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長道遠
第797章 來不能卻

見此情形,林一若有所思,手上多出了那塊來自梵天谷的啟封玉符。少頃,他將其收了起來。這石門的禁制兇險異常,絕難輕易破之。而那門上的豁口,許是玄機所在,若是不能將其堵上,只怕無從著手破禁。
「轟——」的一聲悶響,聞白子再次跌落在地。他掙脫身上的禁符,怒罵道:「小子,你敢擋住老夫去路……」話音未落,其瘋了般地一躍而起,化作一道銀光急襲而去,勢在必得。
石門的十五丈之外,林一默然佇立。于這光芒與罡風的濃烈處,他孤單的身影略顯寂寥。其後的十余丈、數十丈遠處處,一干化神高人、元嬰修士,皆在凝神觀望。
有人失聲嘆道:「那是我的禁牌,我的墨門至寶……」
有人怒罵道:「豈能讓你一人得逞……」
「撲——」
接著又往前走了五丈,林一雙腳站定,再不敢挪動半步。距那石門只有十五丈遠,徹骨的寒意傾瀉而來,讓他的禁不住打了個哆嗦。這一刻,其整個人籠罩在那光芒之中,神色恍惚。是在耀眼的綻放中沉寂,還是隨著風兒歸去……
百里川兀自盯著那扇石門不舍移開眼光,卻自我安慰道:「生之來不能卻,去不能止,命也!一切隨緣……」
一聲輕響從石門上傳來,在場的諸人皆是心頭一跳。與此前的情形相仿,那塊拳頭大小的離石,分毫不差地嵌入了豁口之中。隨之剎那,罡風盡消,逼人的威勢蕩然無存。
此前的神龕陣法,讓人束手無策。眼前這動輒吞噬性命的石門,更是叫這些化神的高人們望而興嘆。在小輩的眼中,前輩人物無所無能。而在天威之下,草芥與草芥,沒什麼不同……
那石門之後,十有八九便是通往仙域之www.hetubook.com.com路。雖不得進入,以後的日子至少有了盼頭。在場的化神修士,所剩壽元不等,少則數百年,多者不過千年,可謂時不我待。或許,大伙兒全力以赴之下,不難尋獲開門之法。或許,便可由此直達仙域。或許……這路,不就是在或許之間徐徐往前嗎?但有一線機緣,還得尋尋覓覓走下去……
有人吼道:「不得關閉陣法……」
見此異狀,在場的眾人皆恍然大悟。補了豁口,開啟石門,觸動了仙家的陣法,便會由此被傳送至仙域……
陰散人晃動了下身子,神色凄苦地說道:「除此之外,還能如何?」他轉而又桀桀陰笑起來,自嘲道:「修行兩千年,卻要將餘下的辰光盡數消耗在一扇石門之上,仙道弄人啊!」
眾人漸漸臨近,林一猶如不覺,只顧盯著手上多出來的一塊石頭。當年離開九龍山,在途徑桑西堡子的時候,曹掌柜臨別贈了一塊非金非銀的黑疙瘩。曾就此討教過老龍,對方聲稱這是來自上界的「離石」。上界,豈不就是仙域!此物看似與石門上的異石相仿,而兩者是否來自一處,尚且無從得知。
林一併未掙扎,而是帶著不可思議的神情盯著那道奇異的光芒。閃念之間,他竟然雙腳離地,緩緩飛向了石門。而隨其往前,那道丈余粗細的光芒漸隱漸消……
此刻,凌厲的罡風激蕩不休,隨之而來的無上威勢與莫名殺機,令人心神難安。
不及多想,八道人影奮不顧身地撲向了石門,卻相繼「砰、砰」墜地。那道光芒形同壁壘,從一旁難以逾越。有人手足無措,神色焦急;有人卻是轉至林一的身後,再次迫不及待地沖了過去,還不忘祭出了法寶和*圖*書,只想著奪出一條登仙路……
神色沮喪的松雲散人雙眉一展,釋懷笑道:「尋至此處,並非一無所獲。餘下的數百年,或有破門之法!」
林一稍稍定了定心神,轉而看向左右。幾位化神修士皆到了近前,一個個眼光咄咄,蓄勢以待。他不為所動,一道黑光脫手而出。
適才那塊紫紅的方石並非來自玄天仙境,而是來自七星島的水下城。當初純屬好奇,林一才掘下來一塊隨身帶著。見那煉製石門的異石與之相仿,不曾想還真的派上了用場。
花塵子緊抿著嘴角,不由得攥緊了小拳頭,隨即身形一動便往前竄去。寧遠稍稍遲疑,忙緊隨其後。
見此情形,在場諸人皆又驚又喜。那小子何來的封堵之物?若其真有破禁之法,此行便不用敗興而歸。天無絕人之路啊!
