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零章 光輝之錢不離

房家的歷史並不長,不過搜出來的東西可不少,能帶走的東西任帥已經命人都裝在了馬車上,不能帶走的,任帥命令士兵們分頭去通知幾戶殘留的土族人,這塊封地已經被取消,所有的東西都是他們的,能拿什麼就拿什麼好了,而對土族人來說,最好的東西也是錢不離無法拿走的東西--土地!
可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天深夜,已經入睡的錢不離被信使的急叫聲驚醒:「報!!!」
對這些開明的貴族,錢不離起了拉攏之心,他讓朱群益派出手下的從事,教會那些貴族開墾自己的梯田。這種技術用不著藏私,就算自己不教,過不了多久他們也能學會的,還不如趁他們不懂的時候賣他們一個天大的人情。
「你這個混蛋!你欺騙我們所有的人!」林奉之一邊大罵著一邊用腳使勁踩著房始貴,而水蒼浪居然象條蛆蟲一般拱了過去,用自己的嘴在房始貴的身上狠狠咬了起來,好似一定要咬下塊肉才能緩解自己心頭之恨一樣。
養條狗,教狗學會了咬人,結果那狗反身咬了自己一口,這是什麼感覺房家的親眷們就是什麼感覺,眼見往日那些隨自己打罵的下人們現在耀武揚威、吆五喝六的樣子,房家的親眷們怒在心裏,卻沒有人敢表達出來,因為在家丁們身邊,站著一排又一排全副武裝的士兵。
林奉之和水蒼浪的身體馬上矮了一截,恭敬地等候著錢不離的判決,當他們意識到自己倚仗的貴族身份在對方眼中一錢不值時,他們才發現,原來自己是那麼的不想死,只要能活下去,他們什麼事情都願意做。
「呵呵……」杜兵笑了起來:「那大人您的意思是……」
「那現在呢?我變得溫柔多情了?」
「所以你到現在還不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錢不離反問道:「那你剛才說的不都是廢話么?」
杜兵隨手抽出一把短刀,走過去割斷了兩位男爵大人身上的繩索,恢復了自由的林奉之和水蒼浪心下鬆了一大口氣,他們連忙爭先恐後的撲倒在錢不離案前,哭叫著:「大人啊,我犯了這樣的過錯,您居然能原諒我,您的仁慈真是……無人可及呵……」「大人,您拯救了我,拯救了我的家族,我發誓……您的www.hetubook.com.com恩典我和我的家族將永生不忘……」
杜兵做了個鬼臉,向錢不離身後使了眼色,跟著那兩個抬人的士兵走出了帥帳,錢不離轉過頭去,看到關譽東呆立在那裡不知道想著什麼,他的眼神時而清澈、時而迷茫。
水蒼浪暗恨自己為什麼總是慢了一拍,他也跪在地上叫道:「是啊,統領大人聖明。」
「大人,那個老混蛋做過太多壞事了……」房管家也終於想通了:「不過,我不太清楚……」這是兩句相互矛盾的話,既然不清楚又怎麼能說做過很多壞事呢?
「好吧,你回去和房家的家丁們商量一下,誰舉報出房始貴的罪名,而且又能拿出房始貴的罪名來,誰就立下一大功,如果有誰執迷不悟,那麼就讓他們陪著他們的老主人一起去死吧!」錢不離揮揮手,示意程達把房管家帶回去,隨後又把目光轉到林奉之和水蒼浪身上:「至於二位男爵大人……」
「大人,我是認真的。」對錢不離的調侃,關譽東只能報以苦笑:「本來我聽到大人那句『為將者,天地萬物,皆可為己用』時,以為大人是個冷酷無情的人,雖然大人的話說得很對。」
「你這個小子……」錢不離又氣又笑。
而那些行事謹慎、沒有加入貴族聯盟的六家貴族也不落人後的給錢不離送來了錢糧,大力稱頌錢不離的英名領導,對他們錢不離是相當的客氣,因為據孟鐵頭等人探聽來的消息,這六家沒有加入聯盟的貴族正是往日善待自己封地中平民和土人的貴族。
「人不是聖賢,誰能沒有過錯呢?犯了錯誤能及時改正,還是好同志……還是好人嘛!」錢不離自嘲的一笑:「你們起來吧,我這個人就是這樣,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會放過一個和我作對的人!」
擅長操縱他人情緒的錢不離微笑起來:「具體處罰呢……以後再說,不過你們的家丁禍害百姓,我暫時是不能放了,正好我要在宜州到福州和雍州到福州的兩條棧道的出口處設立要塞,讓他們用苦工抵消他們的罪孽吧,二位男爵大人有沒有什麼意見?」
「靈活、靈感……」關譽東的眼神再次迷茫起來:「我……又不是要作詩……https://m•hetubook•com.com
在整個大查抄過程中,房家的家丁們表現出了優異的素質,他們查抄得非常仔細,尤其是在房家的祖院里,他們幾乎是逐寸逐寸的搜查,幾乎沒有漏過任何可疑的地方,連地縫、天花板、池塘底他們都要去看個究竟,顯然,往日里這種活計他們沒有少干。
錢不離用手輕輕敲著桌子,並沒有急著表態,林奉之和水蒼浪越來越忐忑,他們互相使了個眼色,突然一起向著房始貴沖了過去。
「什麼天書!」錢不離又用紙卷拍了杜兵一下:「把那個房始貴帶出去吧,注意點,別讓他死了!」
