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一戰，讓許多人從節節勝利中驚醒了過來，也意識到了統一中原的戰爭當中，會有多少艱難險阻。
沒了他們推波助瀾，地方上很快便趨於安靜，一些匪患不平自平，這也給河洛上下省去了許多手腳。
但總的來說，像這樣悠閑而又沒什麼目的性的旅程，這些年來，他還是第一次經歷。
但文人都是煮熟了的鴨子，嘴硬著呢。
而回鶻遠在玉門關外，西遼的確切方位，也許只有北邊的木華黎才能知道了，即便是趙石，也難以確定，西遼到底在哪個位置上。
不過，文樓之會後，趙石對於河洛政軍兩事算是徹底失去了興趣。
借口也好找，他身上本來就掛著個什麼河洛巡訪使的職位，在河洛四處走走，乃理所當然之事，誰也說不出什麼來。
當然，這樣強硬的手段，同樣留下了許多首尾。
他娘的，狗屁……朝堂上這些人啊，根本不知道天有多大，地有多廣，口口聲聲都是漢唐事業，待得事到臨頭，卻都是一腦子漿糊。
未雨綢繆而已……一來事先活動一下，看出了事故之後，能不能有挽回的餘地，二來，讓家中之人先有些準備，以免亂上添亂。
但總的來說，還是利大於弊，河洛地界的紛紛擾擾，在大將軍趙石的強硬應對之下，算是畫上了一個句號。
無論是張培賢，還是彭為年，總喜歡將難辦的事情拋過來，其中恩怨，也不必多說什麼，大家都明白。
野外幽靜，繁星滿天，嘩嘩的水聲，千萬年不曾斷絕。
而最重要的一件事，還是仔細探聽京師消息，現在朝堂上並不太安穩，說不定就會有什麼變故，到時候趙柱國回了長安，說不定，也就顧不上其他的了……
hｔtps://m•hｅtuboｏk•cｏｍ•coｍ趙柱國在洛陽時，沒有單獨約見過段從文，往東去沒見魏懷德，往南走，也沒見江善江君慈。
從景興年間開始，他就一直站在鼎革一派中，一直到現在，他已經是鼎革一派最強有力的保障之一了。
三來呢，即便明年回京述職，也應該先在樞密院找個差不多點的職位。
兩人同時來到，他正好提出告辭。
那麼遙遠的地方，為了一個外族，去打一場幾乎無關大局的戰爭，這是許多人所不願意看到的。
「大帥，有人……求見，有香侯府的腰牌為證，還說……是大帥故人，名姓怎麼也不願透露，只是說與大帥已經多年沒見了……在咱們後面追了一路，在這裏才算追上，大帥您看……」
之後，任職河洛之官吏，屢屢遇刺，就是一個明顯的後遺症。
那麼，他主掌河洛軍權的日子也就屈指可數了，這一點上，幾乎沒有任何疑問。
這樣的巡行路線傳回洛陽，來到張培賢耳朵里，張培賢面沉似水。
但這次聚會之後，河洛之人，對大秦的抵觸，開始呈現冰消瓦解之勢。
不過，這些年經過這幾次大的動蕩，河洛想要恢復元氣，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了。
但這段日子，他在洛陽呆的很不舒服。
是現在上書，先參劾趙柱國一本，還是等朝廷責問來了之後，再行上書辯駁，都沒多大區別。
趙石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來，但西遼……
上面說著，回鶻人有臣服之意，但受制於西遼，不敢輕許承諾。
在趙石的背後，達達兒真毫無形象的歪倒在那裡，打著小呼，睡的那叫一個香甜。
而趙石可不是個逆來順受之人和*圖*書，但他不願插手河洛軍政之事太多，所以也就不想在洛陽這裏多呆了。
河洛間的山川景緻，風土民情，和北地大不相同。
他到是想給趙石再添點麻煩，但一想到趙石的手段，便也放下了這些不為外人道的心思……
甚至，以他現在的地位而言，這個已經可以說是他最鮮明的執政風格之一，另外一個，就是革新。
恐怕他們中的許多人還弄不明白，西夏餘孽和契丹人到底處於怎樣的窘境，估摸著是怕西北戰事又起，拖延了中原之戰才對。
這兩位其實存的都是一個心思，巴不得馬上將趙石送出河洛了事。
過了不久，文樓之會的版本也就成了，各家為了河洛的長治久安，為了百姓福祉，而委曲求全云云。
張培賢如困獸般在府中書房轉了一晚上，最終喟然而嘆，伏在案上，寫了幾封書信，在天明之後，招來幾個親信，命他們馬上送去京師。
擱在幾年前，多好的景色落在他眼中，也山上有林子，地上有河流罷了。
趙石卻毫無睡意，他手中拿著的是朝廷邸報，上面說著，西域商人已經出現在絲綢古道之上，只是轉道去了吐蕃。
要是這般的話，女真餘孽跑到了高麗，難道也就算了？
這兩年，他的心境和以往又有很大不同。
到是河洛去年戰亂時，這裏還收攏了不少饑民，現在饑民大多散去，僧人們一個個面黃肌瘦的，看著比饑民也好不了多少。
這是老生常談之論了，但也不是沒有道理。
趙石不會這麼早離開河洛回去長安，這是一定的了。
從登封再次啟程，一路向西，入穎陽地界，這個時候，離汝州也就不遠了。
趙石不屑的想著，順手把邸報扔在地上，揉
和圖書了揉琴其海柔順的黑髮，默默的想著，該怎麼說這事。
帳篷中，燈火依稀。
就像當年趙石揮兵北進，去草原跟草原各部爭鋒一樣，得不到多少人的支持。
而朝中很多人的意思是，中原未定，不應節外生枝，等定鼎中原之後，國力強盛，遠人自會紛紛來投……
