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虎賁

無規矩不成方園,隨著虎賁衛和內政司成立,眼前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面對所有人興奮的目光,朱常洛做了一件事,自袖中拿出伏犀短劍,劃破手腕,鮮血滴落手中金碗,「大明睿王朱常洛對天盟誓!從今而後,咱們大夥同心協力、禍福與共、不離不棄!」
「嗯?」拿著茶碗的手驀然停在半空,厚厚的眼皮猛得睜開,一道凶光筆直刺向哱雲,「你說什麼?去年我尚在位時,明明是二十六萬兩,如今只一年時間,居然少了十萬之數,這個虧空讓你們倆吃了么?」
入夜的鶴翔山,千里萬簌俱寂,山風掠過林梢,圓月灑下清輝。
從大帳出去后,孫承宗連夜制定訓練計劃去了,對於朱常洛練兵紀要中提到那些方法,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試一試。
陽光自山外斜射過來,落在演武台上昂然而立朱常洛身上,淡淡金光勾勒出他的身影輪廓,因王有德引發的風波,方才還在交頭接耳議論不休的眾人忽然就沒了聲息,一道道望向台上的目光中只有尊祟。
孫承宗默然點頭,「多加提防也就是了,眼下人心剛定,就算他是個禍害,咱們現在也得好好對他。」
朱常洛略一沉思提筆最後加上了一條:「所有人不管在那個隊中,年底總評之時,功高者、有貢獻者一律獎銀一百兩!同樣,若有偷懶怠工者,違犯規定者,一律遣返出營。」
哱拜本是韃靼部落中一個小酋長,因為和部落大酋長英吉台水火不容,不得已才帶著全家及手下一千多人于嘉靖朝時投了大明,后因屢建戰功,漸漸由把總升至守備、游擊、參將,並授寧夏衛世襲都指揮使。https://www•hetubook.com.com雖然因為前寧百般巡撫梁問孟以懷柔之術逼他退了位,可哱拜沒放在心上。
一屋子人倒了一地!
看著緩步而來的朱常洛,杜松忍不住放聲叫道:「朱大哥……」
寧夏居黃河上游,北倚賀蘭山,南憑六盤山,人稱塞上江南,以西夏安寧得名。
明初在寧夏設府,后改衛。曾增設寧夏左屯衛,中屯衛和前衛、中衛、後衛。后改設寧夏鎮和固原鎮,長城沿線設九個防區,稱九鎮,為明代邊重鎮之二。
而熊廷弼的才能再次證明了朱常洛的眼光沒有錯,熊廷弼很快就拿出了一個關於內政司管理詳細章程,將剩餘的六千餘人分成三隊,青壯男丁的每年二兩銀子,跟著自已上山選礦開工。婦女閑時只管做飯,農忙時可以幫著收拾一下,也是一兩銀子。其餘一隊屯屯田墾荒收成歸公,每年一兩銀子。
「不但這些,還有煤礦、油田呢,這下你知道我在遐園中說不種田的理由了吧?種地是個死辦法,若是將這些礦藏開發出來,咱們就算上天入海,有了這樣的堅強後盾,還有什麼可怕!」
葉赫象不認識一樣盯著他看了半天,忽然涼涼的來了一句,「他們一個練兵,一個開礦,咱倆幹嘛?」
今天,朱常洛賦予了這個名字新的意義。
大帳內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籮筐,裡邊一無例外的全是大大小小不等的石頭,葉赫只看得幾眼便皺起了眉頭,「你確定這些就是你想的東西?」
萬曆十八年夏月,睿王朱常洛第一隻護衛正式命名:虎賁衛!
