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標題黨

「呵,歪理。」王仲明笑道——就算故事是真的,那也不等於他現在就該對兩個女孩子放水,因為故事中的陳老總是在不知道老和尚的真正用意下取得了勝利,所以在贏了老和尚以後他可以信心滿滿,但如果是事先知道老和尚是故意讓著他的話,他還能有那樣的好心情嗎?這個故事很有意思,也有一定的道理,問題是從當事人的口中講出,卻會變成了另外一種味道。
「噢,呵呵,當然是真的啦。王老師您是不是很興奮,經過大家幾天的努力,今天晚上終於可以播出了。」沈學文笑道。
「呃?什麼意見?」王仲明不解問道——自己幫著兩個人進行實戰訓練可是沒收報酬,純屬義務勞動,這也要也有意見,那收費的該怎麼辦?
——一位從來沒有參加過全國性比賽的業餘棋手能夠達到這樣的實力,誰會信?反正金鈺瑩不會信,陳見雪同樣也不會相信。不過,王仲明的嘴很嚴,任倆個人怎麼旁敲側擊又或者單刀直入,就是咬死原先的口徑不變,兩個人明知道對方肯定說的不是真話卻也無可奈何。
聽完孫治的來意后,王仲明是一頭霧水——他在《棋道縱橫》中的身份是特邀嘉賓,只負責棋局講解,技術分析等方面的工作,錄完自己那部分鏡頭后就沒有他的事兒了,後期工作自然有欄目組的專業人士負責,用不著他去操心,自然,節目宣傳的片花是什麼樣子他也不知道。
門縫被推開,從外邊探進一個年輕人的腦袋,臉上帶著尷尬的笑意,「嘿嘿,對不起,打僥你們的訓練了吧?」
「呵,孫治你也難得來一趟,金老師,見雪,剛剛下完,也該先休息一下兒了,我出去活動活動,一會兒就回來。」和三個人打了個招呼,王仲明離開了特別對局室,留下三個人在裡邊不知道聊些什麼。
錄製完兩期的節目后,王仲明的生活又恢復正常,能不能播出,什麼時候播出,那關不是他所關心的事情,對他而言,錄製工作已經告一段落,下次再錄也是兩個星期以後的事情,按先前和《棋道縱橫》所簽的協議,錄一期節目拿一期節目的錢,就算節目因故延期又或者不能播出,那和他也沒有關毛錢的關係,該給的一分錢也不會少。
「嘿嘿,事實就是這樣,又不差我多這一句話……王老師,我對你有意見。」陳見雪得意一笑,轉https://www.hetubook.com.com過臉來正色向王仲明說道,表情很是認真。
「切,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麼就那麼相信他?難道他沒有事情瞞著你嗎?」陳見雪回擊道。
「問題是這樣的標題很容易得罪人呀。」王仲明擔心地問道。
「什麼?王老師,你真的有說這樣的話嗎?哈,你死定了,你這一句話得於把職業棋手都得罪啦!」陳見雪先是一驚,然後誇張地興奮叫道,不過看她的模樣,似乎忘了她其實也是職業棋手中的一員。
「……真有這個故事嗎?……記得上次我聽這個故事時,主角不是陳老總,而是一位古代的將軍呀?」王仲明懷疑問道。
「……咦?怎麼是你?……不是跟你說這幾天我都要備戰比賽,叫你沒事兒別過來麻我嗎?」認出探頭進來的人是孫治(圍棋天地雜誌社的那位),陳見雪的氣兒就不打一處來。
陪著她們倆訓練最多的人自然是王仲明了——劉長春有實力沒精力,陪不了兩個小姑娘一起熬鷹,其他人精力體力雖足,可棋藝水平又差了一截,實力不到,又怎麼幫助輔導別人?