雖然到處都是戰亂過後的痕迹，而因禁軍裁汰士卒南下，地方上也頗為混亂，甚至在路途之上，還遇到了兩波不長眼的斷道強人。
雖說比起當年蜀中之戰來，河洛這裏鬧的還算輕的。
但有些事，不能這麼計算。
本來他還想著，向人家討教一下，看看自家的般若勁兒是不是出自這裏呢，這麼一看，還是算了吧。
趙石沒那麼多同情心，不過還是留下了些銀兩，在寺中僧人千恩萬謝之下，意興闌珊的下了山。
「何事？」
吃糠咽菜的心慈和尚，是不會創出如此霸道的武學的……
動靜不算小，當然，動靜大不大，也瞞不過張大將軍的耳目。
真正說起來，這次文樓之會，除了得到許諾的幾家之外，其餘皆是灰頭土臉，一無所獲不說，還被硬按著套上了套子，多數人皆是不滿之極。
問了問當地鄉民，別說，還真有。
但聞名於後世的護寺武僧，趙石卻一個也沒見到，不是人家避而不見，而是真沒有。
地方上的高門大戶人家，皆都開始約束族中子弟，言談上也分外的謹慎了起來。
如果說當年趙石率兵北上草原，是在為伐夏做準備，有情可原的話，為了一個回鶻汗國，就去跟西遼交戰，朝堂上的大人們，甚或是皇帝陛下就想不出任何站得住腳的理由了。
不管張培賢多心煩意亂，趙石這些天的心情卻漸漸舒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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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其海頭枕著他的腿，像貓一樣蜷縮在旁邊，已經悄然進入了夢鄉。
這裏香火到是有些，據說在唐時也興盛一時，建寺的年頭也不少了。
蜀中算是破而後立，而河洛這裏的情勢，也複雜的多，許多事情在蜀中那裡做起來，順順噹噹便成了，在河洛這裏，卻要耗費幾倍的人力物力才成。
不過，此事到也不急於一時，他身在河洛，書信往來極不方便，不如等回京之後，再做道理，而他也確實需要想想，西邊的戰爭應不應該現在發動……
但無論是他們，還是趙石自己，都可以說是身不由己之人。
推動對外戰爭，是趙石一直以來最為熱衷的事情。
在他看來，這隻意味著一件事，趙柱國回京之後，準備參劾於他張培賢了。
走走停停，在地近汝州時，又轉向西邊壽安，因為他不想見江善。
可以說，這一路上，遊山玩水，走的不緊不慢，不入官驛，不入城池，謝絕一應地方官府逢迎。
契丹人餘孽，逍遙了這麼多年，還要任他們逍遙下去？
於是，張大將軍和布政使彭為年同時到來，借問候之機，想要知道晉國公之後行止。
而這個時候，大將軍趙石已經離開了洛陽，風聲到底鬆了一些，也沒人去追究這些了。
這其實也正是中原戰事最難的一部分，所謂的打天下易治天下難，說的就是這個情況了。
所謂的文樓之會，大概只能用虎頭蛇尾來形容，之前聲勢不小，但結束的卻是悄無聲息……
而現在，他多少有那麼點欣賞山川景色之美的心境了。
和尚們過的也很清苦，屬於寺廟的田產不算少，但多為薄田，而且，出家人已慈悲為懷，不像北地僧眾那麼貪婪，只是對租種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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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壽安，依舊沒有進城，而是夜宿于洛水之畔。
當然，邸報能這麼快的送到他手上，一定不會就這麼點事情。
寺廟也破破爛爛，連大雄寶殿都塌了半邊，據說是冬天為了取暖，拆了屋子。
趙石盤膝而坐，瞅著手中的信箋。
不過，文樓之會的一些細節，還是傳了出去，參与的河洛大族名望受損也在所難免。
不過等趙石帶著人來到據說是後世武學之源頭的嵩山少林寺一瞧，真真是大失所望。
於是，大秦成武七年五月中，晉國公趙石帶人離開了洛陽，先往東行，再折而向北，沒去虎牢，也沒去滎陽，他不想見魏懷德。
這樣一來，相比較而言，河洛恢復起來也就要慢的多。
就在他沉思之際，帳外腳步聲響，到了帳門處，腳步停下，胡烈的聲音傳來，「大帥，您可是已經安歇了？」
至於樞密院的那幾位，就更不用說了，肯定在各忙各的，根本無心理會其他。
兩人有志一同，都想讓趙石再多背點黑鍋回京。
說到底，東邊並非無事，因為東邊還有蒙古諸部……
五月末，駐馬黃河岸邊，順便收取了杜山虎送來的問候，然後帶著兩個小妾和扈從們，再次南下，到登封，到了嵩山腳下，本來想上去看看嵩山上面的寺廟裡有沒有一間少林寺……
而在這裏，終於被後面追著他們的足跡過來的人趕上了……
這和年紀有關，也和離開沙場，心中殺氣漸消，身上擔子卻一直沉重有加有著關聯，用句淺白些的話來說，就是說他有那麼點閑情雅緻了。
本來呢，趙石打算就呆在洛陽，等到七八月間啟程回京。
他又在洛陽停留了幾天，便吩咐眾人開始收拾行裝，準備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