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吧，你多大了，幹什麼的？」
而這對她本身而言，無疑是好事。
而事實也證明，隨著大將軍趙石南征北戰多年，當年那些國武監生員，只要沒有戰死沙場，如今各個都是風光無限。
沒有才能，沒有野心的人會覺著沮喪，但她不同，她是要立志做出一番事業來，重振金州吳氏家聲的。
這不是她發春，她眼光再低，也不會對個身份卑微至此的人有何興趣。
從金州吳氏選人？麻煩太多，族中子弟，也看不上那樣芝麻綠豆般的職位。
而現在她們這些人，少的就是這樣的際遇，而且可以說是至關重要的一環。
和肄業時想的差不多，卻又有著很大區別。
不過她還是有點不死心，「會騎馬嗎？」
因為現在晉國公身邊能用的人太多了，就算是胡烈那樣的心腹親兵統領，一旦到了軍中，也無法再跟當年的那些人相提並論了。
像眼前的黃四，長的憨憨實實，身架不錯，也就算勉強入了她的眼。
也就這些了，其他的她也不很在乎。
國武監三雄不去說他，張鈺等人，哪一個不是在那一戰當中嶄露頭角，不到十年，就都成了統領一方兵權的朝廷大將。
別說他們，甚至，也不太可能會有張鈺，趙幽燕，江游等那樣的際遇了。
如何酬答國公簡拔之恩，如何謀取外任軍職，又到底應該去什麼ｗｗｗ•ｈｅtｕboｏｋ.cｏm.com
地方等等等等。
這事辦的巧，胡烈自然看在眼裡，自然也會傳進晉國公的耳朵……好處嘛，也就不用多說了。
而呆在晉國公身邊，顯然已經沒有那樣的機會了，因為照現在情勢看來，隨晉國公出外征戰的日子遙遙無期，就算熬到那會，也不會讓年輕人初入軍旅，就領大兵。
「俺沒騙……沒騙您，真是馬，是戰馬，那會兒村子里很多人家都有，問問就知道，俺從來不騙人。」
話音剛落，就已經有人去搬來了椅子，並一把將黃四拉起來，強按在椅子上。
她帶出來的，自然不會是晉國公身邊的親兵，不然的話，她哪能坐的這麼安穩。
吳小妹暗自搖了搖頭，真可惜了這身板。
晉國公如今的地位權柄和當年沒法比，她也不會認為，晉國公身邊，再會出現木華黎，種懷玉，杜橓卿這樣的人物兒。
而另外一位大將軍府中出來的兵卒，她也支使不動，所以細心如她，自然不會找那個不自在，最終，卻是請鮑勇鮑將軍挑了幾個人給她，供她使喚。
再者說了，別看她運氣不錯，跟在了晉國公身邊，但現在她還是覺得不怎麼踏實，因為晉國公的賞識來的太快，好像眨眼之間，就從國武監到了河洛，有點如夢如幻的感覺。
黃四驚恐的擦著臉上的汗珠子，挺壯ｈttｐs://m•ｈetuboｏk.ｃoｍ•cｏｍ實的身板現在幾乎在椅子里縮成了一團，屁股在椅子上挪著，好像針扎般難受。
而後周……把治下百姓差不多都變成了磕頭蟲了……
這事在懂行的人眼中，就是個玩笑，戰馬這個東西，放在百姓家中，就算養的膘肥體壯，但那還能叫戰馬嗎？
只是隨口一問，卻有驚喜。
尤其是當年第一次太原府之戰，國武監生員傷亡慘重不假，但只要活下來，就算缺胳膊斷腿兒，那一戰的榮耀，也夠他們吃一輩子的了，就更別說活下來的那些人了。
想要騎馬征戰，需要常年累月的練習，就像她自己，臀部和大腿內側，都是厚厚的繭子，也不敢說在騎術上真就勝過了邊鎮那些老卒，更別提北方那些生活在馬背上的胡人了。
吳小妹摸這下巴，這到算是個不錯的本事，就算在大秦軍伍之中，不會騎馬的人也大有人在，當然，算是能耐也有限，沒騎過馬的人，練上些日子也能穩穩噹噹騎著馬跑了，卻根本談不上騎術。
家裡養過馬？吳小妹有點不相信，要知道，馬這東西可金貴，普通人家，想養一匹馬，傾家蕩產也養不起。
吳小妹不但沒惱，而且有了點疑惑，戰馬？你個樵夫還能養戰馬？一家子不想活了吧？
他這麼想真沒錯，在大秦，能夠豢養戰馬的必定是官府，即便是金州www.hetubook.com.com吳氏這樣的地方大族，家中的戰馬也少，還都是早年間吳大將軍的大將軍府專有。