「怎麼沒有,有一個故事聽過沒有?」陳見雪撇撇嘴答道,好象她真的是有足夠的理由。
「嘿嘿,見雪,別誤會,我來不是沒事兒,而是有正經任務。」孫治忙解釋道。
新老女子對抗賽第二站的比賽日期越來越近,再有三天,比賽就要在中國棋院展開,為了準備比賽,金鈺瑩和陳見雪都在加倍的用功,一天恨不得能有二十五個小時用在棋上。棋勝樓對兩個人也是格外的照顧,不僅調整了她們倆的課程,讓她們倆能夠有更多的時間準備工作,而且還特意開放特別對局室,讓她們兩人能夠在儘管貼近於實戰的環境訓練,以適應真正比賽時的氣氛。
「什麼故事?」金鈺瑩好奇問道。
「是呀。可這和下棋放水有什麼關係呢?」王仲明不解問道——開國功勛之一的陳毅元帥嗜下圍棋是盡人皆知,事實上,新中國圍棋之所以在建國后很短的時間內便走上軌道,迅速追趕上當時的第一強國日本,陳老總的功勞居功至偉,所以,他的半身雕像至今還安放在中國棋院一樓的大廳內,接受每一位來客的瞻仰。不過陳老總雖然嗜棋如命,實力卻是不高,雖曾被日本棋院授和_圖_書予榮譽八段的稱號,但真正實力其實只有初段左右,即使以現在充水的段位標準衡量,最多也就業餘三段到頭,這樣的水平在業餘愛好者還算不錯,不過離高手的標準就差得太遠了。
「噢,王老師您是擔心這個呀?呵呵,那您就大可不必擔心啦。這種宣傳節目的手法在現在非常常見,標題越誇張,越有爆炸力越好,您看,您聽到這個標題后第一時間就想到找我核實,那電視觀眾們嗎?他們看到后肯定也很想知道是怎麼回事兒,那麼等節目晚上播出時,他們肯定會守在電視旁仔細看節目,這樣,咱們的宣傳效果不就在到了嗎?」沈學文笑著解釋道。
「就是,別總想那些沒用的東西。」金鈺瑩完全站在王仲明一邊,「嚴是愛,松是害」,王仲明現在可以給她們倆放水,讓她們倆贏,可三天之後的比賽場上呢?難道去指望那些前輩棋手也手下留情嗎?
「陳毅陳老總喜歡下棋的事兒你們都知道吧?」陳見雪答道。
「呃……節目今天晚上就要播了,現在說只不過是提前了五六個小時,應該不會有問題的。」孫治勸道。
出了棋勝樓,到了一個比較僻靜的角落,四下看看見沒有別人,王仲明掏出手機,播出了沈學文的號碼,電話很快被接通,從裡邊傳來沈學文稍稍有些嘶啞的聲音,「喂,王老師,有什麼事兒嗎?」
「王老師,到底有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呢?」孫治追問道。
「這個……很抱歉,我和《棋道縱橫》簽有保密協議,在節目正式播出前,不能對外泄露節目的內容。所以你的問題我不能回答。」遲疑一下兒,王仲明答道——雖然他現在也搞不清楚怎麼回事兒,但協議就是協議,他不能在沒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前就亂說話。
「嗯,節目播出我當然也很高興,不過據那位記者講,片花中有一個標題,」職業棋手也有不會下棋的「,是不是真的?」王仲明問道。
軟釘子還是硬釘子,不管怎麼說,這個任務算是完成了,自己問了,人家不肯回答,那就不是自己的錯了,孫治倒也不堅持。
「正經任務?……什麼任務?」陳見雪問道,語氣算是稍微有些緩和。
「急什麼,聽著呀。」白了王仲明一眼,陳見雪嗯道。
「是呀。為什麼要用這個標題?這個標題不是很容易讓人引起誤會嗎?」王仲明問道。
