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468章 生死一搏

朱氏心中猛地一沉,證實了自己原先的猜想,連問都不敢多問:「你且等著,我給你拿。」
春梅隨秋菊進了府,見了朱氏,等她屏退了眾人,才跪下哭訴求情,「小姐,求求您,把奴婢的賣身契還我吧,老爺要殺我,您救救我吧。」
是夜,晏府後門。
晏博齋卻冷笑起來,「你若是當真能做到,那可證明你的記性好得很哪。」
春梅現在也不大肯定到底能不能叫出人來,只能躲在這兒再等一時。
她心思縝密,當即想到,春梅必是有求於她,而且事關重大,要不然,肯定不會在深更半夜冒險前來。
朱氏一怔,這丫頭不是被晏博齋弄出去了么?她還以為凶多吉少,沒想到居然逃過一劫,那這其中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這可是你說的。」小廝覺得這人情可以賣,「那你可快點,我就裝作不知道了啊。」
春梅逼得急了,從袖中取出趙成材所贈匕首,「老爺,您……您放我走吧。」
晏博齋心中冷笑,上回的事情他還沒追究,這朱氏竟然又給她出幺蛾子,當下吩咐小廝不許聲張,自己悄悄來到朱氏院中,剛好見到秋菊領著人鬼鬼祟祟地進來,於是就躲在一旁聽起了牆腳。幸好朱氏聰明,沒問起不該問的事情,只是見她要放春梅離開,那可是晏博齋絕不允許的事情。
秋菊領命去了,裝作收到東西很高興的樣子,特意拿了些糕點給那傳話的小廝,「好兄弟和-圖-書,你且讓我去和我哥哥見上一面,他難得來次京城,我還有東西想捎給他呢。」
小廝嘟囔著,「你當這錢是好收的?要是給我們老爺知道了,砸了飯碗我找誰賠去?」
春梅臉更白了三分,「老爺我……我全忘記,全都會忘記的。」
朱氏也嚇黃了臉,卻微一闔目,盡量保持鎮定,但那顫抖的聲線還是出賣了她的心情,「老爺,春……春梅她,她不過是個下人,您就放她一條生路吧。」
小廝想想也是,還當真假裝去茅房了。
「放心,就幾句話的工夫,你且轉個圈再回,縱是出了什麼事,全由我擔著,賴不到你頭上。」
不過話也不能這麼說,要是皇上真的決心棄了他這棋子,難道朝中就再無可用之人了么?現在的皇上可不是幾年前的皇上了,他已經坐穩了龍庭,對他們的顧忌相對來說也小了很多。
晏博齋俯下身問:「當真?」
朱氏跪了下來,「老爺,妾身求求您。放她一條生路吧,春梅這丫頭我可以擔保,絕不會出賣晏府的。」
小廝把她的東西送進去,秋菊當即就認出來了,立即交到朱氏的手裡,「夫人您瞧,是春梅回來了。」
「那誰能保證?」晏博齋陰陽怪氣地道,分明就是不想放過她。
小廝面露為難之色,「可是老爺吩咐過……」
等她先隱在暗處了,保柱才敲起了門,「請問,趙嬤嬤在么?」
「這m.hetubook.com•com話你可別跟我說,我擔不起也不敢擔。」
趙成材見了心中暗自咬牙,等來人一走,趕緊把內里的麻袋取了出來,托杜聿寒另雇輛車,重拿塊素白乾凈的包袱一卷,扎得嚴嚴實實的,立即給方明珠送回去。
這下保柱可無法了,走一旁低聲問春梅,「怎麼辦?」
晏博齋腦子裡紛紛擾擾,半天理不出個頭緒來,反而越想越心煩,越想越覺得高處不勝寒,索性披衣起來,想到院中走走,冷靜一下,沒想到就遇著那個假裝上茅廁的小廝了。
保柱依言行事,主僕二人便依舊守在晏府門外。
春梅乍一聽到晏博齋的聲音,頓時三魂七魄都嚇飛了一大半。一屁股癱軟在地上,整張臉雪白雪白,渾身抖得跟風中的落葉似的。
保柱點頭,回頭跟趙成材一說,趙成材思忖了一陣子,卻道:「咱們把車趕遠一點,你躲那門後頭,瞧清楚了再走。」
正商議著要如何安排春梅回晏府一趟,忽聽有人來報,說是晏大人送了禮來。
想想春梅轉頭跟保柱交待了一聲,「要不你們先走吧,說不好我晚上就出不來了,若是出來了,必想法子通知你們。」
可是真要說起來,晏家畢竟是世代書香,晏太師還屍骨未寒,皇上難道就能在這些節骨眼上拿他開刀?
