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誰？」
萊斯看著他。
和他一樣的是托尼·唐恩，不過他的髒話不是嘟囔在嘴裏，而是直接大聲罵了出來：「真他媽該死！這是比賽到現在我們最好的機會！回去之後給那個混蛋加練射門！」他不滿的揮動著手臂。
「嗯？」
「森林隊的進攻其實挺單調的。」溫格坐在教練席上給帕特·萊斯講，「唐恩執教球隊以來把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了防守上，進入英超的第一個賽季，森林隊能夠拿到第四和他們攻擊力沒什麼關係，進球最多的也不過是客場打情況不佳的水晶宮，森林隊進了四個球。能夠參加這個賽季的冠軍杯，他們靠的是防守。在聯賽中期，他們有過連續八輪比賽一球不失的紀錄，而那八輪比賽中森林隊單場比賽的最高比分也不過是2：0。1：0、2：0、1：1……這是賽季中最常見到的比分。」
唐恩拍拍巴恩斯的肩膀：「去吧，原話告訴他，讓他什麼都別懷疑，照著我說的做。成功了歸他，失敗了歸我。」
「他絕對不是『不用管』的人，萊曼。我很了解他，雖然說他這次突然插上讓我也有些吃驚……」
相比較起來，諾丁漢森林的足球就沒什麼藝術性可言了。
聽見萊斯這麼說，溫格微微一笑：「我對那支球隊的了解只是數據上的，數據就在那裡擺著，任何人只要想了解就能了解到我這個程度。而托尼·唐恩啊，他了解的是更深層次的東西，比如……一支球隊的靈魂。」
「我是說你的后插上，很堅決，很果斷，很出人意料，很好很強大！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唐恩每說一句，就揮動一次手臂。
真的是球隊主教練決定球隊性格，儒雅的溫格執教阿森納，槍手就成了優雅和藝術的代名詞。而唯利是圖的唐恩成為諾丁漢森林主教練，這支球隊的功利性就變強了。
當溫格把諾丁漢森林如庖丁解牛般一條條分析出來的時候，唐恩正站在場邊督戰。他才不會像溫格那樣把一切事情都分析的條條是道，這種事情或許唐會做，但唐恩只用他那一套來執教球隊。
伍德看到了足球，他腦海中想的卻不是「我要進球」，而是「要怎麼才能保證自己準確頂到足球，並且不會高的離譜」，後者是最基礎的東西，他在青年隊的時候教練們就反覆訓練他，以便他在防守的時候可以有效控制空中，如今他把為和*圖*書了防守而學到的東西用在了進攻上，感覺……真奇妙！
唐恩扭頭看見歐足聯的人向他走來，於是他也轉身走回了教練席。那人看見這邊已經沒事了，於是也轉了回去。
法布雷加斯在最後時刻被伍德一個突然衝刺給甩開了，他已經來不及起跳，卻又不敢伸手去拉，只能在後面抬頭眼睜睜看著伍德從人群中殺出！
在這一瞬間，萊曼突然從心底里升起一股後悔——自己幹嗎要喊什麼「別管他」呢？這個距離，一個防守球員都沒有，如果讓他頂進怎麼辦？與此同時，他全身肌肉繃緊，彷彿被壓縮的彈簧，準備隨時撲出去。
「本賽季情況也沒有變化，唐恩對森林隊防守的打造很成功，年輕的防線雖然會犯錯誤，但他用整體彌補了這個弱點。現在他們丟了三十三個球，大多數球還是在最近幾輪集中丟掉的，因為森林隊被冠軍杯分心了，球隊有些跟不上。雖然阿爾特塔被慢慢扶正，但是森林隊的進攻套路並沒有太大的變化，無非就是邊路突破加中路強攻，很模式化。而且和在防守中講究整體不同，森林隊的進攻似乎更依賴某幾個球員個人的發揮……」溫格捏著下巴說道。
