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集 亡靈的異動
第2章 血戰格廷山谷

倉促招架,加上氣勢完全被對方壓倒,就聽當的一聲大響,達斯被硬生生劈退數步,腳下一個踉蹌,竟然坐倒在地。
哪知,就像有心電感應般,下方山谷里,一名牽著一匹異常高壯黑馬的騎士,猛然扭頭向這方望來。
一時間,山谷兩側騎槍亂飛,由於谷中煙霧瀰漫,往往是這些騎槍出現在眼前,士兵們才驚覺過來。隨著一聲聲慘叫響起,不斷有人從山坡墜下。
接下來的一剎那,索爾反應極為迅速,在對方開口叫破以前,他猛喝一聲:「維希爾!」
也就在這個時候,黑甲騎兵團終於開始反擊了。
就在長矛電射而下的同時,達斯也從藏身處站起:「攻擊!」
不過這時候想什麼都晚了,藉助煙霧的掩護,黑甲騎兵開始向兩側搶攻,而在措手不及之下,迪拿爾一方卻節節後退。
那邊鏘鏘幾劍,再次把一名黑甲騎兵劈回山谷,克雷斯回頭道:「領主大人,快想想辦法,不能再讓他們上來了。」
大驚之下,達斯連忙舉劍招架。他的劍法相當高強,然而面對這些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真正戰士,再巧妙的招數也發揮不出作用來。
一鼓作氣完成第一波攻擊的迪拿爾人,都不由自主望著下面,現在每個人都想知道,剛剛究竟殺了多少敵人?
而他們採取的行動,立刻讓迪拿爾人大吃一驚。
一時間,整座山谷都響起戰馬死傷的嘶鳴,大多數攻擊都被這些可憐的馬兒承受下來,有的戰馬甚至被釘得像只刺蝟一樣,地上血流成河,慘不忍睹。
對於他們竟然能翻山越嶺,索爾倒一點也不奇怪。戰馬算什麼?當初漢尼拔殺進羅馬時,甚至還能帶著大象翻越阿爾卑斯山咧。
「來了。」突然,索爾身邊的奇普低喝一聲。
這些人就像嗜血的惡狼,更像狂化后的狂戰士,從他們面罩后露出的目光,再沒有一絲理性存在。
左側山坡的一片密林中,索爾和達斯等人正焦急的等著黑甲騎兵團進入伏擊圈。從這裏,仍能清楚的看到遠方衝天的濃煙,足見索爾那一把火燒得是多麼聲勢浩大。
那名騎士眼中的迷惑稍稍一閃,瞬間變為驚愕,顯然,他已發現山谷兩側的埋伏。
那些縱橫戰場的騎士們,這時全部步行,牽著自己心愛的戰馬在崎嶇的山間行走,整支隊伍被拉長成一條彎曲的黑線。
濃煙、吶喊、刀劍碰撞的火花、遍地的屍體與鮮血……很快,就為這座本該平靜的山谷,染上一層和-圖-書厚厚的死亡之色。
和這些魔鬼交戰,確實需要很大的勇氣。
然而,這種毫不猶豫拋棄自己最為寶貴的東西的決斷,也將他們冷酷無情的氣質暴露無遺。
此時,在高處擔任警戒的士兵,已經可以看到黑甲騎兵的身影了。
戰鬥,正式打響了。
好在身為指揮官的卡達夫等人經驗豐富,很快就回過神來。就見他們一聲大喝:「快,準備火攻!」
隨著明火漸漸熄滅,燃燒未盡的柴草開始冒起濃煙。很快,迷濛的煙霧在狹窄的山谷積聚,遮蔽了人們的視線。
同時就見下面一具馬屍被掀開,跟著一名渾身浴血的黑甲騎兵,如同從地獄返回人世的魔鬼般,手撐著劍緩緩站了起來。
在近距離已能清楚的觀察到敵人,對方再強畢竟還是人類,在一刻不停的長途行軍,且穿著鎧甲行走山路后,他們已經明顯露出疲態。
一名迪拿爾士兵探頭下望,試圖透過濃煙看清下面的情景。突然,一支巨大的騎槍破開煙霧,猛地穿透他的身體。
