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事情嗎，頭兒？」
他只關心一點。他找到了阿爾特塔，將報紙遞給他：「巴西人是被主席團解職的還是自己主動辭職？」
唐恩相信在世界職業足球的發展史上，弗羅倫蒂諾和他的「巨星政策」，以及這支星光閃耀卻畸形了的皇家馬德里畢竟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因為他們是商業和足球結束的極端案例，這個典型的失敗也意味著商業化足球必須有一個限度，足球畢竟還是有著其自身不容改變不容玷污的特點，這些個特點是多少錢也取代不了的。
皇家馬德里的球員們低著頭快速走向甬道，不管是針對球隊還是主教練，伯納烏球場上空的噓聲都讓他們覺得渾身不舒服。
比賽，已經提前結束。
聖地亞哥·伯納烏球場外牆上的皇家馬德里標誌已經失去了往日的色彩，整座巨大的白色建築物在夜空中被噓聲和「盧森博格滾蛋」的怒吼包圍，人們已經不在乎這場比賽的結果是什麼，他們在乎的是本場比賽之後的事情。
「是的，電話採訪。」
「比利·伍克斯先生。」唐恩的心情可就沒這麼好了，尤其在聽到這麼富有活力的聲音之後，他就更美好心情了。
「他對喬治很感興趣。所有人都在批評皇家馬德里缺乏優秀的防守型中場，在知道喬治在英格蘭的成功之後，他對我表達了這麼一個想法：他想知道喬治是否希望加盟皇家馬德里。」
諸如此類。
不過唐恩心裏一口石頭落地了。
謝過了幫他翻譯的阿爾特塔，唐恩轉身將剛剛買來的報紙捲起來扔進了垃圾桶。
伍德點點頭。
「冠軍？勝利？榮耀？很多人踢球不都是為了這些嗎？如果你回答不出來，也沒有關係，如果你不確定自己究竟想要什麼的話，不妨讓我給你先找一個——以齊達內為目標，加倍努力的踢球吧。」
他打算對換人一事給伍德好好解釋解釋，誰知道他心裏會不會因此有了什麼想法呢？溝通是最重要的。
和上一次情歌球場一戰不同，在回到英國的飛機上，唐恩並沒有找喬治·伍德單獨談話，對於伍德的沉默也置之不理。
這一次回答和上次一樣：「不，不想去。」
「皇家馬德里？就是你們剛剛去西班牙贏了的那個球隊？」
可盧森博格沒去想這些，現在，站在噓聲震天的伯納烏球場，他想的已經是另外www.hetubook.com.com一件事情了。
唐恩聽到這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有這麼做經紀人的嗎？
唐恩咳嗽了一聲，決定進入正題。「伍克斯先生，我看報紙上你最近接受了《太陽報》的採訪？」
就在他站在報亭邊上端詳這幅照片的時候，球隊中的西班牙球員米克爾·阿爾特塔走過來，看了看報紙，然後用英語對唐恩說：「頭兒，盧森博格辭職了。」
不過唐恩並不關心這些，這些東西他在過去都聽煩了，關心這些他也得不到什麼好處。
唐恩覺得伍德的口氣很冷漠，他有不好的預感。
還有什麼比能夠親自改變歷史更有成就感的呢？
比利·伍克斯在成為伍德經紀人不到一年的時間裏面，主要在忙他和商業品牌的代言，目前已經成功給伍德簽下三分品牌代言合同。看來似乎對伍德的商業價值更感興趣。
※※※※
「嗯，喬治，還有一件事情……和皇家馬德里的比賽中，你被換了下來……啊，對了，你覺得齊達內這個人怎麼樣？」
……
「對對，就是那個皇家馬德里。你想去嗎？」
——喬治·伍德不滿被提前換下，更衣室當面頂撞唐恩。
「嗨！」只是聽聲音的話，伍克斯的心情似乎很不錯。
因為喬治·伍德有了一個不安分的經紀人。
被再次領先的皇馬因為這一次換人，似乎失去了繼續比賽的動力，他們認為比賽踢得很糟糕，主教練很無能，場上球員什麼都不能做。
搖搖頭，唐恩撥通了伍德的手機。
伯納烏的噓聲已經不是為為他們而起了，唐恩突然有些同情的看了看站在場邊的盧森博格。皇家馬德里的主教練，可不是那麼好當的啊……
而唐恩則笑容滿面地對那些記者們說：「有人記得森林隊和皇家馬德里第一回合的小組賽后，我在新聞發布會上說的話嗎？」
這是他意料中的事情。
※※※※
「還沒。」
主裁判終於吹響了全場比賽結束的哨音，在巨大的噓聲中，幾乎已經聽不見了。還是距離主裁判最近的森林球員阿爾貝蒂尼舉起了拳頭，在場邊的人才反應過來，一窩蜂的沖了進去。
剛剛換人，球隊就丟球。媒體們和球迷們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抨擊盧森伯格的借口，在他們看來盧森伯格的換人是懦弱的表現，而且他也真的受到了懲https://m.hetubook.com.com罰。
