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項魅術，真是一點用也沒用，一個剛入道的小修士，居然也能掙脫。」掌柜冷冷說了句，手一指，鄒茂跌了進來，身後的門「咣當」一聲關了。
坊市的某一角，一座外在低調、內在卻華麗的大宅內，亭台水榭，精巧別緻，若是不知情的人闖進來，只怕會以為身處水鄉之地。
靈玉不理她了。
「喲，吳大掌柜，您可真是冷漠無情呀！」女子嗔道，對他拋了個媚眼，「奴家為了您，都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這事情還沒辦完呢，就翻臉了？」
掌柜陰森森地磨了磨牙：「想幹什麼？你說呢？」他的身後，一條尾巴突然出現，「真是麻煩！軟得不行，那就只能來硬的了。」
美艷女子神態一變，接著強笑道：「吳大掌柜，您可別嚇我，奴家膽子小，嚇不得呢！您來瞧瞧，這小心肝撲通撲通的，晚上怕是睡不好覺了。」
美艷女子順勢往掌柜腿上一坐，得意道：「有我出馬，還能辦不成？那個小子，已經中招了。」
「掌柜，這些玉雕到底值多少錢？」鄒茂問，聲音有點僵硬。
「誰啊誰啊，大半夜的敲什麼門？」早就等在一邊的夥計假裝睡眼惺忪，跑過去開門。
「我……」
「知道了！」阿碧應得乾脆，推開窗，身影一晃就消失了。
黃鼠狼的臭味時不時地傳來，阿碧找了找，發現那隻黃鼠狼就在對街，悄悄盯著這邊的鄒茂。
屋頂上，碧珠一臉疑惑：「他們這是幹什麼？」
鄒茂跨出房門的時ｗｗw•ｈｅtｕbｏｏｋ•cｏｍ.coｍ候，突然感到一點冰涼沁入腦門，隨即消失無蹤。
掌柜哼了聲：「為了我？這話也能亂說？要是被主人聽到……」
「誰知道，別的妖可不像我們這麼有格調……」
「好臭！」阿碧咕噥一句，不快地爬起來，正要推開窗。
「五百靈石，倒也值得。」老者微微點頭，「看來是個識貨的。」
鄒茂耳邊彷彿響起老婆婆的聲音：「怎麼做，婆婆教你。你半夜悄悄地出來，把那些玉雕賣給那家店，然後拿著錢趁夜一走了之，等到天亮，他們找不到你，也就沒辦法了。如果你想多賺些錢，那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好……」
掌柜略等了等，走了出來：「誰大半夜找人哪？喲，是你啊，不是不賣嗎？現在來幹什麼？」
他的耳邊又響起了聲音，這次卻不止一個。
鄒茂發現這一幕，嚇得魂飛魄散：「你們想幹什麼？」
「是……」掌柜心想，這才是自家主人嘛，表面上保持恭敬，退了出去。
睡在榻上的阿碧突然感覺到什麼，醒了過來。
老者揮揮手：「五百靈石，胃口未免太大。照老規矩行事，三天後，本尊要看到那些靈胚。」
「進來！」
「不，不！」鄒茂突然大聲喊了出來。
「怎麼，逛完了？」靈玉仍然坐在窗邊，好像他離開的時間里，動都沒動過。
阿碧轉回來，抱怨道：「外面有隻黃鼠狼，臭死了。」
掌柜的眼睛一閃，道：「不是早說了嗎？五十靈石，最多了。東西是不錯，可處理起來太麻煩了。」
「人家要賣了你，難道你還要留情？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是。」鄒茂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清醒，剛口欲說什麼，又黯淡了下去。
門開了，鄒茂站在外間，喃喃地問：「掌柜呢，掌柜在嗎？」
掌柜的眼神示意。
一邊是老婆婆在那不停地說著。
鄒茂鬼使神差地道：「那我賣他們！兩隻妖，一個人，多少錢？」
「什麼東西？」
一邊是靈玉的聲音。
「從現在開始，稱呼道友……」
鄒茂快到的時候，那隻黃鼠狼跳進店中，搖身一變，仍舊化成掌柜的模樣。
耳邊又響起了老婆婆的聲音：「你跟掌柜的說，要賣了他們，然後把他們的情況詳細告訴掌柜，讓他自己去抓，這樣子就能多收一筆錢。一百靈石，足夠你這樣的散修享受了吧？」
那些石頭不好看，她一直沒放在心上。但這不代表別人能夠隨便拿！阿碧勃然大怒，正要把袋子搶回來，看到那個人的臉，手上的動作就停了停。
「奇怪……」阿碧嘀咕了一句，跟著他們，悄悄地摸過去了。
「你賣？」掌柜的上下一瞟，說道，「你又沒把人帶過來，怎麼賣？」
回到店中，一個衣著暴露、妖嬈美艷的女子坐在他的位置上，修理著自己鮮紅欲滴的指甲。十指尖尖如青筍，膚色如玉瑩有光，就算不看人，這一雙手和_圖_書就能讓許多美人自慚形穢。
