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比賽結束那麼久了，我現在差不多都給忘了，這麼辦吧，咱們改日，約個時間好好擺一擺，比如這個星期六，怎麼樣？」李亮使出緩兵之計——讓他這個只有業四水準，弈城網上最高曾經摸到過7d的邊兒就被人打下來的主去講解9d高手的實戰對局，那不是要他的命嗎？范唯唯原先的實力怎樣不清楚，不過她能跟王仲明這樣的大高手學兩個多月的棋，就算實戰水平不會有太大提高，眼界卻肯定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業餘高手比的了的，自己沒那個金剛鑽，卻去攬什麼瓷器活兒，那不是等著出醜嗎？

「因為我問過他，他說不是。紅筏小字是他認識的另一個朋友。」王仲明答道——回去以後第一件事兒，就是給李亮打電話串通口供，告訴他一口咬定，反正這屬於是個人隱私，只要李亮不願意回答，范唯唯也沒有辦法去查證。

「呵，沒關係，時間久了您記不清楚了沒關係，這不連著網呢嗎？弈城網有棋譜查找功能，進入個人中心，很容易找到的。」

王仲明暗嘆一聲，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就李亮這樣的表現，要讓范唯唯相信他就是那位在網上戰勝溫老三的「紅筏小字」簡直是在說笑話。

王仲明在旁邊看著干著急沒辦法，他總不能現在出聲，告訴李亮該如何應對黑棋的沖斷吧？真要那麼做了，那豈不是告訴范唯唯其實李亮還不如自己……不如自己的話，幹嘛要講他出手替自己擺平溫老三？

「呃……他一向這樣。」王仲明猜的出范唯唯為什麼會笑，他只能是裝糊塗。

「什麼……胡說什麼，我哪兒有！」王仲明心中一驚，臉色大變，他現在百分百可以確定，范唯唯已經在懷疑自己了。

「那黑棋就是沖斷呢？」范唯唯不信那個邪，你說防沖斷就防沖斷，我就硬著來，看你怎麼辦。

「呵，還謙虛，前些日子您在弈友杯上大戰溫老三，硬吃他一條百目大龍獲勝，當時在線有上萬名網友親眼見證，都在猜您是不是職業高手呢？」范唯唯笑著問道——考證這位「紅筏小字」是不是QQ「紅筏小字」暫時還想不到辦法，不過驗證這位「紅筏小字」是不是那天在弈友杯上出盡風頭的「紅筏小字」卻是不難。

「什麼可說呢？！王老師，您很奇怪耶，為什麼不想讓我去見『紅筏小字』呢？我只是想向他當面道謝，謝謝他為我寫的那些歌，我又沒www.hetubook.com.com有惡意，為什麼不讓呢？」范唯唯問道。

「噢……那我也是托李亮送過去的。」王仲明答道。

傷處處理了，棋也討教完了，再留下來耽誤人家的正常工作就不合適了，兩個人道謝后離開醫院，李亮則親自送出門口，直到范唯唯駕駛著汽車拐了彎不見影子，這才回到醫院。

「對了王老師，您不是有個QQ網友也叫紅筏小字嗎？他是不是就是李院長？」范唯唯問道，抬起頭，從汽車的反光鏡里觀察著王仲明的反應。

「呃……呵呵，是呀，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王仲明訕笑道——范唯唯本就有了懷疑，他總不能在這時候去爭面子吧？

「對對對，你說的對……呵呵，范小姐，你的棋力很強呀，這樣的招法也能想到。」李亮象抓到了救命稻草，一個勁兒地誇獎著范唯唯。

「哦，為什麼？」對王仲明的回答並不意外，范唯唯故做不解地問道。

「噢……原來是這樣……嘿嘿。」聽話聽音兒，見王仲明的反應並不象是羞愧的樣子，范唯唯的疑心更大。

「吹牛？您也這樣認為？呵呵，和我想的一樣。可是弈城網的註冊名是不能重複的，難道說他是和別人共用一個賬號？」范唯唯問道。

儘力就好……人的命，天註定，自己就那麼多的斤兩，他拿范唯唯沒辦法，難道我就有辦法？反正自己只要盡了力就行，至於范唯唯信不信，那就不是我管得了啦！——李亮並不知道QQ號的事兒，只能為是溫老三棋局的問題，那一天他也在網上看過這場比賽，也和那些數以萬計的棋迷討論過對局的內容，發揮自己吹牛不上稅的口才，說不定真能混過關。

