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李子誠便把頭微垂，心頭卻想著另一時空中的爹娘。

李子誠卻又突然一笑，接著笑說道。

「總之……凡事都是可以商量的嘛！」

「沒錯！路基都築了十幾公里了！」

盛恩頤一愣，他還真說不上來，即便是在倫敦上大學的時候，他可也沒怎麼聽過課，腦子全用在那些騷|浪勁現在有時候還要品味一番的洋婆娘身上了。

「李董事長！」

也正這筆合同改變了漢陽和八幡這兩個亞洲鋼鐵廠的未來命運，直到現在漢冶萍論其規模之大，堪稱遠東第一。而比漢冶萍遲起步的日本八蟠制鐵所，十年不過才開始煉鐵，而且依賴漢冶萍提供礦石和生鐵，卻能發展為一流的鋼鐵企業後來居上，在幾十年後，這家制鐵所則全世界最大的鋼鐵企業，新日本制鐵株式會社的一個組成部分。

聽見話一沉，孫寶琦心裏頓時一緊，就知道，就知道……

「孫先生，您這是在誇我那，我那點本事，怕是入不了人眼的，四少爺才是真正的能人，可是倫敦大學大學的高才生，而且又入哥倫比亞大學，當初我頂多也就是在大學裡頭當個旁聽，這大學不要我啊！大少爺，我屬虎，你屬什麼？」

我的個盛老四！

見著上門給自己送禮的人，李子誠那裡會有不高興的道理，這人可是給自己帶來一份大禮。

不屑於和這種紈絝子弟動氣的李子誠點點頭，這說的到是實話，漢陽鐵廠的路軌的確和圖書比外國的便宜，現在碼頭和城區內那些送料的15公斤窄軌，可不都是用是的漢陽鐵廠的料件。

「這個……」

「敝公司營業已久，可謂是中外皆知，路軌、配件、橋料，皆為中國、日本鐵路所用，更曾出口他國，今日弟來連雲港，正是為解李兄路軌之憂！」

盛恩頤啞著，就連同孫寶琦一時間也找不出什麼話來。

即便是在百年後，在公司中偶爾有人談及此事時，無人不覺痛心，中國規模最大、最完備的鋼鐵廠，就這麼被日本人用幾百萬日元給毀掉了，最終在十二三年後落得廠毀熄爐的田地。

「貴公司去年同日本達成《預售生鐵合同》，每年向日本售生鐵近十萬噸之巨，又輔以每年十萬噸礦石，此等將鐵之產能、礦之產能皆抵於他人，又有何能擴充產能？」

端起几上的茶，李子誠卻朗朗地應道。

孫寶崎聽著李子誠這似恭維，又似諷刺的話語，心下頓時一緊，他看了一眼自己那不成器的准女婿，又看一眼那不過只大兩歲便成此事業，連大總統都要平輩論交的李子誠，便然後探身對他說道。

「致遠，當真是年少有成啊！」

這會輪著盛恩頤有點找不著北了，不知道從哪個方面應對，一時間表情儘是茫然之色。

一聽這話，孫寶琦心裏都生出了想抽他一嘴巴的心，那有這麼來談生意的。

「不過，這事，並非沒有迴旋的餘地！若是……htｔｐs://m•ｈetubｏｏｋ•ｃom•cｏｍ」

不無得意的看一眼准岳丈，盛恩頤又是一傲。

受了先前那番恭維，心下頗為受用的盛恩頤又急忙恭維一句。

而開了所謂預售生鐵合同的，正是去年盛宣懷簽下的名義是「預支生鐵價值」的合同，合同規定：15年為期，按年6厘行息，以制鐵所訂購生鐵價值給還本息。雖未提及抵押擔保，但通過此貸款合同規定公司承擔的義務，不僅按年供應日本優質礦石的數量大增，且尚須供應日本相當數量的廉價生鐵。即按照購售生鐵合同，15年內須以平均2.6日元價格，供應鐵礦石150萬噸；以每噸26日元的價格，供應生鐵140萬噸。

而此時孫寶琦卻是以極為欣賞的眼神看著李子誠說道。

「屬龍，比您小兩歲。」

相比于孫寶琦，年青氣盛從不示弱於人的盛恩頤，這會那裡會服這個軟。

「哦！」

「回頭，要不了多長時間，就要鋪軌了！」

「李兄，如此年青，便得此成就，實在讓恩頤汗顏！」

話語間，那上海灘盛老四的范里到是顯現無疑，聽著這話，李子誠是但笑不語，而孫寶琦卻是氣的差點沒背過氣去，這那裡是在談生意，分明就是想以勢逼人，可論勢現在可不是前清那會了，你爹的那點勢能趕上袁世凱這干兄弟的勢。

