈之王的法術,但除非有極其重大的要事,否則肩負看護世界樹重任的法皇絕不可能離開聖都。
那些,充滿了歡笑與希望的時光……
「是啊,我們得好好討論一下,該怎麼應付目前的局面。」衝著前,給了並沒有血緣關係的弟弟送上一個大大的擁抱。
「你的傷怎麼樣?」
被趕回來,是遲早的事,這點莫亞早已經預料到了。
怎麼這次……
「恩……羅蘭的身份,我以後我再向你解釋。現在你還是告訴我,梅里都來了些什麼大人物吧。」不急著說出羅蘭的身份,莫亞準備將弟弟和西斯塔爾都拖進他們專門用來討論要事的書房。
「好啦,只是突然想通了某些事而已。用不著這樣驚訝。」
風帽下平凡卻又代表尊貴身份的容貌,再加上只有暗夜精靈才能看懂的手語,立刻讓暗夜精靈衛兵士兵乖乖退開。
為什麼會輕易就放那兩個外來冒險者進入城市,她們不是和那個白精靈在城門鬧事嗎?
「說過要叫長老的,你怎麼還沒有弄明白自己的身份。只不過是個替身而已,有什麼資格與我們這樣說話!!」
先是傑安的擅離崗位,然後是德菲克的突然出現,現在又被無論是地位還是身份都比自己低了不止一個檔次的普通貴族呵斥,莫亞終於將心裏鬱悶是十多天的怒火發泄在倒霉的精靈貴族身上。
「莫亞——」推開大門,西斯塔爾首先接觸到的,就是莫亞一臉憤怒的表情。
「對了,她是什麼人?」想起莫亞並沒有介紹過這個用斗篷遮住臉孔的神秘人,畢爾菲特忍不住詢問她的身份。
塔爾也只是https://m.hetubook.com.com被規劃在同伴之列。
這些天因為種種麻煩和不順所鬱積在心裏的怒火全都煙消雲散。
只是,沒想到會這樣快。
壞了,居然是真的大祭司。
西斯塔爾腦海中首先浮現出的,是黑鎧女騎士凌厲的劍技,還有力量與身體呈反比的死靈之王。
無論是在三十年前,還是三十年後。都絕不會做出這樣……人性化的舉動,特別,是在她成為祭司之後。
她只不過是一個黑暗法師,在人類眼裡也許是貴族,可對於暗夜精靈而言,也就是個普通人類,怎麼有資格不加敬語就直呼長老的名字。
「把畢爾菲特叫來,還有,找兩個最好的施術師。」將羅蘭安置到最近的椅子上坐下,莫亞沒有繼續責罵已經跪倒一片的暗夜精靈。
「難道我身為大祭司,連發言的權利都沒有嗎?還是說,你們打算用那個替身來取代我這個由主神直接任命的地上代言人?!」
他的亡靈法術連持有三件神器的莫亞都無法抵禦,何況是一點法術都不精通的黃金騎士。
「等等……」
「大祭司!!」
「她是誰?」
「先是暗夜精靈,現在又和亡靈混在一起。你到底……到底要在黑暗的道路上走多遠?為什麼還要繼續沉淪下去?難道你忘記自己曾說過的話嗎?那個嚮往寧靜和光明、那個我所熟悉的……」
「他是什麼人?」扮演莫亞替身的黑暗女法師拉緹小聲詢問,盯著神色委靡的白精靈看了許久的西斯塔爾。
「畢爾菲特呢?」
對於莫亞帶回年輕女子,西斯塔爾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應該在哪兒見過,聲音很耳熟悉。
※※※※
看到那似曾相似的表情,莫亞瞭然一笑。
明顯帶有斥責的語調讓幾個衛兵面露驚詫。
「死了……你所熟悉的那個人,她早已經死在朋友的背叛和陰暗的監獄里。不是我自願走上這條道路,是被你們逼的。沉淪……打從出生的那一刻起m•hetubook•com•com,就已經註定我不可能有寧靜的生活。德菲克……忘了那個天真過頭的少女吧,她的善良造就了自己三十年的悲慘監獄生涯。」看到流露出關切和哀傷表情的精靈,那再不過熟悉的容貌和語調,都如同一把尖銳的利刃狠狠扎進她的胸口。
黃金騎士團長?
這個被暗夜精靈特意從黑暗法師中挑選出的替身,只是遠遠的站著,雙眼中浮現出怨恨和仇視。
尾隨莫亞進入的衛兵還來不及告知真相,心情已經悶到極點的莫亞,被對她一向表現出尊敬的暗夜精靈一頓斥責,氣得差點當場發飆。
怎麼出去走了一圈,就變化這樣大?
三十年不停的思考,卻不如這短短的一瞬回眸。
親自領教過死靈之王的本事,西斯塔爾立刻就將這一人選否決了。
原來,要恨一個人,是這樣的容易。
大家心裏想的都一樣。
「記住你自己的身份。你只過是一個替身,僅此而已。」沒有多說什麼,西斯塔爾轉身離開,朝著城主府邸走去。
「幫我轉告其他人,復讎已經開始。從他們背叛我的那一刻起,他們就該明白,這一天遲早會到來。」
看到西斯塔爾和畢爾菲特帶有問號的眼神,莫亞只是笑笑;「我會想通已經煩惱了很多年的事,還得多虧她呢。」
居然能傷到死亡騎士的軍團長,會是誰呢?
一進入城主府,莫亞就褪下掩飾容貌的斗篷,等她開口之後才發現,大廳上全是暗夜精靈,完全找不到一個人類僕役。
不,不能再想了。
所有的一切都已遠去。
不,這更不可能。
「你猜想的一點也沒錯,這也是我目前最擔心的。」
對上位者不敬在暗夜精靈族是大罪。要是真追究起來,他們所有都逃脫不了干係。
「對了,你也一起來吧。」末了,她還把默默站在角落裡,已經被遺忘的替身叫上。
大街上到處都是穿著黑色斗篷的商人和旅行者,惟獨不見那個已經三十年不見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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