「你太呆板了!」錢不離大笑起來,拍了拍關譽東的肩膀:「關譽東,我送給你一句話,希望你能記住,一個呆板的將領,他只適合防守,如果想做一個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大將,最需要的是做人的靈活、以及這裏的靈感!!」錢不離指了指自己的頭。
「杜兵,你記住,他們可不是廢物!最起碼他們要比房始貴聰明得多,他們知道隨機應變、知道忍辱負重!」錢不離的臉色凝重起來:「利用他們的同時也要時刻提防他們,免得被狗反咬一口!」
「房……房家那老混蛋可不是個好人哪……可不是個好人,他可不是個好人啊……他一定不是個好人。」房管家的心亂成了一團,語無倫次的開始胡說起來。
黑夜過後是黎明……廢話少說!天亮的時候,任帥帶著房管家和一眾願意揭露邪惡的家丁,趕到了房始貴的封地,進行了一場大查抄。
觀望情勢的幾家小貴族們紛紛給錢不離派來了信使,他們在信中痛心疾首的批評自己犯下的罪過,當然,自我批評只佔內容的一小部分,他們用了更大的篇幅去批判房始貴的邪惡與無恥,牆倒眾人推、不推白不推!
「戰爭就是一首詩!」錢不離說出最後一句話,留下關譽東獨自思索,然後竟自離開了帥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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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處罰你們我還沒有想好,太輕了,我怕眾人不服……」林奉之和水蒼浪的心一緊,錢不離隨後接道:「太重了呢,我又怕傷了你們的心。」林奉之和水蒼浪的心跟著又是一松。
杜兵走了不大一會,又轉了回來,湊到錢不離身邊:「和*圖*書大人,難道您真的相信那兩個小人?」杜兵並沒有掩飾心中的不滿,他相信錢不離,因為他明了錢不離對自己的信任,所以杜兵無需掩飾什麼,而且在很多時候,掩飾往往能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這麼厲害……」杜兵眼中露出思索的神情,但嘴裏說出的話就不是那麼回事了:「大人,讓我去把他們的牙都敲掉吧,省得他們把您咬傷了!」
林奉之和水蒼浪抹著眼淚站了起來,感激涕零的向錢不離述說著各種各樣的諛詞,至於錢不離話中的「同志」說什麼意思,他們可沒有心情去考究。一個說錢不離是光芒萬丈的太陽,另一個就說錢不離是無私的把清輝撒遍夜路的月亮,最後兩個男爵竟然為太陽和月亮哪一個更仁慈爭吵起來。
至於房家的老小,任帥並沒有難為他們,這是錢不離的命令。說錢不離心軟也罷,說錢不離無能也罷,受過現代教育的錢不離始終在心中有一個底線,滅門的事情他是做不出的,除非是有很深的仇怨。
對林奉之和水蒼浪這兩個舉大義之旗、臨陣變節的貴族,錢不離和他們進行了一番長談,這一次錢不離沒有耍弄手腕,整個過程非常推心置腹。錢不離先講述了一個殺雞取卵的故事,這個故事淺顯易懂,林奉之和水蒼浪對故事的主人公很是不屑一顧,在他們看來這個人已經傻到了極點。錢不離見兩人上了套,馬上翻臉,嚴詞叱責他們在封地內的殘暴行止和故事中殺雞取卵的人性質是一樣的。
帥帳內一陣讓人心慌的寂靜,雖然做為姬周國的男爵來說,他們在自己的封地內沒少看過、甚至沒少做過同樣血腥的事情,但如果這種血腥發生在自己同伴身上,其中的感觸比他們親手殺掉一百個奴隸還要深,更不敢想像的是,萬一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
水蒼浪比較倒霉了一些,被繩索捆住而且身軀肥胖的他跑動僵硬,竟然自己絆了自己一下,結果一條栽倒在地上。
「為將者,天地萬物,皆可為己用!」錢不離緩緩說道:「小人也有小人的用處!」
「大人又在說天書了……」杜兵不滿的嘀咕一句,杜兵和普通士兵一樣,內心裡極度崇拜錢不離,對錢不離說出的話,他總是要認真研究一番,他www.hetubook.com•com甚至把王瑞偷偷記載錢不離言詞的小本偷出來研究過。簡便易懂的道理他倒是能一下子領悟,但是對錢不離經常脫口而出的詩曲一樣的東西,他總是搞不大明白,說不懂吧,他隱隱還有些感悟,說懂了吧,他還說不出具體的所以然來,所以杜兵最頭疼的就是錢不離的「天書」。
「想出答案了么?」錢不離噗哧一聲笑了:「說實話,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如果你想出答案的話,一定要告訴我,讓我也了解了解自己。」
水蒼浪連忙跟著站了起來:「大人,要怪就怪我們太淳樸了,沒能識破他房始貴竟然是一個人面獸心的東西!天啊……他是羅斯帝國和飛鷹部落的內奸啊!我……我們沒有大人那洞察人心的睿智,所以被他蒙蔽住了,我愧對陛下,對不起統領大人的信任,請大人……責罰我吧!」
軍營內不會養閑人,錢不離打發走林奉之和水蒼浪之後,把俘獲的家丁們分成了兩隊,讓他們前往常佩業和任華那裡修建要塞。其實在棧道上修建要塞起得作用並不是很大,最重要的是表現出一種姿態,決心對抗的姿態!
