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和銀海集團談的怎麼樣了？」胡亦東是真的動了心，連忙詢問事情的進展情況。

「談上了不等於談的成，一天協議沒簽，一天事情沒完。銀海集團雖然財力雄厚，並不等於什麼事情都能由他們說了算。而且，老兄你難道就沒有意思嗎？」曹英笑著反問道。

「陳總，中午會餐的時候，我是不是也可以上桌呀？」忙活的差不多了，劉海濤湊到陳淞生身邊腆著臉笑著問道。

「四大棋社已經組成了聯合談判小組，第一次正式面談明天上午十點在遠望樓進行。」曹英答道。

「呵，問題是我也沒想偷|拍人家的錄像當黑材料呀。」陳淞生笑道——兩個老對頭，見了面就要鬥嘴，多少年的習慣，改肯定是改不了了，時間長了，反倒成了一種樂趣。

「呃……扣門兒。」人家去吃香辣蟹，自己卻只能吃麵條，這是怎樣的差別待遇？牛肉麵呀，撒開了讓自己吃，吃到肚子撐爆又能花多少錢？劉海濤心裏那叫個屈呀。

「呃……吃呀……呃，陪酒，說話……」被陳淞生盯得有點兒發虛，劉海濤有點兒後悔自己提出這樣的問題了，口齒也變得結巴起來。

「呵呵，好呀，客隨主便，陳總您的介紹肯定是錯不了的。」丁建洋笑著說道——中國式的商業談判，酒桌上的交流往往比談判桌上的交鋒更重要，有許多在談判桌上不好談又或者不能談的事往往就是在酒桌上達成交易的，所以丁建洋並沒有拒絕陳淞生的邀請，況且，在非正式的場合，他還有別的事情要說呢。

「呵，猴年馬月的事兒，早著呢，飯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現在的關鍵還是把棋社聯賽搞好。」曹英答道——他需要讓對方知道，幫助他也就是在幫助自己，如果自己能夠成為京城棋社聯盟的會長，那麼以後可以幫到他的地方絕少不了。

「真的嗎？」胡亦東眼睛一亮——中國百強企業，實力何等雄厚，能夠被這樣的企業看上的項目，肯定是大有前途，否則的話，企業養的那些專家精英們的飯豈不是白吃了嗎？在商海闖蕩這麼多年，經驗見識絕對不少，記得聽哪位經營證券公司的朋友說過，股市投資中有那麼一種技術派，他們投資的方法不是去分析上市公司的財務報表，經營狀況，發展規劃，市場潛力等等，而是通過股市本身各種數據的反應變化來觀察大型金融機構，基金等等和*圖*書的投資行為，從中發現市場的未來熱點，在熱點剛剛出現時把資金投入，然後在到達頂點前拋出獲利，有人把這種操作股票的方法做過非常形象的比喻——懸崖峭壁上，禿鷲銳利的目光盯著在廣饒土地上行走的一隊狼群，忽然，頭狼停住腳步，仰起頭來，在微風吹來的空氣中嗅到了血腥氣息，於是嚎叫一聲，帶著狼群奔向氣味飄來的方向，去找尋充饑的食物，與此同時，禿鷲展翅而起，以更快的速度搶在狼群的前面，在狼群未到之時先飽餐一頓！

「四大棋社組成聯合談判小組，也就是說你也會參加明天的會談？」胡亦東問道。

曹英在桌子底下又踢了曹雄一腳，又到了該他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呵呵，好，來，咱們先干一杯，祝咱們的合作能夠成功。」站起身來，曹英舉起酒杯——雖然有了合作意向，但具體細節卻不是短時間內能夠完成的，而且按照先前的約定，與胡亦東正式談判的對象將是聯合談判小組而不是他本人，所以，與銀河集團的競爭只能是正面交鋒，想要取巧，程度也很有限。

