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卻不妥！」章清亭搖了搖頭，「剛有些老顧客，就這麼放棄怪可惜的。不要想一口吃個胖子！他們做五十斤也是上限了，若是做得太多，也就顯不出特別和尊貴之處了。」
「就是一百斤也行啊！咱們乾脆不做別的，就只做他一家店了！」趙成棟也是興緻勃勃。
方明珠進去請人，不一時，卻一臉失望地出來了，「爺爺說，客人覺得他做的東西好吃就行了，見他就沒必要了。」
「大姐，要是每天做五十斤就好了！那可就是五十兩啊！」張金寶他們也早跑到前頭來聽著，此時都不覺得幹活苦了，反而巴不得做得越多越好。
趙成材似是有話要講，想想還是沒有吭聲，只忍著笑意，「那就多謝你了！」
行吧！章清亭自己動手又幫趙成材裁了一件衣裳出來。
人人臉上喜氣洋洋，不就是費點工夫，費點炭火么？這可是一天至少十幾二十兩銀子的生意啊！他們這下，真的發達了！
這真是喜從天降！天下掉下來個財神爺！
章清亭一聽有門，忙讓方明珠再進去問問她爺爺，看有什麼東西能做的。
方德海雖然也高興，卻沒被沖昏頭腦，沖章清亭使個眼色，「丫頭，跟我過來一下。」
最後一句明顯帶著點撒嬌的味道了。
一時方德海口述，章清亭親自執筆開單。
他望著章清亭解釋著，「那些食材市面上你也買不著，須得他們自己去買了，送來給咱們料理就是。」
不過她面上仍是很鎮定，只偷偷向方德海投去探詢的一瞥，卻見他微微眯了下眼，示意她放心，又氣定神閑地道：「你們若是嫌貴，那我也就不做了，這一把年紀了，也懶得費那個精神！」
他這要的東西就特別了，全是像鴨舌、鵝肝、鹿筋之流，章清亭自然是知道好歹，那倆廚子聽得也直點頭。
他自作主張報了個價，「我每日最多能幫你們做五十斤，您賣多少是自家的事，我們卻要收一兩銀子一斤。」
這個冬和-圖-書天，忙忙碌碌，卻又紅紅火火地開始了。
原料定下，蔣正平和兩個廚子商量著又增減了一些，定出分量，就開始商議價錢了。
可這價錢也實在是太高了！
蔣正平與章清亭各執一份，當下約定兩日內就會送來要烹制的食材，先行告辭。
章清亭不敢怠慢，趕緊命張小蝶奉上香茶伺候，那邊晏博文已經去挑了滷水最好的部位，切了一大盤子出來。
趙王氏聽了暗叫吃虧，她剛給趙玉蘭彈了兩床新被子，要是早知道章清亭要做，索性不如搭著讓她一起做了。
趙成材告了兩日假，正在忙著，一時見小姨子送來契約，得知自家談成樁大買賣，他也高興，首先就把這件事給辦了。
這個法子好！章清亭省了事，蔣正平也願意，食材採購仍在自己手裡，那費用又可以省下來一筆。
來人是福興樓的大掌柜，很是精明幹練的中年人。一進門就自我介紹著，「在下蔣正平，今日是慕名前來，想試試絕味齋的滷水。若是合適，趙夫人又有意合作的話，我們可以簽訂長期的供貨買賣。」
嘩！章清亭聽得嚇了一跳，這老頭也太敢開價了吧？整個就翻了十倍上去！這麼血盆大口的會不會把人嚇跑啊？
方德海得意洋洋地瞟她一眼，「那可快著點啊！這天說冷就冷了。我倒不挑樣子，只要厚實就行，明珠給她做好看點。上回你給她做的那身衣裳就不錯，小丫頭挺喜歡的！」
章清亭又好生合計了一番，趙王氏準備趙玉蘭的嫁妝扯了一批布走，自己賣了一大半，本錢已經回來了。再加上後頭要給家裡人做的衣裳，方家祖孫的衣裳被子，對了，再加上一個晏博文，她那些剩下的布就能被用得七七八八的了，根本不用再費神去考慮下一輪的式樣。滷水那邊已經可以周轉得過來，也不用等福興樓的銀子了，章清亭當機立斷，就拿賣布匹的錢去訂了新棉被。
這個卻要問過方老頭自己和_圖_書的意思。