得罪了一兩個化神的修士沒什麼,占幾塊仙晶的便宜亦無傷大雅,而真若惹惱了在場的所有高人,絕非明智之舉。聞白子早便看出了這其中的蹊蹺,這才趁勢發難。故而,無論聞道子留下的這塊玉符有沒有用處,自己都不得不站出來……
一扇來自遠古仙域的石門,要由一個凡俗的修士來修繕補缺,又談何容易!林一皺起了眉頭,猶自苦思冥想。當見到仲孫達死於非命之時,他曾一度心生退意。正如那幾個化神修士所講,知道有這麼個地方便是收穫,仙道就此有了指望;當下不得破門而入,則無須急於一時,留待日後再設法圖之。而當其看清了門上兩個豁口的時候,卻好似見到夜色中的兩線曙光,便再也難以挪動腳步。
水下城乃仙人以大神通開闢而成,築城的紫石來自仙域無疑。這石門同樣出自仙人之手,要將其修https://m.hetubook•com•com繕補缺,除了使用仙域之物,別無他法。而身上僥倖帶了一塊紫石,又何來的黑石?若要破除禁制,須堵住兩個豁口,如若不然,只怕前功盡棄……
見狀,其他幾位化神的高人倍感失落。玉符無用,天門難開啊!
松雲散人的話,道出了其他幾位的苦衷。墨哈齊無奈地嘆了聲,說道:「迴轉之後,我當查閱門中典籍,定要尋出破門之法!此外,我等還須群策群力呀……」
天門開啟之時,可否一步登仙……
此時,林一無心理會身後的情形。他盯著那扇石門,長舒一口氣,神色欣然。方才心頭靈光一閃,嘗試之下,意外奏功,其不由得心神一振。
便於此時,另外幾位高人有所察覺,紛紛效仿起了聞白子,一個個不要命地撲向了林一的身後。那光芒之路,登仙之途,稍縱即逝……
聞白子等人再次躍起,氣急敗壞地祭出了手中的法寶……
既然有了與煉製石門相仿的兩塊石頭,說不得要嘗試一番。而紫石已然見功,不知這塊「離石」又將如何……
見到石門的五色異石初始,林一便有猜測。要堵住那紫紅的豁口,須有來自一處的石頭方可。要知道後土仙境之內,無論是大地還是山石,盡為土黃之色。而玄天仙境之內,則皆為紫赤……不過,他想的並非紫紅石頭的來處,而是那拳頭大小的黑色豁口。
幻瞳之下,那包裹在光芒中的石門清晰可見。其高有丈許,寬有五尺,由上至下分別呈現出青、白、黃、黑、紫紅五色,煞是詭異。而黑色與紫紅的異石上,又各自裂出一個拳頭大小和一個尺余大小的豁口,令人膽寒的罡風正從中噴涌而出。
連番的受挫之下,松雲、墨哈齊等人意興闌www.hetubook.com.com珊,稍稍收拾心情之後,便欲另尋他圖,卻見文玄子與聞白子神色有異,忙一個個轉身回望。只見林一依然留在原地,背對而立,令人不明所以。
林一背著雙手,尚未抬起腳步,突然雙眉一挑,手上已多了一塊尺余見方的石頭。未作遲疑,他猛地轉身揮臂便將其投擲了出去。隨其動作,在場的眾人又一次屏息凝望。那小子作甚?還敢封堵石門的豁口不成……
林一忖思良久,心頭的那一絲靈光乍隱乍現,卻依然難以捉摸。他禁不住暗吁了下,緩緩轉過身去。隨之,嘆息聲、頓足聲在洞穴內響起。文玄子扶須默然,聞白子無力地閉上雙眼,眾人的神情莫衷一是……