畢竟是受過嚴格訓練的正規軍,初時的驚駭過去,迪拿爾一方也紛紛恢復過來。所有人都明白,現在是決一死戰的時候,一旦被黑甲騎兵衝上山坡,等待己方的只有死路一條。
此刻呈現在迪拿爾眾人面前的,就是這樣一個個恐怖的景象,而馬血受到灼燒,使空氣中充斥著一股中人慾嘔的古怪氣息,更為這副可怕的景象增添了最為直接的感官刺|激。
無論四周有多少武器砍來,他們都毫不閃避,只是一心一意砍殺著面前的敵人,製造著慘烈傷亡的同時,也在身上留下無數傷痕,直到最後也變成屍體中的一員。
無數箭矢、石塊等物,鋪天蓋地的向山谷中的黑甲騎兵飛去。
在這個完全不利的姿態下,他唯有眼睜睜看著黑甲騎兵高大的身影籠罩住自己,巨大的騎劍直劈而下。
事實上,不僅是他,全軍上下,幾乎所有人此刻都有同樣的心情。
千鈞一髮之刻,一柄黑色的巨劍突然從旁伸來,在騎劍幾乎挨上達斯頭皮時,堪堪將其架住。兩劍相交的巨大鳴響,震得達斯耳朵嗡嗡作響。
噗的一聲悶響,長矛刺穿戰馬的身體,矛尖帶著一股鮮血釘入地面,那匹比普通戰馬大了近三分之一的黑色巨馬,帶著一聲慘嘶被釘在原地。
迪拿爾士兵們目瞪口呆的望著下面那些穿著染滿鮮血的黑色鎧甲、沉默肅立、殺氣騰騰的黑甲騎兵,一時完全hetubook.com.com呆了起來。
整支隊伍靜默無聲,沒有一名騎兵脫下沉重的鎧甲,甚至就連戰馬,也只是偶爾發出一聲輕輕的嘶鳴。
於是在軍官們的率領下,山谷兩側的迪拿爾人也拿出最大的勇氣,利用地形優勢堅守在高處,與往上沖的黑甲騎兵團決一死戰。
黑甲騎兵團確實擁有讓人驚嘆的素質,在山谷兩側被堵,頭頂箭矢、石塊漫天亂飛的情況下,他們僅有片刻慌亂,便展開了有效的防禦。
整個戰場只充斥著迪拿爾人的慘叫、呼喊,這讓他們感覺,自己就像是和一群無聲的鬼魂在戰鬥,這種心理上的重壓幾乎讓人發瘋。
他們甚至覺得,這比面對獸人的瘋狂進攻還要難以抵擋。
這裏,是位於格廷支脈中段的一座山谷,整個山谷包夾在兩座山坡中間,地勢狹長,是通過這一帶唯一的道路。
卡達夫等軍官們也跟著叫道:「戰鬥!把敵人消滅在山谷里!」
讓人奇怪的是,下面的黑甲騎兵們沒有任何動作,只是任由那些東西落到自己腳下,一個個好像全部變成泥塑一樣。
這是一群戰鬥經驗、心理素質以及戰鬥力,均遠超迪拿爾軍的可怕對手。長途行軍后,在讓人呼吸不暢的煙霧裡,仍能維持這樣強的活動能力,光是這份堅韌,都叫人膽寒。
在他身邊的達斯立刻興奮起來:「果然來了。」
這時,整個狹長山谷的兩側,不斷有黑甲騎兵從煙霧中閃出,攻向山坡上的迪拿爾士兵。
他此刻的心情,既激動又緊張,期望著擊敗黑甲騎兵團所帶來的榮耀,也為即將面對這樣一個強大的對手而不安。
這邊,達斯剛剛避過一支擦著肩膀飛過的騎槍,還沒來得及擦去額頭上的冷汗,突然間,一個高大的黑影從他前面的煙霧中一步邁出,等達斯赫然驚覺是一名黑甲騎兵時,對方的長劍已當頭砍來。
接二連三的火把落入山谷,遇上乾枯的柴草立刻燃燒起來,很快整條狹長的山谷中,濃煙四起。
黑甲騎兵同樣被煙霧遮擋住視線,因此這些騎槍並沒有特定的目標,但數量眾多加上投擲的力道驚人,還是造成了不小的傷亡。
縱然都是訓練有素的軍人,但山谷上方的迪拿爾眾人們,仍不免頭皮發麻。實在不能怪他們心理素質太差,因為誰也沒見過這種漠然地將死亡玩弄于指掌間的可怕敵人。
又過了一陣,敵人的先頭部隊已經進入山谷,同時後面的主力則放緩腳步,和圖書等待他們先行穿過。