「主人……」
可這一次，對鄒茂卻不管用了。
「不過，這筆買賣倒是做得，你且告訴我，他們是什麼來歷，有些什麼本事，給你一點情報費如何？」
「玉雕。」
「別動。」正在打坐的靈玉突然出聲。
夜幕降臨，坊市內逐漸安靜下來。
掌柜哈哈一笑，道：「肉硬有什麼關係？你身上的靈氣才是關鍵。普通人吃起來太沒味了，修士的味道還才好啊！」
「仙之三品，下品大富大貴，中品無憂無慮，上品且看且行，你選擇哪一種？」
阿碧很快發現，他的目的地正是他們白天去過的那家店。
「快，快告訴他們，想活命的話快告訴他們，只要你拿了錢一走了之，他們怎麼都找不到你。」
碧珠更疑惑了：「這隻黃鼠狼丑得很，為什麼要勾搭他？」
「在花皮那裡，怎麼，你要用？」
「要是被賣了，你就會被做成肉餅，上抽屜蒸，許多妖過來赴宴，將你吃進肚子里……」
「我不是她家的下人！」鄒茂驚懼地喊。
屋裡很快響起了曖昧的聲音，夾雜著魅姬的嬌笑聲。
鄒茂推門進去。
夥計恢復了魅姬的樣貌，對掌柜道：「沒用了，他的神智已經掙脫。」
「好純凈的靈氣！產出這些靈胚的靈石礦，品質一定極好。」一個面相儒雅的老者撫摸著一塊粗糙的玉料，這塊玉料，與玉雕一模一樣，似乎是從上面敲下來的，「你說那人要多少靈石來著？」
「因為……」掌柜的目和*圖*書光在他身上掃個來回。
阿碧只能收回手，可那味道實在是太難聞了，她忍不住問：「我出去透透氣？」
「要是成功了，讓你在主人面前露了臉，拿什麼感謝我？」魅姬一邊嬌笑著，指尖一路從掌柜的脖子滑到胸口。
一點一點，似有若無，掌柜的心癢難耐，一把抱住她道：「我露臉，你不也露臉？放心好了，主人那邊，我一定替你多多美言！」
掌柜露出一點笑意，點了點她的鼻子：「我就知道，有你魅姬出馬，一定馬到功成！」
這人正是鄒茂。
「去去去，這位置是你能坐的嗎？」掌柜皺起眉頭趕人。
鄒茂心中一點清明逐漸擴大，直到頭腦完全清醒。
鄒茂張開口，這個「好」字怎麼都說不出口。
鄒茂渾身顫抖。
夥計眼睛里光芒閃動，露出一雙妖媚的狐眼。
靈玉若無其事：「當然可以，你跟花皮說一聲，搬過去就是了。」
費了好大的勁，鄒茂順利落在地上，他連繩子都沒收，背起地上的袋子，埋頭往街邊走。
掌柜的臉色一變，向夥計使個眼色。
訛獸的天性里有愛美的因素，丹珠碧珠是無可爭議的美女，天川言空也是無可爭議的俊男。他們居住的花林，施展的法術，無一不美。這個中年面相還發福的掌柜，在她們看來實在噁心。
至於更隱蔽的丹珠碧珠兩人，阿碧沒發現，因為她實力還比不上這兩隻訛獸。
「笨！」丹珠白了她一眼，「這就叫勾搭成奸！」
「忍著。」靈玉只給了她兩個字。
說著，扭著腰肢向掌柜的挨過去，有意無意地拉低衣領，雪白的胸脯蹭了上去。
「我……」
「那為什麼白天要賣五百靈石？」
鄒茂此時的感覺雖然麻木，自身意識卻還在。掌柜的目光讓他感到本能地懼怕，聲音也帶了點驚懼：「我，我的肉很硬，不好吃的。」
之前與靈玉談過價錢的掌柜，在這老者面前畢恭畢敬：「回主人，那人開口就要五百靈石，小人沒應，她轉身就走，似乎連談價都不願意。」
鄒茂迷迷糊糊地回了客棧，行動如常，眼神卻有點僵硬。
「我隨你去一趟烏蘭之西。」
他發現自己站在陌生的環境里，呆了好一會兒：「這是……哪裡？」
他敲了敲靈玉的房門。
很快，店門口傳來預料之中的拍門聲。
掌柜面上流露出微微的驚詫：「主人……」
「那有什麼關係，反正她把人帶來了。」
這異常的一幕，讓阿碧的情緒冷了冷，隨後她想到靈玉的吩咐，靜靜潛伏了下來。
「唔，」靈玉緩緩睜開眼睛，略想了想，「那你出去看看情況吧。看著就好，別出手。」
他們的隔壁，窗口垂下一條繩子，有個人在那吭哧吭哧地爬著，地上放著一個袋子。阿碧一眼認出，這東西就是他們帶回來的裝石頭的袋子。
掌柜順手捏了一把，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說道：「怕什麼？好好辦事，主人自會賞你——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他去找了花皮，花皮二話不說，把東西搬到了他的房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