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讓李子誠驚訝的是，這個女孩竟然穿著一件齊胸儒裙，如果他沒有記住的話，這款齊胸裙是他在「劉秘書」的電腦中發現的，兩、三年前，一陣好奇心使然，便讓人依著圖樣制了出來，隨後特意放在百貨公司，結果銷量可謂是慘不忍睹，在這個時代，很少有人能夠接受這種服裝，可今天，卻在這裏看到一個漂亮到極致的女孩穿著這件黛青襯的荷花渲染裙擺的齊胸儒裙，豈能不讓他驚訝。
一時間，陸琪玉不知如何選擇起來，她同樣注意到，在他發出邀請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他們兩人的身上，甚至於原本熱鬧的中央舞池亦開始慢慢的讓出一片區域。
為什麼不想去？難道是因為，想著她的又一次浮現出在雲台山上的那個畫面，在想到那個畫面的時候，耳邊似乎又浮現出那聲脆響，還有後來那句話……沒來由的她的臉上閃過些許笑意。
「才子佳子，相得宜章啊！」
與舞台一欄之隔的便是南海，在燈光的映射下，南海這片皇家園林的溪光樹色，盡入眼底；靜謐中，南海邊枝葉相交的枝頭上，紅色的宮燈透出些許。空氣中，和著下面庭園裡散發出的花草芬芳氣息，微微飄溢在露台間，此時這瀰漫著花草芬芳的露台上倒是熱鬧非常，一陣陣歡聲笑語接連響起，就在眾人談話時，伴著陣陣轟鳴聲，南海間放出絢麗的煙火，炫目的煙花在空中炸響，面對如此美景幾乎所有的人都同時發出一陣陣讚歎聲。
「年青的小姐，」
「恰如仙子一般！」
「為什麼？怎麼害怕了？」
拒絕他吧！
終於李子誠給自己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借口，就在剛找到這個借口的時候，培德夫人的聲音卻在耳邊響了起來。
想著他曾拒絕很多女士在舞會上的邀請，陸琪玉能夠想象得出來，她們會如何說他，她們會在慶幸他吃閉門羹的同時，一味的指責她，她自己恐怕也會成為蜚議的對象，再者……看著這個平心而論或許是她見過最英俊的男人，雖說有些不願，但在眾人的視線中，陸琪玉卻不想讓他「丟人」，因為……
「我……」
「還想繼續跳嗎？」
「我在想煙火的事兒，好比我們人生一樣的煙火，炫麗非奪目不過只是瞬間之美，可……也足夠了，所以，人生需要把握機會。」
腦海中不斷的浮現出在連雲港的各個舞會上接觸過的女孩，似乎都沒有關於這和圖書個女孩的記憶，這倒是讓他有些迷茫了。
依沒發現有什麼不正常之處的袁世凱，繼續朝前走著。
這時，聚在露台上的人群間卻又是一陣躁動。兩人心照不宣的停止了先前的談話，將視線再次投向夜空。五顏六色的煙火，在暗夜中伴著雷鳴式的轟鳴聲放射至四方在夜空中劃出美麗的景緻，轉瞬即靠無形。不知為何，陸琪玉今天卻只覺得那束煙火是那麼美，簡直美得令人不禁悲從中來。
那雙翦水大眼微微一睜，一時間陸琪玉竟不知自己是應該拒絕，還是……驚訝的不僅僅是她，在李子誠邀請陸琪玉的跳舞的同時，幾乎所有人都把視線投向了他們，眾所周知，作為中國「最顯赫、最富有」的單身男人，李子誠之所以不喜歡參加舞會，並不見得是因為其工作多麼煩惱，真正的原因恐怕還是因為，在舞會有太多躍躍欲試想成為「李夫人」的女孩。
讚歎一著，袁世凱卻是笑呵呵的繼續說道。