「這個……是他不想見的。」王仲明只能把責任推開。

「是嗎？……王老師，您真覺的是他贏的溫老三嗎？」側過臉，看了王仲明一眼，范唯唯忽然問道。

「呵，沒什麼。你是仲明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以後有空就一起過來坐坐。」李亮只把那些話當成恭維，一點兒也不客氣全都收下。

「好耶，謝謝李院長，您真是個大好人！」范唯唯歡喜笑道——那盤棋她曾經讓王仲明做為實戰教材給自己詳細的講解了一遍，雖然有些內容已經非常模糊，不過大概的印象總還是有一些的，此時拿出來正好可以考一考李亮，到底是井陽崗打虎的武松，還是半路上和*圖*書劫道的李鬼。

「呃……真要衝斷，白棋打吃后貼出，可以作戰。」李亮有點兒慌，他記得那天網上觀戰時有網友提出過這個問題，但弈城網負責解說的職業高手並沒有回答，大概是覺得這個問題太簡單，沒必要浪費時間。

「這……應該是他在吹牛吧。」王仲明遲疑了一下兒答道——經過剛才的那番「請教」，如果自己堅持說李亮就是贏溫老三的人，那就是拿范唯唯當傻子。

「是嗎？嘻嘻，王老師，沒想到您的朋友是一位大高手呢，我說您怎麼敢提出那樣的要求，原來是早算到有李院長替您出頭呀。」轉向王仲明，范唯唯別的意味地笑道，也不知是在稱讚還是在貶損。

「呃……李院長，您看黑棋沖斷的時候，白棋不貼而是單退怎麼樣？這樣黑棋要是硬吃，白棋就可以外邊罩住，棄子把外勢全部封住，黑棋並不便宜。黑棋要是長出非要做戰呢，白棋就可以順勢跳下，先把邊的空破了外邊再對著跑，由於黑棋自己也是一塊孤棋，白棋並不怕作戰，這樣是不是更好一些呢？」

「李院長，實不相瞞，我也很喜歡下棋，那麼您和溫老三對弈的時候我正好也在網上觀戰，看棋的過程中，有一些地方搞不大明白，真到有幸見到本尊，不知能不能讓請您指點一下兒？」范唯唯笑著問道。

「呵，王老師，您的朋友真有意思。」上了主路后，范唯唯忍俊不禁地笑道，想起李亮被問得胡說八道卻還要強裝高手的樣子，她就覺得好笑。

「作戰的話，黑棋旁邊有子接應，白棋不是很苦嗎？比哪說黑棋先壓兩手然後大飛罩住，這幾顆白子能逃的出來嗎？」范唯唯問道——和王仲明學棋一段時間，每天都要打譜做死活題，雖然訓練量遠遠沒法兒和那些以棋為業的人相比，但在局部攻防方面卻也有相當的力量，否則也不可能過的了王仲明的七子關，當下就擺出另一個參考圖，問李亮該如何應對。

「嘻嘻，我開玩笑的，王老師您那麼認真幹嘛。」范唯唯開心地笑道——這算不算是貓捉老鼠的遊戲呢？

「咦……那你到底見沒見過」紅筏小字「呢？是他向我推薦的你，我還以為你們倆很熟呢。」范唯唯奇怪問道。

「呵呵，過獎過獎，馬馬虎虎，馬馬虎虎。」知道對方是看到正在使用的id是9d，李亮不承認也不否認，打個哈哈糊弄過去，反正他又沒說謊，至於ｍ•heｔubook.ｃom•ｃom怎麼理解，那就是別人的事兒了。

