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衛銜微木之卷二
第八章 徐方名士

我勒個去~是勛在肚子里大罵,趕緊你老兄又想導演一出雪中偶遇的戲文來啊?你丫拉皮條拉上癮了吧!他那裡言之鑿鑿,是勛就覺得不靠譜啊不靠譜。看起來想要跟陳登拉近關係,甚至想要跟他聯姻,還得靠老子自己啊!
第二個原因,徐方名士當中,其實只有陳登有真正的投資價值……嗯,或許還得加上一個麋竺,但那主要是看在他萬貫家財的份兒上。無論陶謙、劉備、呂布還是曹操統治徐州,陳登都穩穩地在位,屹立不倒,這份政治智慧實足另人欽服,而且更主要的是,自己要是必須在徐州久居下去,巴住了陳元龍的大腿,那可比巴住曹豹、麋竺他們要靠譜多了。
他想來想去,突然一拍大腿,嘿,自己徹底的想左了呀——走,這就去見陳登,這個法子說不準就能行!
可是老子該怎麼干呢?按照一般穿越文的橋段,這時候就應當直截了當地去見陳登,為他分說天下大勢。穿越人士也就這點兒旁人無可企及的長項了,對於今後的歷史發展是門清啊。於是豎起兩枚手指,嘡嘡嘡一番話擲地有聲,就彷彿那魯肅子敬的「榻上策」,又彷彿諸葛卧龍的「隆中對」,說得對面那人是瞠目結舌,聽完了納頭便拜……
更何況,陳登還是有名的狂士,連進人庄中借宿都擺四十五度仰望星空的POSE,自己要怎麼開口,才不會讓他給轟出來呢?而即便他不把自己轟出來,一直就那麼仰望星空,言不入耳也不行啊。
更何況,在他前一世所粉的三國武將和_圖_書當中,太史慈其實排不上什麼號,而在他所粉的三國謀士當中,陳登卻是位列前十名的,既然有機會結識,怎能不湊近去好好地觀察觀察、懇談懇談呢?
當陳矯回來稟報說大家都認為您太過驕傲,陳登就解釋,說這世上我只佩服陳紀、華歆、趙昱、孔融、劉備等寥寥數人,對他們都畢恭畢敬的,哪兒有驕傲可言?別的人都很庸碌,哪兒值得我費心思跟他們來往呢?
故而既然是寬和是勛兩人都一致看好那位陳登陳元龍,是著和是紆也就不再有所質疑了。是紆關照是寬:「最好三兄先去探那陳元龍的口風,他若是有意,咱們再寫信去請父親定奪——你我兄弟皆表贊同,料來父親也不會反對的。」
可惜這種橋段放在此時此刻卻非常不現實。要是在漢獻帝逃出長安以後,大可照抄荀文若的「奉天子以討不臣」,要是官渡之前,大可照抄郭奉孝的「十勝十敗」,再往後就乾脆抄「榻上策」和「隆中對」好了……可是現在有什麼大勢可言了?說袁紹肯定能打贏公孫瓚?說曹操肯定能入主兗州?說呂布也會來搶徐州?理論何在?會不會讓對方當成是觀星推命的妖人啊?
是勛不禁撓開了後腦勺。
陳登陳元龍,下邳郡淮浦縣人,前沛相陳珪之子,二十五歲舉孝廉,任東陽縣長,這回是陶謙徵辟他擔任典農都尉,遣是寬順道聘請,所以跟是寬同行到郯縣來的。
不行不行,是勛給自己鼓勁兒,可不能見易才進,遇難而縮。自己有多和-圖-書大斤兩,自己心裏很清楚,那麼想要在這一世出人頭地,活得更好,就必得掌握與他人尤其是貴人打交道的技巧才行,哪怕靠著矇騙,也得先讓那些貴人願意接納自己才行啊。真可惜沒聽說過陳登喜好詩文,否則就繼續抄襲陶淵明……
是勛拐著彎把自己的疑問向是寬提出來,是寬低頭想了一想,突然反問:「宏輔見過小妹么?印象如何?」是勛回答說只見過一面,品貌、人才確實是沒得挑的,可是那管什麼用?如今士人聯姻主要是看門戶登對,是家雖然門第也不算低,終究是外州之人,你有什麼辦法讓陳登動心呢?
是寬幼而好學,他老哥也是挺喜歡這個兄弟的,並且是寬不跟老哥那樣死讀書、讀死書、讀書死,多少通點兒實務,所以是紆也頗敬重這位三哥。想想也是,要是沒點兒社會經驗,誰放心讓他一個人出門在外去遊學啊,是著倒是也想去來著,可是是儀堅決不讓——怎麼能讓嫡長子莫名其妙地死在外地呢?
是勛雖然是旁系族弟,而且回返北海故鄉的時間不長,但就在這短短的一段時間里,他得到了孔融的讚賞,得到了孫乾的教授,並且單騎退了青州黃巾,再加上性情溫和、嘴甜如蜜,所以是著和是寬對他的評價都挺高,甚至無形當中,覺得他比末弟是峻都要親近多啦。
我靠來這還真是個大問題——自己是就此縮了呢?還是等是寬撞上大運,真把妹子領到陳登面前,而陳登還真看對眼了,等兩家聯姻以後再說呢?