與此同時,一直關注著林一舉動的聞白子驀然飛起,伸手便衝著那玉符抓去。卻不想他動手的瞬間,一道閃電般的銀色光芒破空而至,眨眼便將那玉符強行掠走。其兩腳落地,神色悻悻。
「轟——」的一聲巨響,震耳欲聾。聞白子等人去勢一頓,身形踉蹌著撲倒在地。
不過剎那,「砰」的一聲輕響,那道流光激射而回,越過了林一的頭頂,直奔洞穴的遠處飛去。
林一手持玉符,暗暗加持靈力,卻徒勞無功。未幾,他抬眼看向前方。稍作遲疑,其手臂揮動,所持之物猛地拋向了十余丈之外的石門。一道流光倏然飛去,霎時便淹沒在了光芒與罡風之中。
身後的眾人是走是留,林一根本沒放在心上。他此時凝望著那扇石門,眸中赤芒閃動。
一陣轟鳴過後,洞穴內重歸寂靜。所有人皆愣在了原地,失神無語。那扇石門已然消失不見,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那伙元嬰修士忘了身後的退路,一個個目露熱望。
這塊「離石」帶在身上多年,幾近被和*圖*書林一忘卻。他方才苦於沒有黑色豁口的封堵之物,便欲轉身離去,卻突然間想起了這塊石頭。
林一越過了幾位化神高人,獨自走向了那扇石門。在相距二十丈的地方,他很是謹慎地停下了腳步。
文玄子鬆開了拈鬚的手,聞白子深邃的眼中閃動著異芒,松雲散人面帶笑容,公羊禮振奮異常,百里川怔怔失神,陰散人桀桀陰笑,公良贊的神態如鷹似鷲……許是情不自禁,或是受到了冥冥之中的招引,在場的化神修士皆難以自持,不由得往前緩緩移動……
許是很久,又或是一霎,那扇關閉了千萬年的石門,突然于這一刻緩緩開啟。與此同時,四周的光芒猛然聚集一處,忽如烈日磅礴,又似炙炎乍泄,再次從敞開的門洞中噴涌而出,頃刻間便將首當其衝的林一罩在其中。
「撲——」的一聲輕響,那塊紫中帶赤的方石,竟然輕而易舉地穿過了禁制的阻擋,直入石門之中。眨眼之間,門上的一道豁口已然消失不見,先前那逼人的威勢為之一弱。
不過剎那,林一神色一凝,舉起了手中的玉符。其半個巴掌大小,為白玉煉製,上面簡陋的紋飾隱有符陣之威,還可從中辨出一個「昊」字。他得到此物之後,一直看不出什麼名堂,便未曾有所留意。此時此刻,這麼一塊古怪的玉符可以開啟石門嗎?
林一低頭打量了下身上的道袍,上面有一層弱不可見的光芒在輕輕閃動,將襲來的罡風化解于無形。通州的那幾位散修說的不錯,雲袍中加了鮫綃果然不同凡響。他又看了看手中的玉符,暗暗撇了撇嘴角。
林一頭也沒回,不慌不忙收起了腕子上的龍鞭,抓著那塊玉符揚聲示意道:「這並非開啟石門之物,在下愛莫能助!」他話音過後,洞穴內空寂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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