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兒都明白了，章清亭這麼做，真的是煞費苦心，要給娘家一個不落把柄也能置下張姓家業的機會。
「美不死你們。」張發財給他倆兜頭潑盆涼水，「你們倆好生把書念好，啥時候能考中個秀才，老子就出錢讓你們上京城。」
聽大姐允了，其他人也都急了，「那我們呢？什麼時候讓我們去？」
章清亭想著那趙族長家又遠，近來對趙成材的態度多有改觀，恐怕留他吃飯都是很有可能的。眼見時辰差不多了，就讓家裡擺飯，不用再等。
趙成材上午出去送了一撥禮，中午倒是回來用了個飯的，下午回了趟家，見趙成棟帶柳芳送柳蔓回家去了，還算滿意。邀了趙老實一起，去給趙族長送禮去了，至今未歸。
「行！」張發財一拍大腿，果斷應承了下來，「閨女，你既信得過你爹，我還有什麼好說的？這生意你爹接了！」
張發財關了門，正色對著剩下的張家人宣布，「這門生意既是你們大姐辛辛苦苦弄回來的，雖說放在娘家名下了，但也是她的基業，你們誰都不要想著打這主意。」
見倆弟弟一聽就蔫了，章清亭掩嘴笑道：「爹，您也不用這麼嚴苛。他們雖小，但也是正長見識的時候，要不明年夏天，您和娘就帶著他倆上京城逛逛，也去天子腳下走走，見見世面。」
這死丫頭，章清亭氣得桌子一拍，合著逗著她好玩么？再要逼問，方明珠卻已經逃之夭夭了，就不信你們能瞞一輩子。hetubook.com.com
「什麼？我也能去？」張羅氏一聽就高興了，「那敢情好，趁著腿腳還利索，也去開開眼。等著再老些，想走都走不動了。」
「都去都去，只不過得把事情安排開了才行。」章清亭正好說起正經事情，「這回我上京城不認識了位真正做大買賣的喬二公子么，他馬上要開個成衣鋪子。我倒是打算在永和鎮弄一間，負責包銷這一片，此事你們誰有興趣接手？」
張金寶想了想，「大姐，那是怎麼個做法？若是需要人成天在那兒守著，家裡這攤子可怎麼辦呢？這個可不是我偷懶，我手上的事情以對外的居多，等到明天開春下了小馬駒，馬場里還是要用男人花力氣的地方更多些。倒不如明珠和小蝶容易抽手出來，可她們又畢竟是姑娘家，若是沒有男人跟著，在外頭拋頭露面的也是不妥，倒是各有各的難處了。」
方明珠連連點頭，「大姐，我明白的，那就按爺爺的意思辦吧。」
今天一家子終於坐在一起好生吃了頓飯，大伙兒肆無忌憚地向她打聽京城裡的情形。章清亭隱去那些不好的，只跟他們講些京師的風華物貌，繁華盛景，聽得眾人心馳神往，不勝羡慕。
趙玉蘭當即表態，「嫂子，你既信得過我，那我也說句公道話，這事你和哥做得不偏心，真要說起來，還是我們家佔了便宜才對，縱是娘知道了，也無話可說的。」
眾人聽了愣了，什麼？不放在她的名ｈttｐs://ｍ•ｈeｔuboｏk.cｏm.ｃom下，那誰好意思接？
可若是章清亭把這門生意交給他們，張發財知道，這就完全是他們張家的東西，將來可以理直氣壯地交到張金寶他們三個兒子手上，就是兩個閨女，不管是出嫁的章清亭還是沒出嫁的張小蝶，只要娘家財大氣粗了，就不怕她們在婆家不招人待見。
「還有周轉的銀錢。」方明珠現在管賬，很是了解兩家的財務狀況，「若是在永和鎮開鋪子做買賣，那錢可少不了，咱們兩家的馬場才剛剛起步，就是開春下了小馬駒，也沒有立刻就賣掉的，至少得養到秋天再說。衚衕里的租子多半得到六月才收得，那時也得搭到馬場上去備著。大姐，這有錢走遍天下，咱們沒錢可寸步難行呢。」
「可是閨女，」張發財有話要說：「這門生意是你拉來的，你放我們名下做甚麼？這讓成材多不好想。」
「你倒也不用急著推諉。我和你爺爺也說過，若是你對這門生意感興趣，願意投錢來也可以，不過這筆賬就得背一份在你身上了。」
章清亭抿唇一笑，「爹您放心，這事我跟相公早商議過了。正好玉蘭也在，嫂子信得過你，這話也不怕當著你的面說。這也不是我偏心，有好事只顧著娘家不顧婆家。雖說咱們家現在看著是有家有業的，但我說句不好聽的話，這些畢竟都是我和相公的家業，我又是嫁出去的女兒，老張家正兒八經的東西恐怕除了門口這間小和*圖*書鋪子，再沒有什麼了。日後公公婆婆包括小叔小姑你們全是我和相公的責任，只要有我們的，必短不了你們的。而我娘家卻著實難說，於是我便和成材商議著，想把這門生意牽條路子給娘家留下。爹，若是你們願意做，這筆錢我可以賒來，但日後的歸還卻得著落在您和金寶的頭上。這麼說，你們聽明白了么？」