蔣正平當即發現了其中的商機，「那能不能去請個豆腐師傅回來？」
退一萬步來說，若是他們做的東西真的賣得好，就算是不賺錢拿他們的貨又如何？總是給他們福興樓帶來一塊獨家經營的金字招牌，招徠了顧客，不怕在其他菜式上不足以彌補虧空了。
晏博文也在一旁聽著，最後忽然加了一句，「為什麼不試試做鹵香乾呢？烤豆腐也好吃的。」
方德海抬頭瞟了他一眼，似也不意外，只淡淡地道：「那玩意兒做得太費工夫，而且一定要上好的原料。」不過也問了一句，「你們這福興樓里做得出來么？」
蔣正平和隨行來的兩位廚師一嘗，俱都點了點頭，「聽說貴店的掌勺師傅是從前的御廚，可否請來相見？」
這確實是個好主意！連方德海都微微頷首。
想通了此節，蔣正平主意已定，呵呵笑道：「怪不得賀老大極力讚賞趙夫人厲害，讓我跟您打交道時要小心點，果然是女中豪傑，心思靈巧！」
方德海嘿嘿一笑，「丫頭，做人要知足，我也不要多，三七就成！」
所以章清亭很是大方，直接道：「老爺子，這筆賬咱們五五分吧！」
蔣正平望著自家廚子，一人上前回話，「掌柜的，方師傅要的那種豆腐乾子可不是一般的東西，別說我們店了，就是整個北安國也只有京城的幾家大店才有。」
「沒關係。」章清亭馬上有大財進來了，很不在乎這一點小錢，「你們家可也幫了我不少忙，特別是成棟，成天和金寶在裡頭幹活，確實也辛苦。我想等著年後，就開始給他們發工錢了，讓他們幹得也有個奔頭！」
這怕是要談錢了吧，章清亭心裡頭已經有了個譜，她這兒只提供了人工和炭火，原料由福興樓自己提供，最關鍵的秘方和技術要領可都掌握在這老頭手裡呢！
又聽說章清亭要出去找人做棉衣，她可心疼錢了。反正她現在受了傷，成天躺在家裡也做不了重https://m.hetubook.com.com活，就自告奮勇的把這活計接了下來。還有趙玉蘭，說閑在家裡也幫不上什麼忙，可以幫著一起做。
這回方德海才拄著拐杖出來了，「你們若是要做金貴的東西，我可以開個單子列給你們，只要你們備得出來，我就能做。」
這番話里透著很是自信。
「這卻不行！」章清亭還有些拿不準主意，方德海卻是一口幫她回絕了，「你這些材料不好料理，不僅要做進味道去，到時拿出去還得講究一個賣相，可比這些隨便弄弄的東西費工夫多了！」
章清亭還沒自以為是到他是謙虛地要給自己七成，當即大叫，「老爺子，您可不能這樣，怎麼說這生意也是沖我的面子才找上門來的，總得給我點甜頭吧？我這還出人幹活呢！就五五嘛！」
方德海一把年紀了，可不吃她這套，拍板定論，「算了算了，就四六了。要不是看在你平時對明珠還算關照的份上，我收你二八都不為過！不過這快入冬了，我們祖孫倆也該添置些棉衣棉被，這個就算你的了！再往我們家送兩車好炭去，我老人家年紀大了，可經不起凍！」
趙王氏卻又提了一句，「你既有這手藝，怎麼也不尋思著給成材做一件？他現在可成天在衙門裡走動，來往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可不能穿得太寒磣了！」
蔣正平指著店裡的滷水道：「你們這兒最貴的東西才一錢一銀一斤，我們就按這個最高價，按斤算價吧！」
這衙門有人好辦事啊！張小蝶一路小跑地送了回來。
章清亭要是再不懂他的意思，那就是個傻子了！當即在一旁賠著笑臉敲邊鼓，「真是對不住，方師傅就是這個直來直去的脾氣！你們也瞧見了，我們方師傅腿腳不太方便，本來早就收山了，跟孫女頤養天年的。是我三番五次，磕頭下跪的才請了他老人家出山。別看我是老闆，在我這小店裡可是他說了算。要做什麼，做多少，全在老爺子手心裏捏著呢！這事兒www.hetubook.com.com要是他老人家不點頭，我答應也是白搭！我們小店的滷水各位都是嘗到的，味道絕對是沒話說！蔣大掌柜，你們福興樓可是全堡首屈一指的大酒樓。這一兩銀子一斤對於別處來說可能是貴了點，但對於您們那兒來說，算什麼呀？您瞧這些材料本就貴了，加工費肯定也得水漲船高。」
