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四十二章 漂流

落到水面后,不久前面依稀有了亮光,水聲漸漸遠去,流速也慢慢降了下來。我的心稍微微平靜下來,卻發現手心滿是汗,扭過臉藉著微弱的光,卻看見了小吳,她的臉上滿是汗水,緊閉著雙眼。
我輕輕拉起小吳的手,她掙脫了一下,見我沒有鬆開的意思,她也就聽之任之。船速開始很慢,慢的讓人心焦,象是躺在公園裡的小船上,開始我還有點擔心,幾十天來的勞累、擔心、驚恐竟然在這種搖動之中慢慢地淡忘,疲憊湧上了心頭,眼皮漸漸沉重起來。
悶在皮筏里,外面的一切都看不到,無邊的黑暗放大著人的恐懼。我已經感到小吳在輕微的顫抖,不知道我們面臨的是什麼樣的情況,外面的聲音是大水跌落斷崖的聲音,不知道有多深,不知道下面是什麼情況,也不知道跌落後還能不能活著。就算是被這幾個鐵箱子砸在身上,還有後面皮筏砸在頭上,我們也會完蛋。
但在另一方面,我也不得不佩服他們計劃hetubook•com•com的周密,如果從陸地上到達目的地,雨林中的艱難險阻不必說,那需要多少人力馱運,一天恐怕也走不上幾里路,一月也出不了雨林。而且這麼龐大的隊伍極容易被發現,這裏不但有警察,還有販毒武裝和形形色|色的游擊隊。因此用皮筏漂流看起來很冒險,但也確實是個不錯的方法。
看見桑切斯我明白了一切,為什麼案子久拖不決,為什麼司馬康失蹤后還能大搖大擺、興師動眾,為什麼我們進入墨西哥境內後步步迷惑,原來這一切都是別人設計好的圈套,只等我們跳進去,財帛動人心,中央和地方的執法人員都在配合他們的行動,他們當然能為所欲為。
我漸漸感到這個主意實在算不上高明,這實在是賭博,賭的是每一個人的運氣。我正在胡思亂想,突然感到皮筏猛然一晃,整個身子下面空蕩蕩的,毫不著力,恐懼頓時佔據整個心頭,身子被束縛不能亂動,雙手想和*圖*書抓牢身邊的一切,努力發出最大聲的尖叫,而腦海里只有一片空白。
這時,外面的天才剛剛天亮,從溶洞里出來,已經亂了時間概念,猛一呼吸到新鮮空氣,看到綠樹鮮花,還有久違的太陽,心情頓時開朗起來。
我被一震劇烈的震動震醒,睜開眼,一片漆黑。「天黑了。」我伸了個懶腰。又是一陣劇烈地搖晃,皮筏撞到岩石上了,還好這皮筏很結實,並沒有感到難受,但是明顯感到速度越來越快。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很漫長,漫長的讓人感到時間也會停止。皮筏猛地一頓,整個身子重重地摔下,摔了個頭暈眼花,但心裏也感到了踏實。但水流速度並沒有緩慢下來,反而是越來越快,我知道不妙,難道還會有第二個,剛想到此,果真又來一次,好在這一次感覺好的多了。
小吳沒動,我也沒動,我們兩就這樣拉著手,我本來還想喊她一起探出身子,呼吸點新鮮空氣,但她閉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和*圖*書
我知道小吳心存芥蒂,對他們這一些人為利益甘願犧牲別人很不以為然。她內心對我贊同合作也十分反感。權宜機變,對她來說和變節投降並沒有什麼兩樣。
遠處傳來聲音,猶如萬馬奔騰,越來越響,水流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皮筏開始劇烈搖晃起來。小吳抓我的手開始用力起來,我身邊有人發出了尖叫,還能聽到柳方絮嘴裏念叨大自在觀世音菩薩,我很想提醒他,這是在美洲,是雨蛇神的地盤,不屬於觀世音他老人家管轄。
柳方絮也不介意,他在這個集團的地位並不高,雖然他是司馬康的第一助手,但那是在學術研究上,而在盜寶上,他只算是個小角色,可有可無,他沒有葉子明的兇悍,也沒有大何塞和托雷斯的眾多部下,更沒有拉米雷斯和桑切斯的權力地位。他很有自知之明,能活著就行,因此處處委曲求全。
有人砍斷了纜繩,皮筏開始緩緩移動,柳方絮沖我們笑了笑:「你們信佛教還是基督教。」我搖了搖hetubook.com.com頭:「我什麼也不信。」他點了點頭:「那麼你就求自己多福了。」他平躺好,閉上了眼。
柳方絮長長出了一口氣,我扭過臉問他:「前面還有沒有溶洞,有沒有瀑布?」他的回答很簡單:「不知道。」我很不滿意他的答案:「老柳,你知道什麼啊,能不能說說。」他似乎沒有聽出來我的譏諷,仍然微笑著:「我就知道一點,這條河直通大海,我們的目的地就是大海。」
我也不說話,一把拉起小吳跳到一個皮筏子上,肌肉宋和玉玲瓏也想跟著我們,被桑切斯制止了,示意他們上另兩一個皮筏子。而和我們一組的是柳方絮和一個穿警察制服的人。
這時外面已經很亮了,水的流速也降了下來。密封艙里又熱,加上人身體的味道,十分難聞。柳方絮伸手解開安全扣,拉開上面的拉鏈,新鮮空氣立即撲面而來。那個警察也高興起來,解開安全扣把身子伸了出去。
每艘皮筏子上有六個鐵箱被鉚釘連在一起,緊緊固定在筏子上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們每個人身上都包裹了一層厚厚的救生衣,鐵箱外面也包裹上充氣墊做緩衝。柳方絮不斷提醒我們要固定起來,不要撞傷自己。對他的善意,我報以微笑,而小吳則以沉默回答。
在喀斯特地形,河流地下、地上經常改變,溶洞中的漂流在探險界也是個難度很高危險性很大的活動。何況我們還要拉著幾噸重的財寶,我一直擔心,萬一漂到半落上拐進一條死胡同,或是經過一條懸崖跌落下來,都要可能報銷掉自己的性命。
「天沒黑,我們漂進溶洞了。」小吳這時才接腔,我扭過臉,卻什麼也看不見,大概伸手不見五指就是描寫的這種情況,水的流速越來越快,憑我的經驗,地勢的傾斜度越來越大。
「上,大家四個人一組,上皮筏子,穿好救生衣。」桑切斯不停地在催促,看來他主要負責外圍的工作。仔細觀察我才發現所有皮筏中間有細細的鐵鏈子連接。皮筏上面是充氣的,半密封的,能把乘坐者完全包裹,保護人減輕撞擊時遇到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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