「是嗎？」有意無意，范唯唯的眼角餘光瞟向王仲明，後者下意識地把臉轉向一邊，這個小小的動作讓范唯唯心中疑點大增——兩個人是朋友，互相共用一個賬號並不稀奇，這位李院長固然文質彬彬，很有學問和修養的樣子，但要說他是圍棋高手……女人的直覺，是在吹牛皮！

「真的嗎？你不是說過你認識紅筏小字嗎？歌曲的版稅不就是你轉交給他的嗎？」范唯唯再問——為了一句謊話不被揭破，往往需要再說一百句謊話去彌補，范唯唯並不急著揭開真相。

轉頭看范唯唯，說不出認真的望著李亮，雙手合十豎在胸前，楚楚可憐，滿眼的期待——她到底是在演戲還是在真心求教？王仲明真的看不透。

「不是，他肯定不會是。」王仲明搖頭。

范唯唯非常虛心地求教——這就是王仲明告訴她應對沖斷時的處理方案。

「呵，我也是胡亂說的，純屬瞎蒙。」范唯唯心中暗笑——這樣的棋都看不到，還說贏的了溫老三，吹牛吹的也太沒邊兒了。

可惜，這樣的祈禱顯然沒有被老天爺聽見，一個再怎麼會吹牛的人也沒辦法只靠一張嘴吧蒙過一位有心人。

「這……」李亮沒轍了，他本想今天先糊弄過去，然後讓王仲明給自己先講解一遍棋局，然後再照葫蘆畫瓢，把王仲明講的再講給范唯唯，但現在范唯唯把棋譜都調出來了，以對方大眾偶像的身份不恥下問，難道自己還能當面拒絕？

「呃……這？」李亮愣住了，她沒想到范唯唯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他當然可以拒絕，不過人活一張臉，女人是很會記仇的，自己拒絕了對方的要求，以後還能指望人家的好臉嗎？

「謝謝李院長，耽誤了您這麼長時間，真不知道該怎麼謝您。」范唯唯的表情非常真誠，好象她是真的從李亮這裏學到了很多東西。

「是嗎？」——還嘴硬！都這樣了還強撐，剛才可是你親口承認是你請李亮幫你對付溫老三，現在又說他是在吹牛，當我傻呀？我倒要看看你還能編出什麼故事來！

「……應該是吧。他是百勝樓的外聯部副部長，認識的高手很多，這種事兒也不是沒有可能。」王仲明含糊答道。

「是呀。呵，李院長，沒想到您還是一位高手呢。」范唯唯笑道，心裏盤算，這個人到底是不是那個「紅筏小字」呢？

「呵，既然范小姐堅持，那www.hetubook.com.com我也只有勉為其難了。」李亮終於答應了范唯唯的要求。

聽到范唯唯的要求，王仲明心中咯噔一下兒——和溫老三對陣那天晚上，范唯唯也在網上看棋，而在對局結束還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她本人就跑來自己家，裝什麼查水表嚇唬自己，如果其所說為真，豈不是表示那天晚上她就在自己家樓下用筆記本上網看棋？……為什麼會那樣做？莫非是事先看到了弈友杯對陣名單，見到「紅筏小字」的賬號，從而懷疑到自己身上，所以才大半夜的不好好在家裡歇著，跑到自己那兒搞惡作劇？

「呃……可說呢。」王仲明心道，可不是很熟嗎，熟的就是一個人。

「是嗎？……嘻嘻，王老師，到底是他不想見我，還是您不想讓他見我呢？」范唯唯忽然頑皮笑道，扭過臉來，目光灼灼地盯著王仲明。

王仲明除了後悔還能有什麼？當初註冊時如果不是圖省心起個別的名字，或者那天范唯唯晚上打電話詢問時不向他透露口風自己會參加弈友懷，又或者今天意外受傷后隨便就近找家醫院，都可以避免出現現在的窘境，但是，事情就這麼發生了！自己現在能做的，大概只有向老天爺祈禱，讓李亮福至心靈，頭腦開竅，講棋時不要出太大的問題吧。