既是塵埃落定，那他們一家子少不得還有些具體的事情要商議的，方明珠很是乖覺地說要回去再理理馬場的賬，趙玉蘭也抱著兒子回了房。
「就算是別的都能賒來，那夥計的工錢總是賒不得的。」張小蝶也提出自己的見解，「一鋪子的人要吃要喝，也不能指望這買賣一開頭就掙大錢，這沒有一點本錢可不好弄。」
幾個弟妹面面相覷，都不敢吱聲，不是他們沒這個膽量，而是現在經過的事情多了，頗知好歹，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光拍胸脯下保證就行了的，還得了解清楚了才能知道如何行事。
今兒回了家的時候，趙玉蘭已經把糕餅鋪子重開了起來，白天做的幾籠點心全都賣完了。因怕她累著，家裡人不讓她多做，只等賣完了那些，便收了鋪子。
「記住了！」一眾弟妹答得整齊又響亮。
章清亭讚許地點了點頭，弟妹們是真的長進了，「你們都說得不錯，考慮得已經很仔細了。這本錢呢，我跟喬二公子商量過，他可以借我。只是這管事的必得派一個信得過的人去，當然起先我也會幫忙跟著，但再hetubook.com.com往後，便得靠你們了。具體怎麼做，我也還在等京城裡的消息，但這卻是一個好機會，爹，這門生意我不想再放在我名下了，您看著是放在您名下，還是金寶名下？」
章清亭說這話還是打了埋伏的，也不是她不相信弟妹，主要是怕人多嘴雜，日後又傳到趙王氏耳朵里，引起些不必要的麻煩。
章清亭微微一笑，先對方明珠解釋了下，「明珠，你別說大姐不帶著你，這門生意我問過你爺爺的意思了。他是想著你一個小姑娘畢竟勢單力薄，不可能什麼都照應得上。你們家日後若是有了錢，你爺爺倒是想著直接投給喬二爺去生利，再有空閑，他老人家倒是希望你能開個酒樓起來，也算是沒把祖傳的手藝拉下。」
可以說，現在張、趙兩家享用的，基本都是章清亭掙回來的。只不過是因為她嫁給了趙成材，所以這些財產都必須打上趙姓烙印。這對於張家來說，確實是有些吃虧。現在章清亭又搭上這麼一條好路子，不管她實際上出不出錢，把這門生意交給娘家都讓人無法詬病。畢竟她沒有從趙家手上拿一個子兒，而且這門生意也沒有開張，誰又能說什麼呢？
「真的？」兩個小弟弟當即蹦了起來，「那我們明年夏天放假了，能去京城看看旺兒么？他信上邀我們去玩的，還要介紹那個小豆芽給我們認識。」
方明珠立即擺手，「爺爺教過我，貪多嚼不爛，我不弄這個了，先專心跟著大姐幫馬場弄好就不錯了。」
方明珠和圖書見她當真是什麼也不知道，自悔失言，連連擺手，「就當我什麼也沒說過。」
只聽張發財道：「金寶你們都聽好了，你們老子娘沒本事，這些年可以說咱們家全是靠你們大姐養活的。若是沒她，你們一個二個餓沒餓死都難說，你們這輩子都得記得她的好，她現在將這門生意放在咱們娘家了，咱們少不得要提起精神來給她打點好嘍，這也算是咱們還她的債，日後大姐說分你們多少東西就是多少東西，自個兒再攢下的銀錢想幹些什麼，就由著你們自個兒折騰去，但誰要是敢跟她爭什麼，誰就不是咱們張家的人，都記住了么？」
這還是章清亭心地公道，肯坦蕩蕩地拿出來說，她若是關起門來，只說給自己家人聽，你又能奈她何？
張發財心中感動，沒想到大閨女居然如此心細，給自己家已經打算到這一步了。隨著章清亭家業的擴展，張發財起初雖然欣喜，但也不是沒有擔心。雖然這女兒女婿都心地公道，但畢竟他們作為娘家人，老是跟嫁出去的女兒住在一塊，多少也落人笑話。
章清亭聽得怔了，瞬間卻是紅了眼眶，沒想到這個當爹的居然如此體貼自己，這就是讓人可以放心倚靠的娘家啊，只想著如何讓你好，寧可自己窮些，也不要讓閨女受委屈。
章清亭笑道：「不就是想上京么？這有何難？只要你們把馬場經營得好了，日後我打發你們每個都能到京師里去開開眼。正好玉蓮他們還得在京師待上三年五載的，也不愁沒人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