關譽東傻在那裡,徹底無言了,從他加入皇城城防軍到升進皇家禁衛軍,各級將官見過很多很多,可他從來沒有見過錢不離這樣的統領,幾句話不到就把人往偏門上引。
林奉之和水蒼浪是不是心服沒有人知道,不過他們倒是擺出副羞愧的樣子,恭敬聽著錢不離的叱責。
林奉之和水蒼浪不禁又冒出了冷汗,人家早就準備好收拾自己了啊!幸好、幸好……如果繼續頑抗下去,那種下場不比房始貴強多少吧?林奉之和水蒼浪心有餘怵地看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房始貴一眼,小心翼翼的退出了帥帳。
「好了、好了,二位男爵大人,還是讓掌握內幕的人把內幕披露出來吧。」錢不離聽得一陣陣肉麻:「你還有什麼要說的沒有?」
「看來二位男爵大人確實是受了房始貴的蒙蔽。」錢不離揮了揮手:「杜兵,還不快給兩位大人鬆綁?!」
「我相信他們??」錢不離捲起關譽東的履歷表,在杜兵的臉上拍了一下:「在你心目中,我是那種蠢貨么?」
「在想什麼?」錢不離坐回到帥座上,伸了一個大m.hetubook.com.com大的懶腰:「問你呢!發什麼呆!」
「問你呢?怎麼又不說話了?」
「你繼續說吧。」錢不離率先打破了沉默。
「大人,我是認真的!」這是關譽東在短短的時間內第二次重複自己的認真:「可是後來看到您和杜將軍之間的……我想一個冷酷無情的將軍絕不會得到下屬的真心愛戴,所以……」
整個借刀殺人的計劃進行得還算是成功,整個福州還談不上,不過在盧陵縣內,平民們和土族人爭先傳頌著「白眉將軍」錢不離的事迹,貴族們也在到處傳播錢不離的英名,不過前一種人真心的,后一種人就不好判別了。
「我……」關譽東認真回想了一下,好像自己說的確實是廢話啊……關譽東感到無比鬱悶。
「那你們先出去休息吧,嗯……我給你們安排好的地方現在不適合你們住了,杜兵,給二位男爵大人換一個地方吧。」
林奉之又跪了下去:「大人英名……不、不,大人聖明!」
不過也不要把錢不離想得過於善良了,錢不離把決定權交到了土族人手中,令房家老小不得走出自己原有的封地範圍,這是錢不離見慣了的借刀殺人之計!如果土族人牢記過去的仇恨,殺死了房家的老小,那麼也算是冤冤相抱,雙方打了個平,與錢不離無關;如果土族人不念舊惡,給了房家老小一條活路,那麼錢不離也不想去充當惡人。至於說房家人會報仇……笑話,哪個上位者能沒有仇家的?權力傾扎的過程本就是不停的敵視人或者被他人敵視!而且說句不好聽的,就算土族人給了房家一條活路,嬌生慣養的房家人還真未必能在這種地方活得下去。
「這個……」關譽東一頓:「我在想,大人是個什麼樣的人。」
「大人,事到如今,我也無法再隱瞞了!」林奉之一臉悔恨地站了起來,如果不是被繩索綁得緊緊的,他興許就要打自己幾個耳光,來申明自己的悔意:「昨天晚上,房始貴派人找到我,勸我和他一起洗劫竹林鎮,我……我當初一時糊塗、利欲熏心,大人,您處罰我吧!」
「死了就死了吧,大不了從那兩個廢物裏面再拉出一個來。」在錢不離的飛腳踢到之前,杜兵已經笑嘻嘻的竄了出去,叫過兩個士兵抬過一個擔架來,把房始貴放在了擔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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