「丁總，聽完了小曹的介紹，感覺怎麼樣？」陳淞生笑著問道。

「噢，遠望樓在北太平庄，離棋勝樓不遠。這次會面以棋勝樓為主導，自然要就著棋勝樓的方便了。」曹英解釋道。

——對於項目的介紹，曹英沒有半點的藏私懈怠，雖然另有私心，有著自己的小算盤，但一碼事兒歸一碼事兒，他不能讓別人看出自己出工而不出力，否則就算成功將銀海集團的事兒搞黃，又把胡亦東的事兒搞成，也會招來別人的質疑和不滿，于競爭會長不利，此外，這次談判的對手是丁建洋，曹英對他做過調查（知已知彼，百戰不殆），知道丁建洋是一位非常老練的商場高手，身經百戰，經歷過無數商業談判，經驗老道，是廖炳坤的左膀右臂，在這樣的對手面前，曹英露怯被人笑話，而且，面對高手，這也是一次難得的實戰經驗（丁建洋這樣的對手和胡亦東那樣的完全不是一個級別，說服胡亦東對他來說完全沒有成就感可言）。

「京城棋社聯盟會長，這個頭銜比陶然居總經理可響亮多了，乾的好了，還可以棄商從政，做個人大代表什麼的，那個時候官私兩面平趟，那可就風光啦。」胡亦東笑道。

「呃……都已經和銀海集團和*圖*書談上了，那怎麼還要找我呢？」胡亦東奇怪地問道。

「呃……銀海集團？」胡亦東下意識扭頭望向蔣芳芳——他的公司所經營的業務範圍和銀海集團沒有交集，所以對銀海集團沒什麼概念。

「哈哈，有你的，我這個人呀，就是喜歡和別人爭，不爭，還沒意思呢，咱們是兄弟，有好處當然要自己留著了。不就是銀海集團嗎？有什麼了不起的，爭就爭，誰怕誰！」胡亦東笑道——既然是有利可圖的事情，自己當然不可以輕易放過。

花了二十多分鐘，丁建洋的發言這才算完，把作記錄的劉海濤累得是連連甩手腕，後悔為什麼不把錄音筆帶來，先把發言都錄下來，會開完了以後再慢慢整理，又暗中抱怨陳淞生的老派作法，心說都什麼時代了，放著現代化的各種電子產品不用，非喜歡看文字記錄，但抱怨歸抱怨，他又哪裡敢偷懶不幹呢？

「哦，莫非棋社聯賽和聯盟會長的事有關？」蔣芳芳敏感地問道，這個女人並不只是長的漂亮，能夠被胡亦東帶在身邊，頭腦也是相當的聰明。

「他呀，他上午有教學任務。」陳淞生隨口答道——他當然希望王仲明可以參加會談，就算在會上不發言，只是坐在旁邊旁聽也是好的，只是王仲明不願意，他又有什麼辦法？

「你上桌？幹什麼呢？」轉過頭來看著劉海濤，陳淞生奇怪地問道。

「陳總……我呢？」走在最後，劉海濤可憐巴巴地問道。

曹英也是這樣說，看來實情就是這樣了。

陳淞生轉回身看，果然是陳百川，穿著寬鬆的白色襯衫，淺灰色的長褲，頭髮剛剛理過，顯得是精神抖擻，站在那裡滿臉笑意地望著自己。

第一次見面主要是相互溝通了解情況，並不是要馬上出結果，所以雙方也不心急，談判進行的雖然激烈氣氛卻很好，又談了半個多小時，十二點到了。

「噢……」從陳淞生的回答，董亮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逗趣調侃之中，董亮和曹英也先後到了，大家寒暄問好，屋裡頓時熱鬧了起來。

「切，就你？手機，你會用嗎？」陳淞生不以為然地嗤聲道——陳百川的手機不差，買的時候售價五千三百八十八，新潮手機的功能該有的全都有，問題是陳百川除了撥號打電話外，連簡訊都能要了他的命，更何況視頻錄像那樣的事情呢？