可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該怎麼去跟陳登打交道呢?倘若是寬跟陳登關係不錯,那麼請是寬幫忙介紹,自己是有機會好好跟陳登懇談的,然而瞧起來是寬沒那麼大面子,而且他自己就主動縮了,貌似怕碰釘子。只是目前這種狀況,你真有機會把妹子嫁給陳登做續弦嗎?
陳登這人在歷史上的狂是很有名的。名士許汜曾經跟劉表和劉備說:「陳元龍湖海之士,豪氣不除。」意思是說這人太狂妄了,待人很沒有禮貌,就跟個跑江湖的一樣。劉備就問啦,你是從哪點得出這個結論來的呢?許汜說某年我去拜訪陳登,他一點兒也不懂得待客之道,半天了都不肯跟我搭訕,而且自己躺在大床上,讓我躺低矮的小床(這時代其實沒有後世睡覺的床,所謂床是指一種坐具,也可以半躺半坐)。
可是陳登該不該有這份傲氣呢?當許汜說他「湖海之士」以後,劉備就笑,說陳登幹得好,許先生你空負國士之名,卻對國家毫無裨益,要是換了我,就自己躺百尺高樓上去,讓你躺在地下,哪兒僅僅是高矮床的區別呢?
是寬回答說:「小妹非止容貌姣好而已,幼好經史,見識尚在大兄之上……」是勛腹誹道:意思是說還不如你是吧?只聽是寬繼續說:「元龍在郯縣並無親故,元旦將至,陶使君也即將閉衙,正好趁機將他留在庄中過年。然後尋個機會,讓他與小妹見上一面,我料事必可協也。」
是寬回答說,他從荊州逃到徐州以後,就各處去拜訪當地的名流,比方說趙昱和-圖-書、麋竺、曹宏、曹豹等等,也包括陳登的父親、前沛相陳珪,順道就幫陳珪帶了一封信給東陽任上的陳登,兩人因此結識——「陳元龍胸中大有丘壑,為兄不及也。言談尚歡,卻說不上投契。」
他是真想結識陳登——這結識不是如同是寬所說的,光在進門的時候作個揖、問聲好而已,說白了吧,他想跟陳登交朋友。原因有兩個,一是前一世的時候,研究起三國的史料來,他就非常佩服陳登,時常想望其矯矯不群的丰采——當然,那不是他才看到的四十五度仰望星空,而是更深層次的內涵。他到這一世以後也見了不少名人了,可是名人也分三六九等,得在歷史上留下不朽聲名,讓後人衷心崇敬的,他才有深入交往的慾望,比方說太史慈。跟太史慈和陳登相比,什麼是儀啊、孔融啊,乃至於管亥啊、曹豹啊,那都算個屁啊?見到了或許高興一陣兒,見不到就見不到吧,根本不會覺得遺憾。
是寬點頭,說最好挽留陳登在莊院中過年,那麼就有好幾天的時間,自己找個機會,就去跟他探問此事。散會以後,是勛就問啦:「三兄與陳元龍如何相識的,可投契否?」
後來陳登當廣陵太守,派屬吏陳矯去許都辦事,關照說:「聽說京城裡我的口碑不好,你幫忙打聽一下,回來告訴我。」等陳矯回來以後就稟報,說人們都在議論,說您實在太驕傲啦。
演義里陳登雖然出場戲份兒不多,但是就挺出彩,他和老爹陳珪兩個,簡直是把呂布、陳宮玩弄於股掌之上啊。歷史上的陳登更厲和-圖-書害,他後來當廣陵太守,兩次擊敗「小霸王」孫策的大軍,並且還往江東派了大群間諜去挑唆地方豪族跟孫家對抗,成效卓著——是勛前一世看過不止一篇論文,都認為孫策的最終遇刺,其實背後就隱藏著陳登的黑手。
所以等是寬跟兄弟們商量,說陳元龍去年斷弦未續,正好跟我家小妹結親。是著是個讀死書的,說:「我見其人甚為狂妄,不知治何經典?」是紆雖通實務,但是不了解徐州的情況,說:「未知治產如何,可能興旺家業么?」是勛趕緊舉手表決:「陳元龍才兼文武,不日將名重天下,就是他了,千萬揪住了別放跑!」
是寬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宏輔似乎對元龍很是了解啊。」是勛趕緊解釋:「弟在徐州這些時日,常聽人說陳登為東陽長,撫老育孤,愛民如子,似此賢吏,將來豈有不名聞天下,為時論所重的道理呢?」
再說了,沒有過往的名聲支撐著,平白無故跳出個無名小子來說天下三分,他喵的有誰會信啊?要是沒有徐庶、司馬徽等人的推薦,沒有三顧茅廬,就從隆中來一農夫分說天下大勢,你瞧劉備會不會搭理他?
我靠就連劉備都認為他狂得有理,是勛還敢因為那四十五度仰望星空的POSE而瞧不上此人嗎?
是勛心說聽這話,大概陳登沒給你太好的臉色看,即便不分上下床坐,大概也就是普通的點頭之交罷了。他想請是寬幫忙介紹,讓自己跟陳登談上一談,但是是寬說:「進門之時,都已經將兄弟們介紹給了陳元龍呀,至於能否一談,宏輔可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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