片刻后，陸琪玉和李致遠依然挽著手臂，和其他人一起，佇立在舞廳外星月朗照的露台上，這片露台是宴會廳的大露台，供客人們在此欣賞中南海的景緻，而此時，舞會上的很多人之所以來到露台上，卻是為了觀賞不久后的煙花表演。
「這位是陸琪玉陸小姐！」
心裏嘀咕著，李子誠這會總算是明白什麼是報應了！這可不就是報應嘛，誰讓你過去假清高的拒絕，就在臉上的微笑慢慢的發展成為尷尬時，卻看到一隻縴手靜靜的搭在了自己的右手掌間。
「總理先生！」
在女孩施禮時，瞧著伊人嫣然的模樣，李子誠的心又是微微一動！恰好又是一首新曲奏響，於是便左手向身後一背，右手作出邀請的姿勢。
而在幾次舞會上差點淪為「女孩標靶」的經歷，使得李子誠對女士們往往抱著敬而遠之的態度，畢竟對於他來說，保持良好的聲名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至於主動邀請她人跳舞，更是屈指可數，除去出於外交禮節曾向幾位公使的夫人主動提出邀請外，說外界所知，似乎他從未來主動邀請過年青的女孩跳舞，甚至曾以「不會跳舞」為借口拒絕一些膽大的大家閨秀或者公使、將軍女兒們的邀請。
「才子配佳人，今晚之舞會若能成此佳話，也不枉本大總統之心啊！致遠，我可是等著喝你的喜酒了！」
進入視線的仍是那雙滿含笑意的眼睛和-圖-書，靜靜地轉向明子，李子誠默默的搖頭，代替一聲「不」，他在想另一件事。
在與財政總長和夫人打過招呼之後，培德夫人便帶著侄女走到總理面前。
而在舞池中的陸琪玉，雖說發現所有人都在注視著她，讓她感覺有些不自然，可同時隨著曲子她那雙華麗的玫瑰色舞鞋，就在平滑的地板上愈發輕快地滑著、舞著，原本有些不快的心情亦隨之歡愉起來。
「致遠邀請女人跳舞？」
答案是極為明顯的，因為齊胸襦裙一共只製做了一百多件，銷量也不多，也就是十幾件，當時還曾此被藕初他們笑話過，也許自己在連雲港見過她。
「你好總理先生……」
「陸夫人！……」
想著那個可惡的傢伙竟然也在這裏，陸琪玉有些可憐兮兮地看著阿姨說道。
「是陸子次的侄女，模樣倒是……」
「阿姨，我能不能不去！」
思索片刻，梁士詒倒是開始想著詞來。
穿著一襲軍裝的準備出場的袁世凱，聽著梁士詒的報告，這有什麼好報告的，舞會，舞會，可不就是和人跳舞嗎？
但不久，李子誠便感到，這個女孩已不勝疲乏，便憐惜地凝視著她的面龐問：
微笑致意，李子誠還是不自主的把視線投向她身邊的女孩，先前遠看如一朵不沾纖塵的空谷幽蘭般的女孩，近看卻更是驚人的純麗可人，那未著粉黛的臉龐恰如溫玉般的映著燈光，只讓人很難移開視線。
遠遠地看到女孩的樣子，李子誠內心居然會短暫地迷失，雖然明知道這不過只是一時，但這會卻終於明白那首「佳人歌」中所描述的那種傾城傾國之色了。
「大總統！」
朝前走著，見禮賓官正欲開口，滿懷好奇心的袁世凱便示意他不要說話，隨後便走進的宴會廳，一去宴會廳，他便看到在舞池中央跳舞的兩人，李子誠的個頭很高，那也許著了高根鞋的女孩，與其起舞時，身高倒也搭配，兩人起舞時，女孩那身如仙子般的衣裙卻是隨曲而動，衣袂飄飄之間，恰似仙子下凡的模樣。
原本想離開的陸琪玉，見大總統走過來，連忙彎腰施了個西式的宮廷禮，這還是阿姨教她的。
隨著樂聲起舞時，陸琪玉知道，這期間，他的眼睛，一直在關注自己的一舉一動，等等，他臉上那是什麼笑容？笑的好……看著這張英俊的卻又讓人有些討厭的臉龐，陸琪玉感覺自己正在忍受著，也在忍耐著…和-圖-書…
