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積陰德

扎紙人這一行,吃的是陰陽飯。
而且聽說吃陰陽飯的絕大多數身有殘疾。
二叔公拄著拐杖走了過來:「阿堅走了,對倩倩打擊太大了,難免會胡思亂想,她們孤兒寡母的,我們得多多體諒,能幫就幫」。
只有村口的一間石堆房內,一個小女孩趴在窗口偷偷的看著我,烏黑的大眼珠子很好奇,就像在看什麼沒見過的稀罕東西。
瞎子的動作很利索,根本不像個瞎子。
我正要轉身離開,瞎子問道:「主人家還沒成親吧。」
這種感覺浮上心頭,我就趕緊把他推出屋子。
這個陰德大意是指在人世間做的而在陰間可以記功的好事,而這麼罵人,也暗指這人壞事做盡,死後會很慘,讓他早點為死後做準備。
猴子的心思完全不在我這兒,這貨高興的說道:「阿瞳,倩倩回來了」。
倩倩看著我們,咬了咬牙,轉身進了屋。
我心中暗忖,難道那人說的一碗大的是大米,一碗小的是糯米,我左右手各端了一個送了過去。
瞎子什麼都沒說,伸手接了過去,然後很隨意的就放在地上的紙人的跟前,又從桌上拿起一戳香,舉在香燭上。
離開張老漢家來到村口的大槐樹,剛hetubook•com•com才在樹下閑聊的大媽大嬸全都散了,一路過來竟然沒看見一個人影。
猴子已經從外面走進來:「你在幹嗎?」
倩倩是一個懂事的女孩,很明白事理,雖說她父親過世對她打擊很大,但也不至於無端的指責我。
我媽氣鼓鼓停住了腳步。
門外突然響起猴子的叫聲,我一慌就把鞋子擺在了床對面,剛巧鞋尖對著床。
我應道:「先生你稍等,我這就給你弄。」
我媽急了:「臭丫頭,你別污衊好人,你說阿瞳害死了你爸,你有證據嗎?沒證據就別往我兒子身上潑髒水」。
瞎子說:「這就難怪了」。
「阿瞳……」
等那戳香點著,他左右分開,一手都是三根香,分別插|進了糯米跟大米碗里,三根香很詭異又很整齊分散開來。
我問道:「難怪什麼?」
我媽是個口硬心軟的人,聽二叔公這麼說,氣也消了不少。
瞎子看不到我的樣子,如果能看見我只是一個十八歲的小夥子恐怕就不會這麼問了,可我聯想到最近兩天遇到的詭異事情,就覺得瞎子的話是似有所指了。
這個老人就是個瞎子。
猴子見我樣子憔悴,臉色煞白和圖書煞白的,擔心的問道:「你沒事吧。」
那是我們村子飛出去的金鳳凰,她比我大兩歲,長的別提多水靈了,貌美,膚白,大奶|子,看了都叫人流口水。
她變的比以前更漂亮,更有氣質了,嗯,城裡人的氣質。
我媽性子急,倩倩無端往我身上潑髒水,她也是氣極了:「兒子,跟媽回家」拉上我的手就要走。
我沖她笑了笑,她嚇得趕緊躲了起來。
怎麼回事?
讓我多積點陰德?什麼意思,是暗示我沒多久好活了嗎?
我搖了搖頭,突然想起他是瞎子看不到我的表情,於是我說道:「還沒。」
陰德!
瞎子說:「那多積點陰德吧。」
伙夫讓我儘管拿過去。
通常都是放在角落不起眼的地方,往往都是第一天見了,第二天就已經被人收走。
說起來,她也已經兩年沒回來了。
雖然我沒去過省城,但也知道省城離我們這很遠,而且交通很不便利,要先坐火車到西川市,再轉長途客車到上頭鎮,然後再坐麵包車……
我愕然的望著他:「這,這什麼啊,都還生的……」
二叔公道:「丫頭進去,別在這裏瞎鬧」。
她回來了!