「可沒有進球。」伍德說。
如果溫格鐵了心要和自己在這場比賽中打防守反擊，那麼亨利一定是重要人物。
聽見唐恩這麼說，克里斯拉克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不是廢話嗎？我們沒有的，溫格怎麼可能知道？連我們自己都不知道呢……
在場邊，看到伍德高高躍起，然後頭槌攻門的時候，阿爾貝蒂尼從替補席上站了起來，他甚至都準備好舉手慶祝了，沒想到伍德這球頂得很有力量，卻太正。舉到一半的手猛地揮下去，嘴裏嘟囔著罵了一句。
※※※※
只有一個人沒有聽萊曼的指揮，跟著伍德回防進了禁區，這個人就是法布雷加斯。
諾丁漢森林的攻擊力究竟能有多強大？
萊曼看到了伍德前插，他當然知道這小子要參与進攻。不過他卻高聲提醒自己的隊友：「別管他！……給我看死其他人！」
諾丁漢森林在阿森納面前幾乎沒有秘密可言。
進了球的阿森納稍微回撤，注意起防守來。森林隊開始壓上。就連喬治·伍德這樣的都壓過了半場，逼近阿森納的禁區。
里貝里的傳球不是給維杜卡或者阿內爾卡的，而是傳給了伍和_圖_書德。跑動中伍德高高躍起！
溫格也不能免俗，他抬頭看天。倫敦的夜空被燈火映得通紅，什麼都看不到。
他沒有收到觀眾敵對情緒的影響，將足球傳給了另外一邊的里貝里，然後……沒有到此結束，伍德並沒有按照慣例留在後面防止對方反擊，而是出人意料的突然前插！
伍德接到球，海布里球場想起了零星的噓聲。如果在國際米蘭的比賽中所言的那樣，喬治·伍德是一個除了諾丁漢，走到哪裡都不會受歡迎的人。
「放鬆一點，托尼，玩笑而已。」克里斯拉克笑道。
伍德點點頭。
萊曼聳聳肩：「他的射門很糟糕……」
阿什利·楊在邊路接到了萊曼打出來的足球，沒有讓它出界，然後轉身起腳傳中。足球再次飛向阿森納門前，維杜卡在杜爾德貼身防守下頂到了足球。遺憾的是，他的頭槌攻門稍稍偏出。
「不是你說身為教練，無論什麼時候面對什麼情況都要給球員們信心嗎？」
「森林式的」進球是什麼樣的呢？防守反擊，快速通過中場，三傳兩倒足球就進了對方的門，用最簡單最有效率的方法進球。
在阿森納的更衣室內，大家都在做著自己的事情。有人在聽音樂，有人躺在地上假寐，溫格並不理會，他習慣了，也尊重這群職業球員的個人習慣。他坐在門口默默休息，順便在腦海中回放上半場。
「要作調整嗎？」
溫格抬頭看了看他們，發言一如既往的短：「我們都知道森林隊會怎麼進攻，別給他們那樣的機會。」
「喬治·伍德！」
「別急，總有機會的。」維杜卡指指萊曼，「下一次射門之前觀察他的位置，冷靜一些。」
「頭槌！」
大家都相信唐恩說的是這樣的進球。
中場休息的時候，唐恩在更衣室裏面對上半場做了點評。對那個丟球他反而沒說太多，也實在沒什麼好說的，因為那是典型的「阿森納式」進球。靠兩個球員之間精妙的傳切跑位，撕開了森林隊的防守，讓他們顧此失彼，最後出現了致命的漏洞。
※※※※
「嘭」萊曼還沒來得及撲出去，足球就已經飛進了他的懷裡……
伍德點頭：「我明白了。」
不過剛才的丟球倒也不能怪罪伍德看丟了人，那個時候他選擇去防守亨利是很正確的，畢竟亨利的威脅更大。只能說亨利是真正的世界級球員，一個人和-圖-書就改變了這一切。當然，也不能忽視主教練阿瑟·溫格的貢獻。是他原本乏善可陳的阿森納打造成為了如今這支令人賞心悅目的球隊，這次進攻透著非常明顯的阿森納風格，很難用語言來描述這個進球的精緻，人們能從這三名阿森納球員的跑動中感受到詩歌一般的節奏，非常清晰流暢，令人心曠神怡。