唐恩哼了一聲，沒有回答。
這次，伍德搖頭了。「沒。」
唐恩不客氣地掛了電話。沒錯，他幹嘛要先和這個討厭的經紀人打電話呢？以前的他不都是直接找伍德談的嗎，怎麼現在先找經紀人反而成了習慣。
「他是歐足聯評選出來的五十年最佳球員，超越了不少歷史上的前輩，厲害是理所當然的了。想贏他嗎？」
「那麼你向他傳達弗羅倫蒂諾的那個意思了嗎？」
「沒錯，我在西班牙……準確的說是在西班牙巴塞羅那的海灘上，英國這個時候已經開始下雨了，我討厭那種天氣。」
伍德默認了。
「傳聞」用的真是太好了，因為沒有肯定的說這是真實的，卻也沒有否認它不是真的，可以給所有看到這「傳聞」的人傳遞一個信息——我們不會說出具體的內容，但是你可以去想。
「呀，原來是托尼·唐恩先生。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想。」這次可沒猶豫。
看著媽媽溫柔的笑容，伍德繼續搖頭：「不，媽媽。我喜歡現在這支球隊，我想要留在這裏。」
伍德探頭看了看在餐廳用餐的媽媽，然後搖頭道：「不想。」
唐恩看著場上這支身披白色球衣的「二十世紀最成功的球隊」卻如同行屍走肉，毫無鬥志，毫無進取心，絲毫沒有奮鬥到底的意志。他搖了搖頭，喃喃道：「真是可悲可憐可嘆……」
伍德對這句話的反應是沉默，唐恩不知道伍德是否對這句話感到不滿了，但是他必須說，為了伍德日後的成長，他必須說。
伍德皺起了眉頭，他不願意去回憶失敗的夜晚，可是這幾天那場比賽中的一幕幕總會不自覺的浮現在他眼前和腦海中，揮之不去。雖然那場比賽最終森林隊取得了勝利，但是對於伍德個人來說，他失敗了。
他打算冷處理伍德幾天，讓他自己想明白一些事情，會比事事都讓他去點撥更好。
這個處在堅持自己的足球理念還是討好皇馬球迷夾縫中左右搖擺，苦惱不堪的巴西教練，終於做了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啊……
他不能這麼坐著等待下去了，必須採取主動。
除了諾丁漢森林，喬治·伍德哪兒都不會去！
「嗯，我是說假如，假如啊……我說假如皇家馬德里真的對你有意思，你想去嗎？」
唐恩心裏冷笑了一下，那個「偶www.hetubook.com.com然」十有八九要加引號了。
中午回家陪媽媽吃飯的伍德接到了唐恩打來的電話。他看了眼坐在對面的媽媽，然後起身走出了餐廳。
這世界上能夠征服伯納烏的人不多，唐恩把自己的名字也寫了上去。
「不，他沒有。」
——伍德經紀人接受本報採訪稱，西班牙皇家馬德里俱樂部對伍德很有興趣。
一周之內連敗兩場，都是主場失利，彷彿突然到了世界末日一樣。曾經那麼驕傲，不可一世的皇馬巨星們在歡呼慶祝的「英格蘭鄉下人」面前也不得不低下他們的頭顱。
「是因為我嗎，喬治？」
※※※※
領先後的諾丁漢森林第一次踢得隨心所欲。
「看來你是想讓我解釋一下那個採訪的事情了。我沒說謊，在你們同皇家馬德里的比賽結束之後，我偶然遇到了皇家馬德里的主席佩雷斯·弗羅倫蒂諾先生。」
「那麼拋開你媽媽的因素，你想去嗎？」
——伍德和唐恩不合，可能被不允許有人置疑他權威的唐恩出售。
「啊，沒什麼，大衛。沒什麼……」唐恩看了眼手錶，剛剛抬起頭，就看到第四官員手持電子公告牌站在了場邊，「準備慶祝勝利吧，我們出線已成定局！」
在他身後，其他森林隊的球員們，以及教練組的教練們也都紛紛站起來，準備沖進球場。
盧森博格比他印象中下課的時間要提前了十幾天，不過他已經不會因為這種與自己記憶不符的事實而感到驚訝了。
大家面面相覷，幾個月前的事情誰還記得。
在更多的媒體上，西班牙人將這個主動辭職的盧森博格罵的頭血淋頭，認為他讓皇馬光榮的百年傳統沾染了上污點。他讓高貴的皇馬變得醜陋，走人是理所當然的。
但是唐恩對主動接近伍德並且博得信任的經紀人並不放心。或許是偏見吧，他總是認為有一天伍克斯會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機會將伍德從他身邊帶走。
「打敗他，或者有朝一日超越他，都可以，隨便你。嗯，就是這樣了，你覺得怎麼樣？」
「喬治！最近還好嗎？」唐恩張嘴說了句廢話，上午剛剛見了的……
※※※※
第二天，《諾丁漢晚郵報》上出現了唐恩的專欄文章，他在裏面痛斥那些造謠伍德要離開的媒體，並且再一次重申：
說完，他站起來向場邊走去，等待入場慶祝。
看來伍克斯沒說謊和圖書，唐恩心想。