而現在，曾拒絕了幾乎所有女士邀請的李子誠，卻主動邀請這位一出場就讓所有人驚艷不已的女孩跳舞，在讓他們驚訝的同時，似乎又極為自然，當然其中不乏一些男士或者女士嫉妒的目光。
在連雲港什麼地方呢？
此時，陸琪玉這才意識到察覺到，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中，她竟然極為自然的仍舊讓李子誠挽住自己的手臂，就在她欲掙脫手臂時，卻看到身邊的男人默默望著星光燦爛的夜空，從他表情的變化間，陸琪玉覺得他似在感受著一縷什麼憂愁。
「哦，這我到要看看……」
話未說完，袁世凱突然止住腳步，猛的扭頭看著的梁士詒，那雙眼睛中閃動的卻是驚訝之色，李致遠——李和尚！
「呼，不，謝謝！」
抱著好奇心，陸琪玉仰起頭，悄然望著他的面孔：
「致遠、陸小姐，不打擾你們了……」
「你在想什麼？」
是拒絕，還是接受！
在看到那個走入宴會廳的女孩時，李子誠完全驚呆了，雅緻的髮髻充滿著古典的韻味，衣袂飄飄，如從仕女圖中走出的女子，嫻靜而出塵，柔美而溫婉，與這個時代大多數女孩所表現出來的柔弱美大不相同，這猶如仕女圖中走出的可人兒，無瑕和就像是一朵不沾纖塵的空谷幽蘭。
轉過身，看到袁世凱走了過來，因未聽到禮賓官通知而微覺詫異李子誠連忙鞠首行禮道，見他問起了陸琪玉，只能介紹道。
「大總統，您誤會了……」
喘息著，感覺有些疲憊的陸琪玉坦率地回答道。
這會再次抬起頭時，看著李子誠卻是不再覺得那麼討厭了，注意到他眼中含著討人喜歡的笑意，但又時時閃過些許的疑惑，陸琪玉覺得又好笑，又得意。
「總理先生，她是我的侄女陸琪玉，小玉，這位是國務總理李致遠閣下！」
在京中他李致遠可是有著李和尚的「別稱」，甚至有一些在旗的猥瑣之輩說道他是什麼「兔爺」，為此他還特意讓軍法執行處抓過幾個人，以非議官員之名重每人重打了幾十大板。
同樣，先前陸琪玉也曾拒絕了多位男士的邀請。
想著後來在船廠時，想攔住她道歉時，女孩嗆人的回答，李子誠的臉上浮現出些許玩味的笑容來。也許……
見侄女臉上露出微笑，以為她已經鼓足能力的培德便挽著她朝著休息室外走了出去，直到走出休息室時，音樂聲方才把陸琪玉的魂給https://www.hetubook.com.com喚回來，看到宴會廳內已經開始起舞的眾人，陸琪玉這時想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
「小玉，你只要保持微笑就行了！」
會是什麼呢？
發現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身上，陸琪玉顯得更緊張了，那雙縴手更是緊緊的握在一起，而這時，在所有投來的那些驚艷的視線中，她還是按照阿姨的要求露出微笑的同時，不自主的把視線投向這間宴會廳內除去阿姨之外，另一個「熟人」那裡。
好狗不擋道！
「陸小姐，致遠，好眼光啊！」
就在李子誠欲開口解釋時，袁世凱卻又是極為爽朗的笑說道。
「致遠這位是……」
連雲港！
於是，李子誠一邊繼續邁著舞步，一邊帶她穿過前後左右舞動人流，從容地靠向舞法子外。等轉完最後一圈，漂亮地把她帶出了舞池，隨後又自己挺了挺下的胸膛，然後一如先前，恭敬如儀，行了一禮。
「她不會拒絕我吧……」
「……」
「似乎有點面熟！」