因為她一旦到了外間，肯定品級不會太高，帶上一兩個心腹，算是常態，卻不可能有自己的親兵衛士，那麼，應該是挑一兩個能做伍長或者什長的材料。
換句話說，這純屬於後周高官權貴拍腦門想出來的主意，聽著好聽罷了。
見黃四還跪著不起來，連話也不敢回，這副老實巴交的樣子，讓吳小妹有些不喜。
就算不如羽林中郎將李金花，也要做到四品領兵大將，才能有這個可能。
「會騎馬啊……」
戰馬這東西，和鹽茶一樣，皆屬官辦，別說普通人家養不起，就算是那些大族豪門，在名義上，也不敢在自己名下積蓄戰馬，一旦查實，那可是掉腦袋的罪過。
「俺叫……黃有福，今年……今年十八，是……是個打柴的……」
吳小妹一邊打量著這個漢子，心裏有點惋惜，若是生在八百里秦川，這樣一條威猛漢子，怎麼可能怯懦至此？身上總歸要帶點彪悍之氣才對。
雖然說了這麼多，但她的眼光可不低，黃四能入她法眼，可見這身板是沒的多，不然的話，也不能背著百十多斤的柴禾，還能走那麼遠的路。
難得見到這麼了一條硬扎漢子，不由有些見獵心喜，覺得這人底子還算不錯，是個當兵吃糧的樣子。
和圖書吳小妹這才恍然大悟，後周的養馬法，將戰馬寄樣在百姓家中，代替勞役或者稅賦，讓百姓為朝廷養馬。
「搬把椅子，讓他起來坐下說話。」
那麼，也只能隨緣了。
家學頗為淵博，又勉強算是騎戰行家的她，稍微琢磨下也就明白，所謂的養馬法，不定就是後周哪位坐了大半輩子轎子的文官，弄出來的弊政。
因為那會兒是什麼時節？正是大將軍率軍征戰四方的時候，在晉國公身邊，功名利祿不提，能夠學到的東西也太多了，而且，到軍中歷練的機會也數不勝數。
黃四別看老實巴交，但鄉間之人，也有忌諱，騙人幾乎就相當於最惡毒的咒罵了，差不多已經辱及祖宗，這是他們最難以忍受的事情之一。
換句淺白些的話說，那時候正是用人之際，不是朝廷用人，而是大將軍自己缺少心腹。
當然，這次能跟著大將軍來河洛，好處也多不勝數。
她不知道趙葵那小子是怎麼想的，但她卻覺著，看這次來河洛，晉國公帶在身邊的人的身份，就能隱約明白。
不過她這些天難得看到個像樣的，雖然眼前這個漢子怯懦了些，但還是看的出來，年紀不大，身材高大魁梧，肌肉噴張，透著濃濃的雄性活力，黝黑的皮膚，帶著汗珠子，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所以說，她想的很清楚，隨晉國公到河洛，可以讓自己多些資歷，能得晉www.hetubook.com.com國公如此看重，算是個不小的驚喜，還可以開拓下眼界。
但她志向不小，也以軍人自詡。
她現在想的，則是將來。
後來大部分交還給了朝廷，剩下一小部分，所有權也是掛在大將軍舊部名下，不會是金州吳氏私有。
可以說，那一段不短的時日內，是國武監生員最幸運的時刻，每一個出來的國武監生員，都有著現在她們這些後來者無法比擬的優勢。
按捺住心中不喜，擺了擺手，世家出身，又在國武監中呆過，漫不經心的便透出一股子威嚴出來。
而既然存了這個心思，現在就要做些準備，看的上眼的人，收上一個兩個。
晉國公是有栽培之心，但……應該不很強烈。
「馱馬吧？或者是騾子？別騙人啊，後果你消受不起。」
吳小妹聽了，又多了點失望，樵夫啊，不是獵戶也就算了，哪怕是個商人呢，起碼嘴巴應該能好使點不是？樵夫……
一著急，這話兒說的竟然利落了起來。
但吳小妹覺得，晉國公不太想將她們留在身邊，來河洛，歷練的味道很重。
而這幾個兵卒，支使起來就是方便。
這個時候，她身後的一個軍兵湊過來，低聲念叨了幾句。
猛虎武勝軍那些例子，百年難遇。
「騎……騎過……家裡曾養過馬，能……能騎著跑跑……不算會……」
說到底，軍功才是軍人的根本，沒有這個作為支撐，其他都是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