李亮越是推辭，范唯唯的疑心就越重，能贏溫老三那樣的9d高手，講解自己的比賽對局時還需要提前研究嗎？她熟練地點擊滑鼠，幾次操作后便很快將那盤棋從弈城網的資料庫中調了出來，喜滋滋地望著李亮，等待對方的回答。

「呃……這個，可以先沖再斷……呃，不是，可以先團眼，再沖斷……也不成……」李亮頭上冒出了冷汗——布局虛的地方可以胡說八道，反正是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理解，你對不見得我錯，但在戰鬥發生時，再想信口胡吹那就沒戲了，棋子擺在棋盤上，被吃就是被吃，逃掉就是逃掉，你可以把被吃說成棄子，但那隻對數不清目數大小，沒有價值意識的初級棋迷有效，碰到范唯唯這種的局部力量不是很差，大局方面也不是沒有想法的中級水平棋手，光靠上嘴唇下嘴唇一碰就想過關，那是絕無可能，連擺了三四個參考圖，結果被斷開的幾顆白子怎麼擺也逃脫不了被吃的命運，換言之，自己所謂防沖斷的理由並不成立，這讓李亮的臉往哪兒擱？

雖然已經確定李亮不可能是戰勝溫老三的那個「紅筏小字」，但討教並沒有終止和-圖-書，范唯唯有心要戲弄這個沒有金剛鑽兒也敢攬瓷器活兒的假行家，問題是一個接著一個，有些李亮是答對了，但更多的則是把李亮考「糊了」——從王仲明那裡聽來的招法有些連職業棋手都難以應對，何況一個只有業四水平的半瓶子醋，到了最後，表面上是范唯唯在向李亮請教學習，實際上卻變成了她在給李亮進行指導，整個過程的轉換讓王仲明簡直不忍在看，心裏為李亮感到悲哀。

偷偷地側眼看王仲明，想知道他有什麼辦法，卻見王仲明一臉的苦笑，用目光示意讓他一定要竭盡全力，把這一關熬過去。

「……這裏，白棋飛是為了防止黑棋沖斷……」一手操作著滑鼠，李亮一邊講解著對局進程，怎麼說他也是有業四水平的棋手，講起棋來還是有一些自己的看法不有見解，只不過對不對，那就是另外的問題了。

「好了，打攪你這麼長時間，我們也該走了，有事兒電話聯繫。」王仲明非常佩服李亮的厚臉皮，被人家那樣耍，居然象個沒事兒人似的，自己要是有那樣的程度的一半就好了。

「呃……呵呵，是嗎？不過這件事兒還請范小姐保密，要是讓別人知道了，我說不定就會有麻煩。」弈城網賬號註冊的規則李亮是知道的，他曉得，如果自己不承認自己就是那位「紅筏小字」，就必需向對方解釋這個賬號是誰的，但王仲明一個勁兒的在那兒遞眼色，顯然是不想讓自己說實話，所以他也就只能故做神秘了。

棋終於擺完了，李亮總算是解脫了，他也知道自己的表現很差勁兒，不過他問心無愧，反正自己已經儘力了，你王仲明要怨，就怨你為什麼要隱瞞自己的身份。

沒有人回答，李亮有點奇怪，定睛一看，卻原來兩個人正在辦公室后看自己網上的對局，「呵呵，見笑見笑，光顧著跟你們說話，把下棋的事兒給忘了。是不是超時了？」在王仲明面前沒必要裝，因為對對方而言，自己無論怎麼努力也是個臭棋，但在范唯唯面前他還想保持一點高手的顏面，超時負和中盤負雖然都是輸棋，但給別人的感覺卻大不相同。

「呃……」王仲明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說這個「紅筏小字」就是那個「紅筏小字」，以范唯唯的作風肯定會找時間向李亮確認——和范唯唯在網上認識那麼多年，聊過那麼多的話題，天曉得范唯唯會問出什麼問題，李亮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蒙的過去，想來想去，也只有一口否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