「……綜上所述，京城棋社聯賽和*圖*書的影響力涉及社會的方方面面，並不僅僅限於圍棋本身的範圍，而且做為一種全新的比賽形式，對於我國圍棋事業的發展有著非常重要的探索意義，而中國棋院對京城棋社聯賽也示全力支持，視為圍棋賽制改革的先行試驗，所以，對京城棋社聯賽的投資必然能夠得到回報，有助於展示銀海集團的良好社會形象。」

「喲，老陳，一大早來就看到你發脾氣，這是唱的哪兒一出呀？」背後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不用問，是自己的老對手陳百川到了。

「遠望樓？……」胡亦東並不知道遠望樓是什麼地方。

「是的，芳芳小姐說的沒錯。銀海集團在幾個月前的天元賽中曾經和棋勝樓有過合作，那次合作的效果很好，可能就是因為如此，銀海集團和棋勝樓建立起良好的關係。」曹英答道。

「亂扣帽子，你哪隻眼睛看見我發脾氣了？」陳淞生笑道——這個老傢伙還是第一個到，只怕除了自己，他才是最關心與銀海集團談判的人吧？

和銀海集團第一次會談的時間是上午十點，九點半不到，陳淞生便帶著劉長春，劉海濤等人來到了遠望樓，布置會場，準備資料，檢查設備，直到所有的細節都妥妥貼貼，沒有半點兒疏忽之時才安心下來——對這次會談，老爺子是志在必得，人活著，總得要有個目標，自己活到這把年紀，生活無憂，家庭和睦，孫女兒也已長大成人，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還有什麼可不知足的呢？唯一的愛好，也就是發揮餘熱，做出貢獻，得到他人的尊敬。

「呵呵，今天就先談到這裏吧，丁總，遠望樓的香辣蟹非常有名，上一次天元賽開幕酒會上，廖總品嘗后是連聲稱讚，丁總有沒有興趣品嘗品嘗？」午飯的時間到了，陳淞生身為地主，自然要擔起招待的責任，笑著站起，他向丁建洋問道。

「找打是不是！」舉起手來，陳淞生作勢欲打，嚇的劉海濤一縮脖子，趕緊溜到一邊，再也不敢胡說八道，做非份之想了。

得到消息，陳淞生等人迎了出來，寒暄問好，互相介紹認識之後，眾人來到已經布置好的會場，雙方分賓主在長桌兩旁坐下。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聯合談判小組這邊針對丁建洋的問題做解答，有些問題可以說清，有些問題卻不是馬上能夠解答，需要和棋院方面溝通之後才可以確定。

「你……門口大碗香牛肉麵https://m.hetubook.com.com，隨便吃，回去給你報銷。」瞪了劉海濤一眼，陳淞生小聲哼道，隨後又現出笑臉，招呼著眾人向前走。

「咦，陳老，王仲明沒有來嗎？」四下里看了一圈，董亮好奇問道——小道消息，銀海集團找上棋勝樓，王仲明從中起到了非常關鍵的作用，事情也不知是真是假。

「呵呵，你呀，就是嘴硬，以後再碰到這種情況，我就該把過程錄下來，看你還怎麼狡辯。」陳百川笑道。

「呵呵，好，各位，請移尊駕。」丁建洋肯接受邀請，就是給自己的面子，陳淞生滿面紅光，心情好極了，宴席早就定好了，馬上舉手示意，請各位談判組的成員轉去宴會廳。

「是呀。胡哥您不知道，四位候選者中，董亮就是個莽夫，成不了大氣候，不用太放在心上，但陳淞生和陳百川兩個就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這兩個人原先都是中國棋院的領導幹部，資格老，關係廣，人頭熟，呼聲高，實話實說，和這兩個人競爭，我哥並不佔優勢，特別是陳淞生，最近又和銀海集團搭上關係，要談投資棋社聯賽的事兒，一旦事情談成，那麼棋社聯盟的會長也就非他莫屬了。」曹雄會意，馬上講道。