想想還有張、趙兩大家子，也算是為她這個店出了不少力了，若是全等著幾個女的回家做，確實太累，也忙不過來，還得再給一人彈一床大棉被，不如還是把東西交給裁縫鋪子里去做吧。
章清亭一聽這個可有點犯愁，「實不相瞞，我們這兒本小利薄，只做得起這些，再好的東西，我也拿不起。」
蔣正平佯作怒色，「那你待要如何？若是要坐地起價，我們不如不做拉倒！」
章清亭恍然大悟，難怪這人會說什麼慕名找上自己的小店，原來竟是賀玉堂給她暗中牽線拉縴。想來是在薛子安之事上沒有幫上忙，他就在這裏用心了。章清亭坦然接受，不過也想著改日有機會去道個謝，走動走動。在生意場上，多一個朋友總是好的。
晚上回家把這想法跟趙成材一說，他也高興，「會不會讓你太破費了？」
蔣正平暗自盤算了一會兒，雖然這樣的契約有一定的風險，但卻也是最大限度的考慮到了買主的利益，避免了無謂的哄抬價格。他自忖福興樓財大氣粗，在這一帶恐怕無人能出其右，就算是有人競爭，肯定也鬥不過他們。
「這個卻是無妨，你只管報上價來，我可以先付訂金。」
「瞧瞧你的算盤打的，騙我多少東西去！我都沒跟你計較過，你還老跟我算這麼清楚！」章清亭笑著抱怨幾句，自去張羅了。
當下契約寫定，有了劉老闆的教訓，章清亭特意讓張小蝶去衙門裡跑一趟，找趙成材蓋個官印，做個見證，免得日後又跟她扯皮拉筋。
蔣正平也不勉強，指著店裡的東西道：「趙夫人，你這做的東西雖然味道好，但用和*圖*書的肉材卻是普通，夠不上檔次。若是我們店裡要用，肯定是要最好的材料，是在你這兒吃不到的東西，你能提供么？」
見蔣正平有些猶豫，方德海又不失時機地補充了一句，「大掌柜的請放心，我既應承給你們做了，肯定味道調得比這兒的還好。到時您要是賣不出去，儘管拿來退給我，以後再不做了就是！」
豆腐乾子隨處可見，能有什麼好吃的？方明珠她們聽得好奇，那倆廚子卻是微微變了顏色。
章清亭一笑，「大掌柜的別著急，先聽我把話說完。您看咱們能不能簽個這樣的供應協議，這些東西我們只給你一家做沒問題，但日後若是有人也願意出價來做這塊，您也得給我們一個賺錢的機會。就每季一次，把願意競價的人都請來，由買主各自現場寫個價碼，再當著眾人的面拆開，價高者得。既避免了大伙兒你爭我奪地傷和氣，也讓小店日後有個進益的餘地，您看如何？」
這老頭！章清亭橫了他一眼，「行啦行啦！不就是聽說我們家做棉衣了，你也眼饞么？放心，等收了錢，全給你們添置上！」
「這個……恐怕很難！」
巨大的利益面前，章清亭卻沒有馬上應承，而是想了一想才道：「大掌柜的，您來關照我的小店我是該感激的。不過在商言商，都是為了賺錢。說句話你可別介意，今日我幫你做了，若是明日有人出更高的價錢，我可不能擔保以後永遠就只給你一家做！」
蔣正平只得暫且作罷，章清亭卻也暗暗留上了心，二回有機會，看自己能不能做做這個。
眾人聽了無不點頭。
這個章清亭卻是歡迎的，又多買了些棉花回來，把料子裁了交給她們，反正給他們的也不用講好看，只要結實暖和就行。只有自己和方明珠的，她才親自動手。
送走他們，小店裡是歡呼一片！
蔣正平點了點頭，「那好，趙夫人，咱們就簽個文書。一兩銀子一斤沒問題，不過你們這店既給我做了，就再不許給別家做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