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
「天阿少主誕生，也就比我早那麼一點，草木一族長得更慢，為什麼她的外表卻是成年的？」
「這裡是溟淵？」她問。
靈玉摸著下巴，瞟著參商：「你想說什麼？」
靈玉不明白她的意思，但仍然答道：「這是除了扶桑之木外，我見過的最大的樹了。」
「有件事，不知道應不應該跟你說……」
不，她看的應該是夕陽下的那座孤島，那裡生長著一株參天巨樹，夕陽在海面上拖出長長的樹的影子。
「一半如生，一半如死。」方心妍灼灼的目光盯著她，「不管你多麼努力，都拯救不了欲死的那一邊，你會怎麼辦？」
這個問題……
她說：「之前沒有跟你說清楚，其實，我懷疑，那個替身才是真正的天命之人。」
熟悉的是，原來的方心妍，就是這麼長袖善舞，陌生的是，她以前不會有這麼飛揚的神采。
當她指著下面一座山嶺，稱其為王庭的時候，靈玉看到了那個被眾多妖修簇擁著的女子。
熟悉的面容，不熟悉的威勢。
聽著方心妍長袖善舞地招呼他們，她的心情很複雜，這個方心妍既是她熟悉的，也是她陌生的。
「人為？」
正看著，方心妍忽然回頭：「程師妹。」
參商沉默了好久，對她說：「這件事我不好對你詳說，不過，我不否認你的猜測。」
臨近溟淵的這半邊，這棵樹烏黑如死，光禿禿的枝椏，零落地掛著幾張樹葉。
方心妍，方師姐。
過了一會兒，參商說：「想驗證hetubook.com.com這一點，眼前還有一個例子。」
從海峽進入天阿，往西北飛了三五天，才到了草木之國的王庭。
參商的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盯著她：「那你呢？」
「為什麼？」靈玉脫口問。
好一會兒，他才想到說什麼：「我得向你聲明一件事。」
內因就是他的修鍊功法不對路，而外因，她只是隱隱有所感覺，並沒有發現確切的線索。
這是什麼問題？
參商聞言大吃一驚：「你怎麼知道？」
「……」參商聽得一頭霧水。
等到靈玉說完，參商看著她的目光若有所思。
那位迎接他們的黃衣女妖，名叫黃芍，是一隻花妖。
靈玉點點頭，表示明白。也就是說，參商之所以維持男童樣貌，有外因的影響。
「真沒想到，天阿少主長這麼一副模樣！」參商眼睛發亮，「我還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皮囊。你說她生這麼漂亮，幹什麼不好，非要做天阿少主？」
靈玉道：「我沒有你們這麼倒霉，但……」她想到了丹田碎裂之禍，想到了簡真君的暗殺。以前還不覺得如何，現在聯想起來，總覺得不太對勁。
從山崖那邊看過來，這棵樹生機勃勃、綠意蒼翠。可是，只是半邊而已。
參商看到她目光往下，怒道：「你什麼意思？」
靈玉便簡短地將徐逆的事情跟他說了一下，當然，沒說他們真正的關係。
方心妍笑道：「託福，過得還不錯。」她頓了頓，神識在靈玉身上停留了一瞬，說和*圖*書，「你的傷都好了嗎？」
靈玉沒有客氣，在賓位上坐了。
「什麼？」
參商點點頭：「對啊，你還說，他的長輩給他長了個替身。真是奇怪，天命可以由替身承受嗎？那豈不是在矇騙天命？這怎麼可能？」
靈玉臉上有些困惑：「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這天命不簡單……我曾經跟你說過，我們西溟，也有一位公認的天命之人。」
天生靈體的意思難道是，他們生來就是成年人？
靈玉輕輕點頭：「請問。」
方心妍一笑，袖子一動，靈光裹住自己：「走，我們去看看。」
她能夠代表國主出迎，在天阿亦是身份不凡。
「程師妹，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之前，她與參商消息互通的時候，只說了天命之子的來歷，沒有這麼清楚。
對方如此客氣，靈玉便也回以淺笑：「方師姐，別來無恙？」
沒等靈玉回答，方心妍接著道：「這麼矛盾的兩者，存在同一個身體里，很詭異是吧？」
靈玉沒有說話，覺得眼前的方心妍有點不對勁。
「是不是覺得它生機勃勃？」
他的話，卻讓靈玉聯想到了另一個方面。
「怎麼會……」靈玉喃喃道。
如果從方心妍身上驗證這點，那麼，他們所謂的天命，還真是不簡單了。
說罷，她化為遁光，飛遁而去。
「你知道我原來想說什麼嗎？」
說到這個，靈玉呆了呆。當年在星羅海遇到方心妍，她就是成年女性模樣，而那時，她不過二十多歲。二十多歲，對htｔｐs://ｍ.hetuｂｏｏk•cｏｍ•com草木之妖來說，根本不可能長那麼大。