但我知道這是痴心妄想,這https://m.hetubook.com.com頭飛出去的金絲雀恐怕不會再回來這個貧困偏僻的山區了。
有個青衣瘦小的老人在院子里扎紙人,他面色黑青,目光獃滯沒有焦距,竟然是個瞎子。
我遠遠看到就跑了過去,擠開人群:「怎麼啦?」
我慌忙用身體擋住小鞋。
吃陰陽飯的人,子孫都不昌盛,絕大多數斷子絕孫,所以干這行的絕少有子承父業的,多數都是收個命硬的流浪子做徒弟。
二叔公也在場,村裡他資格最老,輩分最高:「倩倩,你冷靜點,你爸爸是死於交通意外,跟阿瞳沒關係」。
倩倩漂亮的臉蛋漲的通紅:「我知道,我就知道,我爸就是他害死的」。
我點頭說:「信。」
倩倩道:「有,當然有……」,可她支支吾吾的說不下去,紅著臉道:「反正……反正我爸就是他害死的」。
如果順利的話二天能到。
倩倩就是師傅去省城讀大學的女兒。
可我卻猶豫了起來。
雖然張老漢說的都有道理,可我總感覺那裡不對勁。
真的是倩倩。
我有這麼可怕嗎?
我心虛的呆若木雞。
要是能娶到倩倩做老婆,老子少活十年二十年都願意。
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后,大https://www•hetubook•com•com家就會背後罵他,讓他多積點陰德。
伙夫說吃了的。
我初看時覺的紙人簡單粗糙,甚至有點略顯獃滯,可當我看第二眼時卻感覺陰深的可怕,心裏無故發毛,怎麼樣都不敢再看。
沒人信她的話。
按照農村的習俗請人來幹活,除了早中晚三頓還得多一頓下午飯,可現在都快晚上了,難道操辦喪禮的人給忘記了?
瞎子沒有答我,反而問道:「主人家信不信陰德這會事」。
師傅家辦喪事,人來人往的很熱鬧,隱隱的還有爭吵聲傳出來,是倩倩的聲音,而且她正在跟我爸媽爭吵。
大家都無奈的搖頭。
在幾個鄉親的勸說安慰下,我媽才很不情願的讓我進了師傅的家門。
他扎的紙人紅臉白衣,有男有女。
我急忙轉過身去。
伙夫點了點頭,倒騰了一下,遞給我兩個碗,一個碗里放的是大米,一個碗里放的是糯米,而且全都是生的。
張老漢說過,是因為我招惹了女鬼,師傅是被我牽連的,某種意義上說,師傅確實是被我害死的。
回到家,我爸媽都不在,去師傅家幫忙辦理後事去了。
我又搖了搖頭。
按照老漢所說我得把小鞋擺放在床頭對面,用鞋尖對準床頭。
老人叮囑說https://m•hetubook.com.com道:「要二碗,一碗大的,一碗小的。」
親朋好友都覺的她在無理取鬧。
我正要離開,身後傳來瞎子的聲音:「幹了這麼久的活,主人家能煮點東西吃嗎?」
只是不知道什麼用。
有件事讓我感覺很奇怪。
以前也見過。
師傅家裡請了送葬隊,倒也不用我幹什麼。
今天早上才通知她師傅過世,她怎麼下午就到了?
我說那人還要,而且要一碗大的一碗小的。
我的笑容頓時就僵在臉上了。
二叔公慌忙道:「阿瞳他媽」。
不知道為什麼,我很怕猴子看到那雙小鞋,好像被他看到了,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情。
倩倩身材高挑,一頭宛如黑色瀑布般潤澤的秀髮顯得格外的飄逸動人,鵝蛋型的俏臉,修長的彎彎秀眉下是一雙明澈如泉水般的美麗大眼睛,小巧而挺直的鼻樑,柔嫩的嘴唇透著溫婉的味道。
師傅家請了村裡的伙夫,他正在廚房忙活晚飯,我就問他,院子里送葬隊的師傅下午那頓沒吃嗎?
倩倩很激動,指著我說:「你來的正好,你說,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死我爸爸的,我爸爸好端端的為什麼收了你做徒弟就出了這種事」。
好像村裡人一下子全消失了。
瞎子做完這些就返回坐位繼續幹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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