說起來收齊骸骨是件幸事,可想想她們家這遭遇,還有最後這堆硬是拆得亂七八糟的骨頭,讓人怎麼也想和_圖_書不出欣慰二字。
春梅琢磨了下,取出自己的手帕,摘下耳環包上,「你再拿這個去,問他能不能把這個遞進去。」
小廝冷哼一聲,「實告訴你,趙嬤嬤犯了錯,罰去漿洗處干粗活了。我們爺有吩咐過,以後甭管是哪兒來的人找,一律晚上不給開門。想認親戚,等明兒天亮走大門去。」
趙成材躲在暗處的馬車之中,小心叮嚀,「你們過去時小心些,別露了馬腳,知道么?」
「你趕緊帶兩個人出去瞧瞧,如果真的是她,就想法把她帶進來說話。」
朱氏起身喚道:「秋菊,你快來送……」
「這些你拿著,逃得越遠越好,一輩子再也不要出現在京城,也不要回朱府了,知道么?」
保柱依言行事,這回小廝倒可以通融一下,「那你將東西從門縫下頭遞進來吧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門後有小廝不耐煩地問:「你誰呀?找她做甚麼?」
趙成材心知可能是方天官的骸骨,趕緊讓春梅迴避了,自己親去收了東西。晏博齋為了好看,還特意讓人拿了個描金繪朵的大青花瓷壇給裝了,紮上一朵大紅花,這才挑了送來。
她一語未落,卻見門帘一挑,一張滿是陰鷙的臉出現在了她的面前。涼薄的唇上勾著譏誚地笑,「夫人,你這麼著急,是讓秋菊送誰離開呀?」
保柱說著編好的謊話,「我是夫人房裡秋菊的表哥,想來看看她,趙嬤嬤認得我。」
畢竟,自己還是替皇和_圖_書上辦過許多見不得人的事情,以後皇上也還是要人替他收拾那些爛攤子的。尤其是與孟家的抗衡,自己更是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自己就算是皇上心目中的一顆棋子,也是顆很有用的棋子,皇上怎麼可能說罷手就罷手呢?
再瞧這麼個小姑娘,本是和眾人一起歡歡喜喜地上京,最後卻是扶著爺爺和爹爹兩副棺材回去,這等凄涼,讓人見之莫不心酸。
「我叫春保。」保柱隨口胡謅了個名兒,又遞上幾個錢,那小廝接了,去送東西了。
說來也是合該有事,晏博齋本來連日勞累之後,確實異常疲憊,所以用了晚飯便回自己房間歇息了。可心事重重,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著,尤其是猜不透皇上為何要捧高趙成材。要說他自己一點危機感都沒有那是假的,可是他總不相信,皇上會一點舊情不念地對自己下狠手。
「你就假裝出恭不行么?這人總有三急,不可能時時刻刻守在門上吧?」秋菊又塞了一個新荷包給他,「你若是幫了我這回,趕明兒我再給你做雙鞋。」
這下可怎麼辦?保柱想了想,在門外賠著笑,「這位小哥,真是對不住,我們是隨著工頭上京來幹活的,好容易今晚得了個空,才想來與妹妹見上一面。要不,明兒一早又得走了,你能行個方便給我通傳一聲么?」
春梅本來不想進去,只說把賣身契還她就走,可秋菊怕事情說不明白,朱氏還要問話非拉她進去。
晏博齋和圖書嗤之以鼻,「她都能掏出刀子來對著我了,你還說她不會背叛我?」
陪嫁過來的丫頭,那些賣身契還是掌管在她自己手中,很快就找到春梅的這一份,提筆給她銷了,又取出些金銀相贈。
保柱見狀,故意把錢袋搖得嘩啦嘩啦響,「這幾個錢,就送小哥打酒吃吧。」
保柱點頭,又壓了壓氈帽的沿,這才下了車。春梅緊隨其後,一路貼著牆根過去。
這邊秋菊趕忙到了後門,出來一瞧,可不是春梅么?來不及多說,趕緊招手讓她進來,「小姐要見你。」
當晚,方明珠終於收齊了親爹的骸骨,可撫著那堆零散不堪的白骨卻是放聲大哭。
嘁,晏博齋還當真沒放在眼裡,「你這是要自個兒抹脖子?你若是自個兒抹脖子,我倒是可以把你好生厚葬。」
「謝謝小姐。」春梅感激不盡,連連磕頭。
尤其是晏博文,心下更是自責。
春梅淚如雨下,頭磕得怦怦作響,「老爺,您放過奴婢吧,奴婢保證,走了之後再不踏入京師半步,此生此世都絕不再提及在府里的任何一件事情。」
晏博齋說著風涼話,「夫人何出此言?春梅可是我的愛妾,我怎麼就不放她生路了?」
小廝自己心中有就鬼,見他就嚇白了臉,撲通跪下。晏博齋本來沒覺得怎麼樣的,這下也覺得事有蹊蹺了,當下不消三兩句話,就問清了原委。
此時春梅眼見他不給自己活路,忽地腦子一熱,舉刀便刺。
春梅頭點得跟搗蒜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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