而這隻隊伍將在日暮西山的大明王朝的萬里江山上縱https://m•hetubook.com•com橫捭闔,所向無敵。
「禍福與共!不離不棄!禍福與共!不離不棄!」海潮決堤一般的喊聲震動山谷響遏行雲,遠遠的傳了開去,正低頭鼠竄疾行的王有德霍然停住腳步,轉身看向大營方向,眼底儘是怨毒之色。
「王爺看重,承宗必竭盡全力,不負所托!」
「不必委屈!他即不仁,就怪不得我不義!」哱拜肥大的手掌嘭的一聲拍到桌上,「回去叫劉東暘、許朝、劉川白、張文學到我這來一趟,有些事不得不提前準備下了,黨馨這個奸狗一心和咱們做對,當咱們三千蒼頭軍是白吃飯的么!」
因為躲避英吉台的追殺和報父兄之仇不得已才投了明軍,可是哱雲知道,他這個義父從來就沒有以自已明人自居。自從哱承恩接替哱拜當上了寧夏都指揮兼副總兵一職后,寧夏巡撫黨馨對哱家多方節制、動輒得咎,如今更把手伸到哱家視為性命的兵餉上來!
「確定、肯定、認定以及一定!」一連串的詞不足以掩飾朱常洛此刻的驚喜,直起腰來,一臉的喜不自勝,笑嘻嘻道:「鶴翔山方園千里,看似窮山惡水,實際上處處都是寶。從今天開始,咱們這一萬來人過不過得上好日子,就全靠這座山啦!」
「從今天開始,老師就任虎賁衛指揮使,只管負責練兵一事。」
「咱倆……搞科研好了!」
寧夏城都指揮府,前年已經致仕在家的總兵哱拜高坐在上,方頭大臉,虯然滿腮,一臉橫肉,下邊站著他的兒子咯承恩,義子咯雲,雖然已經致仕,可是身為寧夏新總兵的咯承恩站在他爹面前連聲大氣也不敢吭。
靜夜中朱常和圖書洛的眼神有如大海一樣平靜,閃著黑黝黝的光,幾句話除了信心滿滿,更有無盡豪情衝天。
一百兩銀子別說別人了,就連熊廷弼都覺得眼花,更不要提公示出去后的眾人反響熱烈。如同熱油中澆了一盆水,要不是李老大拼了命狠狠彈壓,這大營里幾乎快要炸窩了!
對此這一天地到來,朱常洛無比堅信。
「黨馨狗賊!老子在位時候,問他敢不敢這般放肆!」哱拜臉上一片陰雲密布,咬牙獰笑道:「前年老子剛退位,今年他就敢欺負上門,惹怒了老子,拿他的狗頭祭我馬刀!」
哱雲偷看了一眼哱承恩,見對方眼皮低垂,嘴角微不可察的抽搐一下,頓時心裏有了底,上前一步,「回義父,今年的兵餉已經領下來了,共計十六萬兩。」
杜大通呵呵一笑,「咱們現場這幾千多口子那個是沒有福氣的?睿王爺把我們帶過來,每年二兩銀子年俸。問問咱們這些人,就算家道年成好時,有幾個見過這麼多銀子的!不說年底的那潑天大賞,就沖這年俸銀子,就夠咱們大夥可得好好乾的啦,否則天雷打不死,唾沫也被淹死啦。」
「這個月的兵餉可發下來了?」伸手拿過一碗茶,哱拜輕輕的啜了幾口,一臉的志得意滿。
一句話,如同一股暖流湧進所有人的心裏,不知是誰帶的頭,在場所有人一齊跪倒,對著那金光萬道中的身影誠心一拜。
慌得他爹杜大通一把捂住杜松的嘴,慌張道:「娃兒,可不敢這麼叫哈,這是救了咱們一萬多流民的睿王殿下,他是千歲爺!」
剛把眼神轉過來,熊廷弼立時會意,笑嘻嘻上前:「練兵沒有我的份,那我只能管內政啦!」hetubook.com•com朱常洛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將那份內政紀要遞給了他,「熊大哥大才,從今天起就屈就咱們王府里的長史一職吧,今後咱們是吃肉喝湯,可就全看你的啦!」
斷人財路,便是自找死路!