「噢，銀海集團是一家主要從事高科技電子產品開發生產的集團公司，業務範圍涉及通訊，網路，計算機製造等多個領域，是中國百強企業之一。」蔣芳芳答道，在業務方面，她實在比胡亦東懂得多多了，稱為胡亦東的智囊也不為過。

「呃……陳總，您老人家不會眼花到連男女都分不清吧？」劉海濤尷尬笑道，陳淞生的問話顯然不是在誇他。

簡短的套話之後，會談開始，首先是由曹英介紹項目情況，這是他的強項，那些枯燥的數字，複雜的分析在他的講述下變得非常清楚，藉助投影儀的圖片表格顯示，即使是董亮這種向來對分析報告沒有興趣的人也能聽得進去，沒有坐在那裡偷偷打呵欠。

禿鷲沒有狼的嗅覺，卻可以利用觀察狼群的行動提前找到食物，在強大的對手趕到之前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這個故事告訴人們，想要在股市獲利，未必需要自己有多麼雄厚的資金實力，也未必需要多麼高深的理論知識，甚至不需要對股票本身有什麼了解，而只需要盯住那些有能力者的行為便可以做到。荀子《勸學》篇中講到——吾嘗終日而思矣，不如須臾之所學也。吾嘗跂而望和*圖*書矣，不如登高之博見也。登高而招，臂非加長也，而見者遠；順風而呼，聲非加疾也，而聞者彰。假輿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絕江河。君子生非異也，善假於物也——成功的人，未必自己有多麼高明，而是善於利用他人的智慧。

「乾杯！」曹雄和蔣芳芳也站起來一同舉杯，四隻精巧的玻璃在空中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

「呵呵，介紹的不錯，講的很清楚，不過呢，幾個數字我想問一下兒，比賽的總費用是如何統計出來的，誤差有多少，還有，比賽受眾的數量是如何估算出來的？既然是全新形式的比賽，肯定會碰到許多意外的問題，如果出現了問題，如何保證甲方的利益不受損失？此外，剛才講到，中國棋院對京城棋院聯賽的態度是非常支持，但支持到什麼程度？是無條件支持，還是設有條件，如果有，是什麼條件？職業棋手參加非職業賽事，這還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沒有前例可循，那麼如何保證政策的落實？棋院方面是否有相關的文字據明？……」丁建洋不愧是談判高手，剛才也沒見他在紙上記錄什麼，此時開口說話，卻是娓娓道來，一個個問題提出，都是針對項目介紹中的薄弱環節，針針見血，聽得聯合談判小組這邊的人頻頻交頭接耳，商量著對策。

「呃……呵呵，我承認我不靈，你呢？」陳百川笑道——在對高科技電子產品的使用技能上，他和陳淞生兩個人是半斤對八兩，誰也不比誰高明，他固然只能把五千多塊錢的手機當成座機電話用，陳淞生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臭小子，什麼日子還敢耍貧嘴。」陳淞生罵道——中午會餐，上桌的都是參加談判的相關人員，不是幾大棋社的負責人，就是銀海集團的高管，劉海濤來不過是打打下手，做做端茶倒水，分發文件，記錄談話之類的事情，這要是也能上桌和眾人一起吃飯聊天兒，那這頓飯豈不是成了聯歡茶話會？

「是的。」曹英答道。

差五分十點，一輛商務車駛入遠望樓的停車場，車停下，丁建洋從車門走了下來，身後跟著兩名助手。

「你是三陪小姐嗎？」陳淞生質問。

胡亦東就是這麼想的，他覺的，銀海集團是那群狼，自己則是那隻禿鷲，雖然狼群的實力遠遠不是自己所能匹敵，但自己卻完全有可能在狼群的實力還沒來得及施展出來前先搶到足夠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