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過會兒再找你們倆算賬！」孩子氣式的作法，雖不合規矩，卻也談不上犯錯，陳淞生哼了一聲，示意金鈺瑩離開，自己則和王仲明在會客沙發對面坐下。

打量著王仲明，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上次在招聘會時是這樣，現在面對面坐著，這種感覺變得更回強烈了，不過看了又看，印象里又的確沒有見過這個人，這是怎麼回事兒？

「呵，哪裡，不過是一點兒小時，金老師和陳老師兩位已經登門道謝，而且還送了不少的禮物，到現在我還沒吃完呢。」王仲明微笑答道。

這是在幫人解圍嗎？

「……在棋勝樓任教的待遇和規定鈺瑩和見雪應該都跟你講過了，有什麼想法和要求嗎？」網路圍棋的事兒反正一時半會兒也搞不清楚，還是先辦正經事吧，陳淞生改變話題，把合同樣本遞給王仲明問道。

敲開總經理辦公室，陳淞生已給等了一會兒了，辦公桌上擺著棋勝樓招聘員工的合同範本，為了現在的會談，他可是做足了準備功課，勢必要讓王仲明留在棋勝樓。

長時間不參加高水平比賽，又很少花時間在圍棋研究上，怎麼才能保持那樣高的圍棋水準，這的確是一個很難解釋的問題，難道說因為自己原來的水準超高，所以儘管多年沒碰圍棋，單是原先剩下和-圖-書來的老本兒就足以唬倒別人？

金鈺瑩為之氣結——事情有那麼誇張嗎？自己和陳見雪吃的最多也就一半，哪兒有三分之二那麼多？她瞪大眼睛盯著王仲明，心裏糾結，剛才來時路上對這個人的感覺是對還是錯。

「呵，我不喜歡比賽場的那種氣氛，這個理由可以嗎？」王仲明笑笑答道。

「網上下棋……呵呵，那就難怪了。」

「好，沒問題，可以加上這條。」陳淞生答道。

「沒有，沒有，真的沒有，王先生可以做證，我們倆那天吃的是不少，可是真的沒有往家拿一包呀！」金鈺瑩忙著辯白，求助似地望著王仲明，希望他能幫自己澄清事實，還自己清白。

接過合同樣子翻了翻，大致和先前兩個人對自己講的差不多，王仲明把合同放下，「對合同的內容我沒有什麼意見，不過我希望加上一條，我不參加任何比賽。」他說道。

當然不行。

「不參加任何比賽？……為什麼？」陳淞生有些意外，現在組織比賽，通常參賽棋手是要先交納報名費，管理費，住宿費之類的東西，錢交上去后才能打比賽，比賽打好了，獲得了名次，得到了獎金，先前的各種費用算是賺了回來，比賽打的不好，早早幾輪就被涮下來，那麼先交的費用就等於hetubook.com.com打了水漂，故此，有些人不願意參加比賽可以理解。但加入棋社之後，如果有類似這樣的比賽，這些費用通常會是由棋社負擔，比賽成績好，棋手得到了獎金會有一部分上交棋社做為回報，比賽成績不好虧了本，棋社會負責這部分損失，不讓參賽棋手吃虧，所以，許多業餘高手寧願獎金得的少些也要掛靠在某家棋社名下，為的就是經濟上冒的風險小些——當然，對那幾位業餘頂尖棋手而言就沒有必要了，因為那幾位頂尖棋手只要參加比賽就肯定能拿到名次，雖未必每次都得到冠軍大獎，至少也能做到收支平衡，不會虧本兒。但王仲明的情況顯然不是這樣，他的水平在任何層級的業餘比賽中都是冠軍獎盃的有力爭奪者，不存在會虧本的問題，就算不喜歡先期投入，加入棋勝樓后，有棋勝樓替他承擔這部分風險有什麼不好？先小人後君子，大不了事先商量好在拿到獎金后棋社和個人的分成比例不就完了，至於把話說的這麼死嗎？

「陳總，王先生到了。」先進門的金鈺瑩向陳淞生報告道。

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呵，我雖然沒有參加比賽，不過我偶爾也會在網上下幾盤棋，所以確切地說，應該還是在棋上花了一些時間的。」想起那天找李亮hｅtｕboｏｋ.cｏm.cｏｍ時在他的電腦上與人對弈，王仲明答道。