在戰馬盡滅,失去衝擊力這最為強力的武器后,黑甲騎兵仍表現出驚人的戰力。他們像不知疲倦的機器,手持巨大的騎劍沖入成群的迪拿爾人中,完全拋棄防禦,以純粹進攻的姿態瘋狂揮舞著手中的劍。
「嘿,我來當你的對手怎麼樣?」救下達斯的克雷斯朝對手一笑。
而面對維希爾投擲力驚人的長矛,那名騎士的反應也極快。他猛地一拉韁繩,身旁巨大的戰馬人立而起,將他身體遮擋住。
「好,我知道了。」索爾點點頭。
達斯身體一震,終於驚醒。他有些不能置信的看著甩去劍上鮮血的克雷斯,又看看落在身邊的長劍:「剛剛那是……」
空氣里,瀰漫起一股讓人壓抑的古怪氣息。
失去戰馬,黑甲騎兵也許將什麼也不是,但總比喪生在這裏強,不得不說,他們在最短的時間,做了最為正確的判斷。
當這支隊伍的身影逐漸出現在士兵眼中時,所有人都感到一陣頭皮發麻。幸好這裡是最能限制騎兵能力的山區,實在難以想像,在平緩的丘陵甚至平原上和這些怪物對上,將是怎樣可怕的情景。
驚醒過來的迪拿爾士兵們連忙將準備好的燃燒物扔向山谷,於是頃刻間,箭雨之後的山谷,又被漫天落下的柴草蓋滿。
索爾他們的目標當然不是這一小支隊伍,於是任由先頭部隊無驚無險的通過。等那些騎兵在山谷另一端打出安全的信號后,後面的大部隊終於開動,徐徐進入山谷。
這,也許正是黑甲騎兵團所向披靡的最大原因吧。
此刻在兩側山坡的密林中,無數深藏於內的雙眼,正靜靜注視著下方的情況。這兒,正是迪拿爾軍選定的伏擊地點。
於是以整座狹長的山谷為戰場,黑甲騎兵與迪拿爾士兵,展開了一場極其慘烈的廝殺。
頃刻間,早已做好準備的迪拿爾士兵,密密麻麻的從山谷兩側站起。
籠罩在面罩下的黑甲騎兵看不到任何表情,他只是默默將劍一偏,隨後順著傾斜的鐵砣劍脊,再次向達斯砍去。
就在這個時候,像是有某種默契般,四周的群山突然同時陷入靜默,就連鳥獸也出奇的沒發出一聲鳴叫,只有下方黑甲騎兵團行進時整齊的腳步聲,回蕩在山谷之中。
士兵臨死的慘叫尚未歇落,整座山谷兩側,無數騎槍從煙霧中飛射而出,向兩側的迪拿爾士兵攻去。
尤為讓人欽佩的是,縱然隊形被完全打散,整個部隊卻並不雜亂,仍清和*圖*書楚的分為了前鋒、主隊和后隊三個部分。可以想見,無論遇上任何緊急狀況,他們都能第一時間作出反應。
試圖擺脫不利局面的黑甲騎兵,就像黑色的潮水般沿著山坡湧上,他們從煙霧中衝出,如同一個個從地獄里爬出的惡魔,帶著可怕的氣勢直接撞入迪拿爾軍的陣地。
達斯拔劍的聲音不可能傳到下面,這隻能歸結為,在無數戰場經歷過生死之間后,這些黑甲騎兵對殺氣擁有了一種極為神秘的感應力。
驚恐之下,很多士兵不得不趴在地上,以躲避騎槍的攻擊,一時再沒有人去注意隱藏在煙霧裡的敵人。
緊跟著,一具又一具的馬屍被掀起,藏身於下的黑甲騎兵,就像被死靈法師喚醒的喪屍般,接二連三站起身來。這並非個例,而是整座山谷都在上演著同樣的情景。
利用戰馬避過殺身之禍后,那名騎士立即拔劍,他的叫喊迴響在整座山谷:「戰鬥!」
由於準備的時間不足,迪拿爾一方的箭矢和石頭很快告罄。當攻擊停止的時候,整座山谷幾乎變成修羅地獄。
「領主大人,他們進入山裡了。」他對索爾道。
「他們利用煙霧,向我們攻過來了。」站在兩人身後的奇普平靜的道。
隨著敵人漸漸接近山谷中央,埋伏在兩側的士兵,呼吸不由自主跟著加重。
但就算在最為不利的環境中,這支可怕的軍隊仍保持著嚴肅的作風。