見他們在那說著，盛恩頤感到自己受了冷落，雖說這平素吸大煙吸的腦子有點混，但也隱和圖書約發現自己剛才可能被那李子誠給諷刺了而不自知，這些人一肚子花花腸子，嘴裏准吐不出什麼好話來，心裏這麼一想，稍作思考，便決定主動出擊。

「孫先生，不知何事竟讓孫先生親自出馬，若是有什麼事，您只管拍份電報，讓下人辦了不就得了！」

上輩子，自己吃虧就是吃在不是「富二代」或者「官二代」，若不然……不過也正因如此，才會對盛恩頤這種富二代，全無一絲好感，自然的話里忍不住就帶著些刺。

孫寶琦忙接過話來，而在這大熱的著身白西裝，卻不著汗的盛恩頤，便在一旁上下打量著李子誠，雖說心裏驚訝于李子誠的年青還有那模樣，可神態中卻盡顯上海灘盛老四的那種優越。

而起身迎著的李子誠急步上前，雙手拱著禮。

「不過，鄙公司未來三年內將築成隴海鐵路，全線1800公里，支線近500公里，各類輔線近千公里，不知四少可知如此規模之鐵路，所需鋼料幾何？」

見盛恩頤先扯到正事上，李子誠倒也毫無隱瞞的意思。

前腳一邁進這間辦公室，孫寶琦便是堆出了滿喜色，他那手一拱臉笑著，直惹的那及腹的白須亂顫著。

手指著屋的沙發，待孫寶琦和那神態盡顯優越感盛老四坐下后，李子誠方才坐下來，昨個周學熙把孫盛二人到了連雲港的事告訴自己后，自己可是琢磨了整整一夜。

「那個，」

「李兄，我公司有煤鐵兩礦、https://www.hetubook.com.com又有漢陽之鐵廠，若是李兄願意與我公司簽定合約，公司自當擴產，屆時必可保證對貴公司之鋼料供應！」

「四少爺，你有個好爹呀！咱倆差不多的年紀，你上了多年的學，我卻差不多在洋人的一畝三分地裡頭扒食吃，這是命啊！咱們中國有句話『有福生在將相家，沒福生下來是叫花』，盛大人為我中國商界之前輩，看得豈只是一個遠字！供你出洋念書，大少爺，我要是有這樣的一個爹，過上一天你這樣的日子，這輩子也算沒白活，唉！」

日本制鐵所計算上兩項合計價款為3354萬日元，其中除抵償貸款本利925.5萬日元，尚超出2429萬多日元。即是說，日本以預支600萬日元的手段，於15年內，不僅可獲取300多萬日元的貸款利息收入，且還可用極低廉的價格，按約相當國際平常時價的一半，甚至三分之一，購入值2400多萬日元的礦石和生鐵。

「李兄，你這隴海鐵路，怕是要動工了吧！」

一見這李子誠恭維自己，頗為受用的盛恩頤淡淡一笑。

「孫先生，盛公子，請坐！」

這小子，倒是個不客氣的主，平白的在自己這混了一個同他爹的平輩兒，心裏樂著，李子誠又突發感慨地說道。

「若計以連雲港之建設、西式站台建設之用，三年內，所需鋼料幾不下百萬之巨，不知以漢陽廠之規模，能否保證我公司所需鋼料之供給！」

「嗯，漢陽和_圖_書鐵廠路軌的確不錯，可謂是物美價廉！」

百萬噸！

聲音不大，李子誠的目中卻帶著一絲不屑之意，歷史上漢冶萍正是毀於盛宣懷和其後漢冶萍管理繼任者為一已之私，使得日本能用少量貸款把中國最大之鐵廠幾變為日本八幡制鐵所的原料供應廠。

「爹好娘好，不如自強好，『天行健，君子當自強不息』，咱們中國那麼多人在洋人的地界上闖蕩，可能發明煉鐵爐，並賣個那樣高價的，全世界可也就您李致遠了，為什麼就您幹得好？這都是靠你自強，國人若是皆如致遠一般自強，咱們這中國，何愁不強、何愁不富！」

「這個……」

盛恩頤瞧著李子誠，全是不可思議的模樣，而孫寶琦卻是在心裏認真思索著李子誠話里的意思，準確的來說是話里的水份，雖說有些水份，可若是按盛宣懷的估算，即便是沒有百萬之數，那麼六七十萬之數還是有的，三年供應鋼材六七十萬噸，漢陽廠，還真吞不下。

「早想來此拜訪李董事長，順道看看李董事長的這連雲港，這不也就來了，還忘李董事長莫怪我上門打擾啊！」

「以隴海鐵路這麼大的單子，若是我發於外人，便可得談判之利，價格自然可得公道之價，而交於漢冶萍，不知，已賣空漢廠之產能的漢冶萍，拿什麼來滿足我築路所需之鋼材！」

言語間老成人精的孫寶琦便轉過了原似有些不對的苗頭。

「不過……」

眉頭微微一跳，李子誠又接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