清脆的話聲傳到耳邊時，李子誠注意到面前的女孩臉上的微笑消失了取代的卻是滿面的冰霜之色，似乎，似乎她很抵觸自己。等等，這個表情怎麼這麼熟悉，突然，兩年前的一幕，浮現在李子誠的眼前，終於，他明白了。沒錯，這個如畫中走出的來的仕女，就是那個自己在雲台山上強吻，隨後賞給自己一計耳光的女孩，也難怪自己沒認出來，那兩次見到她，她的衣著打扮都是極為西化的，而這一次卻又是仕女圖中走出來的可人兒，分別如此明顯，又豈能一眼認得出來。
除去他的個人權力和財富之外，之所以能讓那些大家閨秀們如此躍躍欲試，恐怕別緻個原因就是這個人長得實在太過英俊了點，或許，中國的大家閨秀們是很是溫婉、靦腆的，可卻並不妨礙她們喜歡英俊高雅的男人，並無法阻止那些大家閨秀們做著「李夫人」的美夢，同樣也不妨礙很多普通女孩做著灰姑娘的美夢，甚至其中還有一些夫人。
「男人見到美女總是面熟的！」
到底在什麼地方的見過她呢？
在說出這番話時，李子誠卻用一種看似平淡的口吻說道。
這會袁世凱全沒在意陸琪玉一副面紅耳赤的模樣，她沒想到自己不過只是和他跳一次舞，竟然會……扭頭朝李子誠投去不快、不滿的眼神時，卻與其的眼神相對，從他的雙眼中，她看到些許歉意。
儘管心不甘情不願，可這會和-圖-書只想趕緊離開的陸琪玉連忙行了一禮。
只見她的注意力一轉，那雙翦水大眼就直直的朝著李子誠投去，對於身高超過1.85米的李子誠而言，即便是在這些外國人間，亦顯得是鶴立雞群，甚為顯眼，這一看不當緊，陸琪玉才發現，他同樣也在看著自己，四目相對的瞬間，她只覺得臉頰一紅，連忙藉著阿姨向那些夫人們介紹自己時移轉視線。
可今天他卻突然邀請一位小姐跳舞，這……
兩人不過是剛一定住腳，身後便傳來一聲濃濃的河南腔調。
「……」
欲開口想要拒絕時，閃光燈的鎂光閃爍著，不用去想，陸琪玉都知道，如果自己拒絕他的話，明天，沒準報紙上就會登出——小李總理于舞會邀請女士跳舞遭拒！
「大總統，他邀請的是個年青的小姐！」
「三顧傾我心！」
「這跳舞還分長……」
她試探的詢問道。
入手柔荑的無骨之感，讓李子誠的尷尬消失了，儘管女孩沒說話，但在兩人朝舞池走去，隨把陸琪玉把手搭在舞伴的左肩上，李子誠還是輕聲說道。
而站在阿姨的身邊，見這個男人似乎在看著自己，陸琪玉的心下卻是顯得很是緊張，要知道她曾給過他一耳光，甚至還曾說過……
「見過大總統！」
「陸小姐，能不能賞光跳只舞嗎？」
瞧著那穿著一襲齊胸襦裙似仕女圖中走出來的可人兒在陸夫人引領下，介紹與各國公使夫人、部長夫人時，李子誠倒是有些疑惑，自己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她，可一時卻又想不起來。
見侄女這裏竟然不敢出去，只以她是膽怯了的培德倒是後悔了起來，那幾年自己一直像是中國婦人一樣，呆家在中深居儉出，以至於從未帶小玉參加過舞所以，她才會有現在的緊張，而這時培德完全不知道，侄女不想出去，卻是因為另一個原因。
「可您好像在想什麼哪！」
發現小玉似乎有些緊張，培德連忙輕聲提醒道，今天她會讓自己的侄女成為整場舞會的明星，到那時，所有的麻煩都會迎刃而解，作為一個將軍的女兒、貴婦，培德深知，上層社會的影響力，馬家或許是京中首富，但是無論在任何國家，財富在權力的面前總會退縮。
「我，我不是為了你！」
「是那家的小姐？」
頓時，只看的袁世凱一陣傻了眼。
「謝謝！」
「那您猜猜看，我想什麼呢？」
「北國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