唐恩並不插話，只是靜靜的聽著這個「故事」。
「謝謝，不用了，我自己知道！」
「竟然一不小心成了革命者……」唐恩小聲嘀咕著，突然很想笑，大聲地笑，放肆的笑。
「經紀人打的電話。」伍德說。「他說，皇家馬德里俱樂部對我有興趣，問我去不去。」
伍德想了想，然後說：「還不錯。」
賽后新聞發布會上，盧森博格一連平靜的接受了失敗，他認為自己的球隊表現不如諾丁漢森林，輸球理所當然。諾丁漢森林表現的非常出色，祝賀他們。
重新回到餐廳吃飯的伍德，迎接他的是媽媽詢問的目光。
當然，在未來幾天還會有更多八卦，比如羅納爾多找弗倫羅蒂諾密談，希望轉會這類的……
他決定給伍德的經紀人打電話，證實一下報紙上報道的那些東西是否屬實，另外打聽一下這個經紀人的想法。
皇家馬德里，已經完全失去了鬥志。
他翻了個白眼：「那麼你打算告訴他嗎？」
唐恩坐回教練席，翹起二郎腿開始進入看戲模式，不是看比賽，而是看伯納烏內發生的這一幕「歷史性時刻」。
※※※※
一年前，面對這樣的「傳聞」，唐恩一笑付之。現在，他笑不起來了。為什麼？
聽見這句話，唐恩扭頭看了看阿爾特塔，接著從口袋中掏錢將這份報紙買了下來。
「可是我說句實話，你現在還不大可能贏得了他。」
「你有時候會不會覺得沒什麼動力了？除了媽媽，你渴望過什麼嗎？媒體們都在為你沒有入選埃里克森的國家隊感到不滿，你卻毫不在意這些東西。你每個星期都是訓練比賽訓練比賽……你有過什麼足球上的追求嗎？」
克里斯拉克從剛才就發現唐恩總是低著頭小聲說著什麼，他卻聽不清，「你說什麼，托尼？」
這一天夜晚發生的一切，在日後必將會無數次被人提起，並非因為諾丁漢森林戰勝了皇家馬德里，而是因為「巨星時代」結束了。
「啊，是這樣的……嗯，我聽說外面在傳聞皇家馬德里對你感興趣，經紀人伍克斯告訴過你嗎？」
伍德最近訓練有些沉默，唐恩突然想會不會和這個有關呢？如果伍克斯說的都是真的話……皇家馬德里想要的話，會有幾個來不了的？他怕伍德因為那次換人胡思亂想，他突然有些後悔，是不是應該及時找伍德聊聊會比較好呢？很和_圖_書多誤會都是因為溝通不暢造成的……
「去的意思就是轉會去西班牙？」
伍德又點頭。
「我沒有回答他Yes還是No，我只是告訴他我會傳達這個意思。就這麼簡單。」
阿爾特塔簡單的看了一遍，對唐恩說：「是主動辭職，頭兒。」
「看來大家都是健忘的人。當時我說『等下一次去伯納烏德時候，我會給大家一個驚喜』。當時很多人都笑了。不過我想大多數人都認為我只是輸不起，嘴硬而已。現在，還有人認為我是嘴硬輸不起嗎？」
「嗯……這個當然。不過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唐恩先生。你擔心喬治離開森林隊，是吧？」
※※※※
當第二天諾丁漢森林乘坐早晨的班機飛回英國的時候，唐恩在馬德里的機場買了一份新鮮出爐的早報。本來他是沒打算在這裏買報紙消遣時光的，因為他看不懂西班牙文，所以對西班牙的報紙也沒什麼興趣。可是報紙頭版上的照片吸引了他的目光。
這一次，除了唐恩一個人，再也沒人笑了。
唐恩並沒有像他們那麼著急，而是昂著頭，慢慢踱步進去，他彷彿在巡視自己的領地一樣。
不過他將伍德換下場之後，伍德的表現和他自己的表現，卻給了英格蘭的媒體們新炒作的話題。於是從球隊回答諾丁漢的第二天開始，媒體上就開始出現了喬治·伍德和托尼·唐恩不合的「傳聞」。
※※※※
「不為什麼，沒興趣。」
唐恩似乎聽到了有其他聲音傳來，他側耳傾聽，然後問道：「嗯，伍克斯先生現在不在英國吧？」
那邊伍德沉默了一會兒。「就是我們剛剛贏了的那個皇家馬德里？」
索菲婭想了一下問：「你答應了嗎？」
「……他，很厲害。」
電話那頭的伍克斯笑了起來：「唐恩先生，如果你想知道伍德到底會不會離開森林隊，為什麼不直接打電話問他呢？需要我告訴你他的手機號碼嗎？」
「是這樣的，我希望能夠知道你的想法，伍克斯先生。」唐恩冷冷地說。
「哦，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那是昨晚伯納烏一戰的照片，盧森博格站在場邊，雙手環胸，面無表情，在他側面處，遠方看台上的大屏幕上是刺眼的1：2。
唐恩本來應該感到高興，但是他眼珠子一轉，「是因為你的媽媽嗎？」
伍德繼續沉默，他不知道該怎麼說。
這小子，還沒有作為職業球員的「覺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