「抱和-圖-書歉,我真的做不到。其實你們雜誌是半月刊,在新聞的報道上本就存在一定的滯后性,你也說了,節目今天晚上就會播出,既然如此,幹嘛不等五六個小時親自看一遍呢?反正你們的雜誌應該也不會在乎這五六個小時吧。」王仲明笑道。
「呃……」金鈺瑩被問住了——陳見雪所指的肯定是對方的真正經歷的事兒,在這個問題上她也有懷疑王仲明自己的講述,底氣自然沒法兒足的起來。
「呃……見雪,別聽風就是雨,王老師是什麼性格你不知道嗎?他怎麼會說那種話。」金鈺瑩卻是不信。
「剛才《圍棋天地》的記者找到我,跟我說今天上午在北京電視台幾個頻道中有拍今晚節目的片花,是不是真的?」王仲明問道。
「什麼?讓我放水?……」聽明白對方的意見,王仲明是哭笑不得,做為訓練對局,自己已經是有所保留,儘管模仿著那些女子棋手的棋風和手法落子,這樣的情況下兩個人還不能贏,只能說是實力不到,怎麼能怪自己太過認真?輸棋並不是什麼不可原諒的事情,但故意輸棋,王仲明還沒做過那種事情。
「呃……你敢說不是陳老總嗎?電影里不都演過陳老總一邊下棋一邊指揮戰鬥的嗎?正打著仗的時候都能下棋,行軍住宿的時候為什麼不行?」陳見雪一愣,故事她也是聽別人講的,陳老總故去這都過去了多少年,是真是假誰知道呢?
「提前就是泄密,而且類似這樣的問題,你不是應該向《棋道縱橫》欄目組直接詢嗎?你是記者,而且是國內知名度最高的圍棋雜誌的記者,我想欄目組應該很歡迎你去採訪吧?」王仲明才不會上這種當呢,感情,違反協議,提前劇透,到時候引發了法律糾紛,上法院打官司的是自己而不是你孫治,簽約的時候,沈學文可是講的非常清楚。
「呃?什麼事情?」王仲明一愣,他沒想到這裏還有自己的事兒。
金鈺瑩越來越覺得王仲明的過去絕不會象是他自己所說的那麼簡單,要知道她的實力在女子棋手中屬於第一流的行列,即使放在男子棋中,大致也是在二流中游左右,碰上職業一流棋手,儘管也是勝少負多,機會渺渺,但也絕不是一點機會沒有,可現在面對王仲明,自己卻有著一種無法戰勝的感覺,而這還是在王仲明模仿著那幾位女子前輩棋手,且還是在一對二的情www.hetubook.com.com況下,金鈺瑩很難想象,如果和王仲明一對一對局,對方又是拿出真正的實力時自己會輸成什麼樣子。
「噢,是這樣,《棋道縱橫》今晚開播,上午北京電視台的幾個頻道都有宣傳廣告,截取節目中的部分場景進行介紹,其中有一段的標題是『職業棋手也有不會下棋的』,而配合的場景是您在講解上個星期圍甲聯賽譚浩強和李亮的對局。片花播出后,有雜誌社的讀者打來電話詢問情況,問是不是節目中有對職業棋手的批評內容,所以主編讓我找您來核實一下兒,了解一下兒具體的情況。」孫治答道。
「切……」陳見雪不服,剛想辯駁,特別對局室的門卻被輕輕推出,露出一道小縫,把陳見雪的注意力轉移過去,「誰呀,鬼鬼祟祟的幹嘛?!」她大聲叫道,另外兩個人的目光於是也轉了過去。
「呃……給個提示也不行嗎?」王仲明回答的很堅決,而孫治也不是娛記,並不擅長這種類型新聞線索的挖掘,他只有寄希望于私人關係。