「可惜了……」他暗自嘆惜。

「呵呵，歡迎，歡迎，上次的事真是多虧了你，一直沒有當面道謝，實在是很抱歉呀。」陳淞生熱情地向前緊走幾步，伸手相握，表達自己的期盼之意。

「呃……零食……拿零食當謝禮？得虧你們想的出來……不用問，肯定又是見雪那死丫頭的主意了。說，貪污了多少？」陳淞生是好氣又好象，看望的又不是幾歲十幾歲的小孩子，拿零食當禮品，這也太孩子氣了吧？顯然易見，這是自己的孫女兒想吃零嘴又不想花自己的錢買，所以假公濟私，暗中剋扣。

莫非是因為小時候沖段比賽失利受傷大重，心理上落下了陰影，所以才對比賽有抵觸情緒，自那以後沒再參加過一次正式比賽？……

「……那個，謝禮您不是讓我們自己看著辦嗎？見雪說王先生一個人住，最需要的肯定是吃的東西，所以我們就買了一堆零食……」沒想到剛一見面就破了案，金鈺瑩只好把事情講了出來。

見陳淞生看著自己的目光有些異樣，王仲明心裏也有點兒不安，雖然自己的相貌和那時大有不同，雖然七八年的光陰，自己的外在形象和內在氣質和那時的自己已經有了很大變化，但真的能夠瞞住以前常在棋院打交和圖書道的人嗎？

「呃……陳總，為什麼這樣看著我？我臉上有什麼嗎？」搶先說話，王仲明故做不解地問道。

陳淞生愣了一愣，轉而笑道——六七十歲，有幾個會玩兒電腦？陳淞生也是一樣，雖然知道現在玩網路圍棋的人越來越多，但這方面的情況他真的不太了解，只知道通過電腦網路，人們可以遠隔千里，甚至可以和地球那一邊的人對弈下棋，他自己雖不喜歡這種對弈方式，卻也聽說過有些業餘高段還有年輕的職業棋手對此樂而不疲，或許，王仲明就是在網上和那些年輕的職業棋手、業餘高段的切磋中磨練，保持了自己的實力。

王仲明笑了，「呵，是的，我做證，當時拿來的零食三分之二都是她們倆吃的，剩下的還在客廳，我吃了三天，還有一袋蝦條沒有動呢。」

人老精馬老滑，老江湖就是老江湖，不象金鈺瑩和陳見雪那樣少經歷練的小姑娘好忽悠……王仲明心中想到。

「對了，聽見雪說你曾經是沖段少年，後來因為沒有沖段成功，就放棄圍棋，轉而讀書。近些年來，更是以專職寫作為業。說實話，我真的很好奇，常言道，三天不練，手生，三天不唱，口生。你從不參加北賽，又沒有花很多時間在棋上，為什麼你的水平還能保持在相當的高度？有什麼密訣沒有？」陳淞m.hetubook.com.com生問道——那見金鈺瑩和陳見雪試探口風回來后把情況都向他做了彙報，而根據他所掌握的資料渠道反饋回來的信息，似乎也支持兩個女孩子帶來的答案，不過陳淞生總有一種感覺，感覺這樣的說法有點牽強，雖然搞不清楚問題出在哪裡，但疑問就是疑問。

陳淞生這個老頭兒眼裡不揉沙子，用這樣的話蒙別人可以，蒙他，絕不可能。

陳淞生想到。

七八年不見，陳淞生真的是老了，離遠了看還不怎麼顯，現在距離近了，眼角額頭的皺紋一道連著一道，有如魚網一般的細密——唉，退了休，不說好好在家裡獃著，聽戲唱曲，逗鳥養花，享一享兒孫福，非要跑出來經營棋社……有些人生就是勞碌命，不吃苦受難，就渾身上下的不舒服，陳淞生就是這樣的人嗎？

呵，有意思，這兩個小姑娘，有時還真是挺搞笑的，二十幾歲的人了還象個孩子似的。

「噢……呵呵，不是，我只是覺得你有點兒面善，在想自己什麼時候見過你。」陳淞生忙笑著解釋，剛才那樣盯著人家瞧，的確是有點兒不大禮貌。

陳淞生的精神面貌還是如記憶中的那般旺盛，但不得不說，人的確是老了，王仲明心裏想道，當然，這些他是不會說出來的。

「沒吃完？……什麼沒吃完？」陳淞生一愣，疑問的目光投向金鈺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