中央大帳內,長條大案后朱常洛正中而坐,孫承宗和熊廷弼兩邊站立。二人驚訝的發現,高踞上座的少年睿王依舊笑如春風,可是雄霸天下的氣勢已如驕陽破霧,潛龍將升,已是誰也阻礙不了的了。
鶴翔山大軍營前,眾人目視著王有德帶著十幾個人拿了銀兩地契灰溜溜的離去,李老大等人報以一陣噓聲。熊廷弼眼明心亮,轉頭悄聲對孫承宗道:「大哥,這個王有德目光閃爍,似有怨恨之色,這種小人早晚必是禍患。」
看著撲到朱常洛懷中撒歡的杜松,李老大滿心滿眼的艷羡,「老杜!你們家小杜子是個有福氣的,跟咱們王爺這麼投緣,俺那婆娘怎麼沒生出你這樣一個有福氣的兒子來!」
看著暴怒已極的哱拜,哱承恩的嘴角露出一絲得逞獰笑。哱雲在一旁看得分明,連忙低了頭,手心已有汗滲出。
杜松已能清楚的看到走近自已的朱常洛臉上那熟悉的溫暖笑容,一把掙脫他爹的手,大聲說,「我才不管他是不是什麼千歲,他就是我的朱大哥!」
這次哱雲頂不住了,同樣都叫爹,他只不過是義子,這個罪名是吃不起的。哱承恩恰到好處上前一步,躬身低聲道:「爹先息怒,這事怪不得咱們!是黨馨那個狗官從中做梗,兒子找他領餉之時,他不知從那搞到兵丁花名冊按名發餉,有實有據在手,兒子也不敢和他太過鬧起來。」
熊廷弼拍了拍那本內政紀要,豪情滿胸,「m.hetubook.com.com有王爺這份東西,熊飛白若是干不出點什麼來,我寧可去死!」久不見這蠻子發脾氣,頓時引起所有人一陣大笑。
哱拜自從在寧夏站穩腳跟后,通過招降納叛,吸引地痞惡棍,在家中豢養號稱武裝家丁三千余名,起名「蒼頭軍」。個個都是亡命之徒,平時無惡不作,凶戾無比。
有獎振奮人心,有罰震懾人心,正應了那句「政寬則民慢慢,猛則民殘,寬以濟猛,猛以濟寬,政是以和」的聖人名言,所有人無不死心踏地的服氣。
虎賁軍民個個歡呼雀躍,興奮之情洋溢於臉。已經榮升內政司總管的李老大意氣風發,慶幸自已果然沒有選錯路,當然,和他有同樣想法何止他一個!
哱承恩臉上不動聲色,眼底浮上濃濃陰鷙嗜血,「爹說的是!想咱們祖上也是一族酋長,遨翔雪山上的高貴雄鷹居然要受這些漢狗的欺侮,想來真的委屈的狠!」
緩緩伸出雙手接過那份練兵紀要,並沒有任何多餘的話語,可朱常洛從他的目光中看到了驚訝還有驚喜,更有不盡的決心。孫承宗的鎮定、從容無不都在表明,他將竭盡所能,用最合適的方法將今天的虎賁鐵衛,練成明天的虎賁雄師。
兵權終究還是沒跑出別人的手心,到底落到了自家兒子的頭上。
幾句話猶如火上燒油一般,哱拜肥大威猛的身子猛然站起,將手中茶碗狠狠擲到地上!鋒銳碎瓷四濺,離他最近的哱雲和哱承恩頓時遭殃,手臉上點點鮮血淌了下來,二人連擦都不敢擦一下。
《周禮·夏官·虎賁士》注云:「王出將虎賁士居前後」古代稱王候禁衛軍的將領為虎賁,也稱勇士為虎賁,虎賁的意思是如同老虎勇猛地奔走追逐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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