突然,索爾身後風聲輕輕一響,奇普已無聲無息的出現於后。
而迪拿爾軍則利用地形優勢,居高臨下阻擋著他們的攻勢。以白色軍服為主的迪拿爾人,就像一列排在山坡頂端的堤壩,不斷承受著黑色潮水的衝擊撕扯,雙方糾纏在一起,卻又那麼涇渭分明。
等柴草扔下去以後,上面的士兵開始投擲火把。
喀鏘……達斯緩緩拔出佩劍。
身經百戰的克雷斯自然不是達斯能比,他悶哼一聲,鐵砣跟著揚起,順著對方的劍身一攪,等那名黑甲騎兵發覺這個對手不簡單時,手裡的騎劍已不由自主的揚上半空。
在卡達夫的悄悄示意下,所有人小心的抽出武器,為即將到來的惡戰做好準備。
最為可怕的是,由始至終,這些人都沒發出一點聲音。沉默的進攻、沉默的戰鬥、沉默的死去,甚至開膛破肚、斷手斷腳,也聽不到他們發出哪怕一點哼聲。
誰能想到,本該己方佔盡優勢的攻擊,竟會變成這樣的結果?
以逸待勞、突然襲擊、佔盡地利、人數優勢……此刻和-圖-書,這些都像不復存在。迪拿爾人的陣地不斷被撕開缺口,又被更多人填補上去,整座山谷兩側,防線如同風中敗絮,搖搖欲墜。
片刻工夫,山谷中已站滿劫後餘生的黑甲騎兵。靠著戰馬與自身厚實的鎧甲,大多數人都挺過了第一波攻勢。
面對頭頂的伏擊,這些黑甲騎兵絲毫沒有猶豫,就將和自己生死與共的戰馬當作盾牌,他們硬將戰馬拉得伏倒在地,然後縮身於戰馬身下,利用戰馬的身體遮擋箭矢和石塊。
「喂,你沒事吧?」索爾忍不住蹲下拍拍他的臉頰。
這些傢伙究竟是人?還是惡鬼?
同時,大量堆積的原木稀里嘩啦的向山谷兩端的出口滾落,徹底將山谷封閉起來。
就是在這種情形下,本該成為伏擊犧牲品的黑甲騎兵團,卻讓數倍於他們的迪拿爾軍,感受到如同窒息般的巨大壓力。
會意的維希爾瞬間抄起長矛,對準那名騎士便投擲過去。
對騎兵而言,胯|下的戰馬就像他們的第二生命,很多人甚至將戰馬當作手足一樣愛護。但在遭受伏擊時,這些摩季那大陸上最有名的騎兵之一,居然立刻選擇了犧牲它們。
此刻,直到親眼見到黑甲騎兵的恐怖之處,索爾和達斯才明白,卡達夫他們當初為何要堅持不與其正面對敵了。
真是糟糕透頂。索爾心想,都已經把對手逼入這麼不利的局面了,難道雙方仍有著難以逾越的差距嗎?
沾滿鮮血的鎧甲,看不見表情的面罩,手持利劍,指間抓著鮮血淋漓的內臟……
很快的,敵軍主力的前端已接近出口,後面的大部隊也都進入山谷了。攻擊的最佳時機,已然到來。
直到這時,坐在地上的達斯還沒回過神來。
「靠,拼了!」達斯把心一橫,也豁出去了:「老子就不信這些傢伙真是殺不死的。」他幾步走到高處,舉劍大呼:「擋住他們,絕不能讓這些傢伙上來一步。別忘了,現在是我們佔據優勢。」
戰馬的屍體鋪滿整個谷底,插在上面的箭矢如同遍生的荊棘,偶有幾匹未死的戰馬艱難的抬起頭,發出臨死前的哀鳴,空氣中只餘下濃濃的血腥味。
這時,黑甲騎兵終於有所行動。他們一聲不吭拿出隨身攜帶的水囊,割破后將水灑到燃燒的地方。更有甚者,一些騎兵竟直接用劍剖開戰馬的肚子,將沾滿鮮血的內臟直接覆蓋到火苗上。
克雷斯踏步上前,一劍捅入那名黑甲騎兵的胸膛,然後順勢一腳把他的屍體踢開,乾脆俐落的結果了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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