「……有一年,陳老總帶兵去皖南打仗,行軍途中住宿一座寺廟,得知寺廟主持和尚圍棋下的很好便邀請與之對弈,結果陳老總連勝三局大獲全勝,心情極為痛快。後來打完勝仗回根據地時又在那座寺廟住下,於是又把老和尚請來再下三局。沒想到這三局棋老和尚大發神威,輕輕鬆鬆就把陳老總殺了個三比零,剃了個禿頭。陳老總大惑不解,問老和尚為什麼在短短數日這之內棋藝大增,變得如此厲害。老和尚的回答是『上一次將軍是去打仗,貧僧連敗三局是祝將軍此去馬到成功,連戰連勝。這一次將軍是打完勝仗后回返,貧僧連勝三局是提醒將軍戒驕戒躁,不要因打了勝仗便盲目自大,放鬆了警惕。』聽明白沒?再過幾天我和瑩瑩就要比賽了,這個時候你應該讓我們多贏幾盤棋,積累信心,而不是殺的我們一盤棋都不開張,打壓我們的信心!」陳見雪叫道。
「呃……是呀。怎麼,那位記者要採訪您?」沈學文猶豫了一下兒問道——他是助理導演,片花製做的過程他也有參与,當然知道具體的內容。
以前只是看過王仲明下棋,知道他的棋非常厲害,但怎麼個厲害法卻不清楚,總以為以自己的實力就算比不過,保持個三七開應該問題不大,誰想等真正交手之後才發現,原先的想法實在是錯的太https://www.hetubook•com•com離譜了,對方實力的強大和自己完全屬於兩個層面,無論是布局構思,局部攻殺,還是全局轉換,騰挪治孤以至於官子收束,以自己的水平幾乎都難以找到失誤,而即使偶爾幸運地找到對方的失誤併發起反擊,往往也會被對方輕易的化解,讓自己費勁九牛二虎之力,得到的卻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利,沒辦法造成實質性的威脅。
「王老師,為什麼你總是贏?難道你就不能偶爾放一兩次水,讓我們也贏一盤?」陳見雪理直氣壯地問道。
「呵,王老師,您就放心吧,電視節目我們做的多了,這種噱頭的效果等節目播出后自然就沒了,我還有別的事兒,王老師,沒別的事兒我就先掛啦。」沈學文笑著答道,隨後匆匆掛上了電話。
——收起手機,王仲明自己安慰著自己。
「唉,為什麼要說出來呢。」金鈺瑩嘆了口氣,她也知道自己敗局已定,只是這盤棋難得可以磨到官子階段,她很想下到終局,留下一張完整的棋譜,但被陳見雪提前說出結果,她的鬥志也就失去大半,無心再磨下去了。
「噫!又輸了!」懊惱地叫著,陳見雪的嘴又撅了起來——她不是一個勝負欲很強的人,但連著輸給一個人十幾盤而從沒有開張,再怎麼散漫的人怕也是沒辦法樂得起來吧?
真的會沒有嗎?也不知道節目最後剪輯成什麼樣子,但願節目播出后可以解消片花所造成的誤解,不過話說回來,自己有必要擔心那些嗎?誰不知道現在的節目喜歡炒作搞噱頭,認真就輸了。
「呵,我是來找王老師核實一件事情。」孫治答道——工作自然是真的,不過若不是想見陳見雪,他大可以打電話過來,不過是核實問題,沒必要自己親自跑一趟。
職業棋手也有不會下棋的?……我有說過這樣的話嗎?
「唉,瑩瑩,別再堅持啦,盤面一目,沒機會了。」自己輸了棋,陳見雪湊過來做起了金鈺瑩的工作,現在不是打賭,自己輸了而金鈺瑩贏了,那不是顯出自己的「笨」來了嗎?
金鈺瑩掃了一眼旁邊的棋局,又低下頭去看自己的棋盤了——她是很想安慰安慰好友,問題是她的戰績也並不比陳見雪更好,兩個人是半斤對八兩,誰也笑話不了誰。
「見雪,胡說什麼呢!哪兒有讓別人故意放水的,哪兒有這樣的道理。」金鈺瑩也責怪道,她搞不懂一向喜歡搞怪的陳見雪腦子裡想的會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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