參商被欺負得無話可說。
靈玉淡淡道：「還好。」
靈玉伸指彈了下他的腦門，給了他一個鄙視的眼神：「我是女人，可你是男人嗎？小孩子家家，裝什麼大人！」
難得看到靈玉這麼嚴肅的樣子，參商也正經起來：「什麼事？」
靈玉點頭，知道他說的是方心妍。
……
「你怎麼了？」靈玉半天沒說話，參商戳了她一下。
靈玉問：「你們為何將王庭設在溟淵附近？這樣不是很危險嗎？」
好不容易，她和參商互相吹捧完畢，吩咐屬下安頓他們，參商興沖沖地跑來找她。
「怎麼了？」靈玉覺得他的眼神有點奇怪。
靈玉點頭。隔得這麼遠，看得不太真切，只覺得那棵樹蒼翠欲滴。
靈玉看著他邪笑：「難道我說的不對嗎？要不，你用事實證明一下？」
方心妍應了一聲。
「別忘了，你化形之前我教你好幾年！」靈玉說，「當時我就想，束縛住你的，到底是內因還是外因。內因也有，外因……我覺得應該也有。」
靈玉默了默，如果昭明劍君也這麼想，就不會幹出這種事了。
「什麼？」靈玉沒明白他的意思。
靈玉不明白她為什麼問這麼一個問題，更不明白她為什麼看起來如此慎重。想了想，她指著另一邊茂盛的枝葉：「可這一邊還活著，不是嗎？」
靈玉回神，問他：「說實話吧，你不能化形，靈智遲遲沒有開啟，是不是被什麼東西束縛住了？」
https://www.hetubook.com.com方心妍指著那棵樹，問：「你覺得這樹如何？」
參商說：「你想過沒有，也許這件事的因和果，根本就是倒的。」
「你你你——」堂堂大荒少主，小臉漲得通紅，「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不是說你們人類的女性很保守的嗎？」
「是不是沒有想到，這麼光鮮的一棵樹，這半邊居然會腐爛如死？」
溟淵之氣越來越濃，當她們看到溟淵之氣凝結成雲，翻湧滾動的時候，已經到了溟淵之際。
「想不想知道它真正的樣子是什麼？」方心妍說，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參商解釋不來，只道：「就這麼一種感覺，你隨便聽聽就算了。」
「如果，」方心妍指著這棵樹，「如果你是這棵樹，你會怎麼辦？」
靈玉猶豫了一下，走過去。
靈玉皺著眉頭，沒有回答。
這些草木之妖對他們很客氣，只是客氣中暗藏警惕。
參商連忙伸手擦了擦——當然沒有，靈玉騙他的。
到了這裏，無話可說。
參商皺著眉頭：「不，我覺得這更像是人為。」
飛了一陣子，靈玉察覺附近有溟淵之氣。
「你們東溟，有沒有承擔天命，必將承擔災禍的說法？」
方心妍一笑：「既然來我天阿，便是貴客，程師妹，請。」
「倒因為果……」她喃喃道，「天命可以做到這種程度嗎？」
靈玉忽然覺得不對，繞了半圈，忽然停住了。
靈玉深吸一口氣：「我本來想說，背負天命，好像都比較倒霉。我說的那位，硬是成了別人的替身，而你，又被限制著不能化形ｈｔｔｐs://ｗww•ｈetuｂｏｏk•cｏｍ.cｏm……」
靈玉很好奇：「我說，參商少主，你還沒成年，就懂得看女人了？你有那個……什麼嗎？」
靈玉無奈，跟了上去。
方心妍笑道：「王庭本來不在這裏，是我將王庭設在了這裏。」
當年大衍城一別，方心妍回到天阿做她的少主，靈玉卻是丹田盡碎，不知前路在哪。
這個說法，讓靈玉想起了雙成卜的卦象，當年她和徐逆也這麼想過，只是沒有參商說得這麼透徹。
方心妍與眾多大荒妖修見過禮后，來到她的面前：「程師妹，多年不見，沒想到我們還有重逢之日。」
靈玉笑眯眯：「就你那小丁丁，我怕什麼？」
自然……是的。靈玉轉過頭，看著方心妍，那種奇怪的感覺更明顯了。
這株巨樹，竟然就長在溟淵之側。
參商說：「照你的說法，大衍城前輩的預言是因，他成為替身是果。可如果他是真正的天命之人，這因果不就是倒的嗎？因為他是天命之人，所以那位前輩說出了預言，讓他成為替身。」
靈玉提醒：「注意一下形象，口水流出來了！」
日落時分，靈玉看到方心妍站在海邊的山崖上，看著遠處的夕陽。
方心妍卻沒有回答。
「我想說，我現在看起來小，不是因為我真是小孩！」他強調了一下，「天生靈體哦！」
如果方心妍是的話，那參商呢？他二百多歲才化形，為什麼卻是男童模樣？
參商皺眉：「什麼意思？」
相隔兩百多年的重逢，非常平靜。
「……」參商被她噎得沒話說，好半天紅著臉，「你……你也不怕長針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