「你還笑得出來……」
在德國門將心中，這個中場工兵根本沒有威脅，他進來說不定還能用高得離譜的射門幫助阿森納解圍呢。
以往他習慣靠防守來解決問題，今天這場比賽，解決問題的關鍵則是進攻。
這話把唐恩說的啞口無言。
「整個過程我們就好像玩具一樣被他們玩弄于股掌之間。不過這沒什麼，足球比賽就是這樣。下半場，讓我們還他們一個『森林式的』！」唐恩對球員們眨眨眼。
※※※※
唐恩坐了下來，扭頭對他咧嘴笑：「你猜。」
等到時間差不多的時候，球員們都安靜了下來，聽音樂的將耳機摘下來，假寐的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大家都在等主教練發話。
諾丁漢森林的球員們都和他們的主教練一樣，對勝利有著瘋狂的執著和渴求，他們心高氣傲，絕不甘心落於人後。現在一球落後又如何？只是一球而已，頭兒總說在足球場上「一球領先」是最危險的情況，這話不僅對森林隊適用，對他們的敵人同樣適用。
伍德卻搖了搖頭：「繼續這樣就還是不進。」
「你給巴恩斯說了什麼，我看他表情不正常。」等唐恩走回來，克里斯拉克問道。
喬治·伍德壓了上去，阿爾特塔看到他，將足球傳了過去。
如果現在是九十分鐘比賽結束，那麼這就是溫格想要的結果。
「這也是為什麼，我對森林隊如此了解，但我依然是阿森納教練，他才是諾丁漢森林主教練得原因。」
如果比賽繼續這麼進行下去，除非發生點什麼意外，阿森納將用難看的場面換來一場寶貴的主場勝利。
※※※※
里貝里看到伍德插|進去，沒有猶豫，馬上傳中。杜爾在和維杜卡糾纏不休，森德羅斯則在注意阿內爾卡，他們都看到了后插上的喬治·伍德，但是也都聽見了萊曼的話。
唐恩瞪了他一眼：「胡扯。我不知道『認輸』怎麼拼，你教我啊？」
唐恩說得沒錯，這是比賽到現在森林隊最好的機會，也是上半場森林m.hetubook.com.com隊最好的機會，喬治·伍德的突然插上打亂了阿森納的防守，誰都想不到很少后插上的伍德會主動來這麼一手，可是也正因為是很少插上的伍德，所以這次頭槌射門並沒有帶來一個進球。如果換成維杜卡、阿內爾卡、阿爾特塔來頂，或許就會進球，可還會出人意料嗎？
「嘿！」唐恩翻了個白眼，旁邊有人吃吃笑了起來，他瞪了一眼，笑聲沒了。
溫格可不會在乎賽后媒體們怎麼評論這場比賽，已經到了關鍵時刻，為了比賽勝利放下一點面子又算得了什麼呢？等阿森納歷史性的捧起冠軍杯獎盃的時候，誰還在乎一兩場比賽場面上的難看呢？人們只會知道這是阿森納俱樂部有史以來第一座歐洲冠軍杯獎盃，銀光閃閃，在燈光下襯出點點星光。那是一個俱樂部主教練畢生追求的最高目標了。
上半場結束的時候，海布里球場角落那塊著名的紅色大屏幕上打出兩隊比分依然是1：0，主隊領先。
維杜卡過來拍了他肩膀一下：「幹得漂亮，你讓他們嚇了一跳。」
※※※※
「好了，我知道了。」萊曼拍拍法布雷加斯的肩膀，「我要開球了。」
「要認輸？」克里斯拉克問道。
「你……對諾丁漢森林的了解恐怕已經超過了托尼·唐恩了吧？」
阿爾特塔在前場盤過了埃杜，然後突然起腳射門，萊曼撲的很漂亮，卻沒有能夠控制住皮球，倉促起跳下他只能選擇把足球打出去。可是森林隊的攻勢並沒有就此終結。
唐恩從座位上站起來，他知道比賽已經進入了溫格的計劃，他現在必須陪著玩下去。但他不甘心讓比賽就這麼走到結束，世界上沒有密不透風的防守，也沒有轟不開的球門。只要森林隊持續進攻，抓住一次機會，就能讓勝利的天平重新傾斜。
唐恩走向場邊，趁著一次界外球的機會，他叫住了就在這邊路的雷頓·巴恩斯，如此如此對他講了一番。聽得巴恩斯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驚疑的扭頭看看球場，又看看唐恩，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得每個單詞。
下半場比賽重新開始了，阿森納總體來說依然處於守勢，而森林隊則在堅持進攻，希望扳平比分。不過阿森納總能看透森林隊的進攻套路，每次森林隊的進攻他們都能化解。看來溫格對森林隊的研究真不是吹的，確實都研究透了。
「並不換人。」唐恩搖頭，彷彿
和-圖-書在喃喃自語，「暫時……並不換人。溫格不是研究透我們了嗎？我們有的他一定都知道了，不過我們沒有的嘛……他一定不知道！」
在場邊看到這一幕的阿爾貝蒂尼笑了起來。這小子，有主動參与進攻的意願了啊……
「阿瑟……」
唐恩又轉頭對伍德說：「那個球……你做得不錯，下半場繼續這樣。」
非常有力，伍德的腹部肌肉帶來的強大動力，讓他把足球狠狠頂向球門！
伍德抓了抓頭上的捲髮，他腦袋裡面光想著如何頂到皮球，卻忘了觀察對方門將的位置，忘了這次頂球的目的不是解圍，而是射門了……看到前面有個穿淺色球衣的人，就把球頂過去，是防守的習慣。
「頂得太正，雖然有力，卻沒有給萊曼帶來任何威脅！不過我想阿森納的球員們應該好好想想，為什麼他們密集的防守竟然會讓喬治·伍德在完全沒有干擾的情況下頂到球？」
巴恩斯看著主教練的眼睛，然後用力點點頭，跑了回去。
領先一球，阿森納可以名正言順德開始打他們準備已久的防守反擊了。唐恩不認為阿森納不擅長不適合打防守反擊，看看他記憶中那支在本賽季闖入冠軍杯決賽的阿森納就知道了。對於溫格的球隊來說，不是能不能，而是想不想的問題。
※※※※
第四裁判已經注意到這邊唐恩和巴恩斯談話的時間過久，他打算上來干涉一下。
溫格帶給阿森納的是優雅藝術的足球技戰術理念，而唐恩給諾丁漢森林灌輸的則是「勝利勝利再勝利，除了勝利還是勝利」的意志品質。
聽到唐恩這麼喊，阿爾貝蒂尼反而笑了。
「這樣下去可不行。」唐恩從座位上站起身。「溫格把我們完全研究透了，在他面前，我們沒什麼秘密可言。我擅長的那一套他再清楚不過了。」
唐恩點點頭。
萊曼正在和法布雷加斯對剛才那個球進行交流，不過看看他臉上不自然的表情，恐怕不是簡單的「交流」。
「就算是用腳尖捅，都有可能進球，總有運氣好的時候，萬一進球了呢？別掉以輕心。」
帕特·萊斯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溫格，他沒想到這個法國人竟然對於對手的數據還了解的那麼深，這些東西恐怕就是唐恩自己都不能做到隨口說出來的地步吧？
唐恩考慮了一下，決定暫時不做任何調整，亨利可以由整條防線來困住他。而伍德的目標依然是法布雷加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