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洛陽問天
第263章 凌風之死

婠婠自幼蒙祝玉妍傳授天魔功,名為陰癸聖女,顯而易見是被當作下代宗主培養的,但這是約定俗成的事情,畢竟沒有明文規定,所以現在辟守玄等人反對她繼任陰后,倒是名正言順,讓外人找不出茬兒來。
雲長老嫣然一笑,登時讓人心生一種驚艷的感覺,嬌滴滴地道:「論資歷,論武功,論才幹,婠兒你都是繼任宗主的首選之人。清兒這個做師妹的既然窺伺宗主之位,那便是她挑戰於你,那麼由婠兒你決定比試的一切事宜最合適不過了。」
換作往日,他也能做到這樣的事情,但必須消耗足夠的精神力,而現在連真元也沒用,僅靠竅穴間那點微量的元氣,而這點元氣在不斷鼓盪、形成周天循環的同時不斷壯大,開始是涓涓細流,後來匯聚成河,再變成真元,最後歸於丹田海洋。
霞長老渾然沒了開始的囂張氣焰,道:「這個安排,待我們四大長老聚齊以後再作決定吧。」
辟霞兩人暗罵她這個牆頭草、馬屁精,臉上卻不敢表露半分不悅。
在這天空上如騰雲駕霧般俯瞰大地,凌風對下方猶在進行的爭鬥產生由衷的諷意,他就像高高在上的神,而地上的人群不過是卑微的螻蟻,這些螻蟻間的廝殺爭執,神想要插手的話絕對可瞬間逆轉局勢。
婠婠像不曉得有人闖入荒村似的,眼觀鼻、鼻觀心,神態篤靜冷漠,冷冷地道:「不知辟師叔祖法駕光臨,有何貴幹?」
聽雲長老的意思,白清兒居然將之修鍊成功,這在整個魔門絕對是件大地震的事情。
婠婠仍未有半分訝色地道:「你是說清兒練成了天魔妙相?」
雲長老心頭一震,婠婠表情越是這樣平淡,她越是不安,一股涼意從脊椎骨瞬間傳遍全身,暗中後悔或許投向白清兒真是個不可饒恕的錯誤,蹙眉答道:「婠兒你該曉得奼女心法修鍊至最高境界絕不會遜於天魔大法。」
他現在一門心思想的不是陰癸派能否發揚光大,而是讓陰癸派竭盡全力支持他的寶貝徒弟林士弘。婠婠酷肖祝玉妍,多半另有其它謀算,譬如與凌風的天下會眉來眼去。這種情況當然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凌風先是一怔,思量一下傳音的是何方神聖,隨後驚出一身冷汗,回頭望向婠婠道:「我是凌風。」渾然不知這位大小姐有何貴幹,和-圖-書莫不是方才搜索時招惹了人家?
眾人一與她的目光相接,不是低下頭,便是避了開去,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哪敢說話?
有凌風相伴多年的坐騎因主人長逝而引發的哀鳴,也有擁李聯其他豪傑的戰馬因主人發瘋般揚鞭后激昂的慘叫。
片晌后,霞長老問道:「婠兒,我們可以走了嗎?」
婠婠合上雙眼,回復那副入定的神態。
擁李聯眾人更是噤若寒蟬,鴉雀無聲,在真正的強者面前,他們全無用處,純屬擺設。
婠婠輕嘆了一聲,眼帘仍是那麼垂著,問道:「雲長老也是這個意思么?」
婠婠深邃莫測的眼神掃視一周,眼睛向誰望去,就像是一道閃電劃過,既明又亮,冷厲威嚴,彷彿是一把利刃抵在胸口。
辟守玄見她一點禮數也沒有,連以前虛偽的恭敬也懶得欠奉,更堅定了心中的想法,打個哈哈道:「玉妍在大興駕鶴西去,香消玉殞,委實令人傷感,這無疑是我陰癸派自創派以來遭受的最大損失。有道是國不可一日無君,派不可一日無主,此為天地至理。按照規矩,婠兒你是否應把《天魔訣》交由宗主保管呢?」
隨著他對穴竅理解的深入,一絲絲明悟充盈心頭,他的精神力亦有了成倍的增長,可自動散發至方圓二十里,這意味著他的領域又大幅擴展,只要他捨得真元,他可在這個範圍內隨時隨地借用陰陽五行來瞬移。不過現在來如風去如電的輕功,完全沒有瞬移的必要。
如果他泉下有知,竟是這個可笑的緣由導致他無辜喪命,或許會氣得活轉過來也說不定……
無中生有。
她這一笑之間,生出無限的風情,成熟而魅惑,讓許多男子都眼睛發直,轉移不開,嬌媚的嗓音又足叫人骨頭酥軟。
聞采婷、雲長老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平日面首無數,非是生性如此,實是不得已而為之。
辟守玄苦澀地道:「婠兒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陰癸派宗主的選定其實很簡單,通常情況下都是宗主親自指定,因為她有一票否決權,這是絕對的專制,而如眼下宗主突然去世,又未明確指定繼承人時,就由常任的四大長老決定,若是長老們對半分,那麼就需派中有資歷的長者裁決了。
以他的見多識廣,如何不認得婠婠眼中爆射|精芒的奇異,那正https://m.hetubook.com.com是先天真氣里「天人交感」的境界,道家稱之為「虛室生電」。他年愈八旬,閱人無數,但所見所聞眼神能現出金光者,僅有五人——三大宗師、石之軒、宋缺,無一不是站在武道巔峰的絕頂高手!
擁李聯一行人一字排開,把貫村大路北端封鎖,人人殺氣騰騰,一副一言不合,立要動武交鋒的姿態。
現在他若隨便創出一個功法,別說是當今武林,就是放到洪荒也肯定會是惹人瘋搶的絕世秘籍。
霞長老被她瞧得毛骨悚然,頭皮發麻,渾身不安,雙腿微抖,咬著牙說道:「不過我想旦梅遠在江南,聞采婷行蹤飄忽不定,這樣浪費不少時日。此間辟師兄德高望重,不若由他來定吧!」求救似的看往辟守玄。
婠婠默不作聲。
故老相傳,只有處|子之身方可練成天魔妙相,魔門幾百年來從無修成者正從反面印證了這點。不經男女之事,由肉體引發的情慾綺念當然要相對少些。
辟守玄老臉一紅,不好反駁。
那霞長老嬌叱道:「婠兒,宗主之位是由我們長老會決定的,四大長老中只有旦梅支持你,你現在沒了陰后的撐腰,你覺得自己有資格繼任宗主嗎?」
風兒將他輕飄飄地托著,又像受了他的指揮,當真是風馳電掣,恍若神仙一樣足不沾地,腳下騰空,飛過群山,飛過村莊。
辟守玄乾笑道:「依我看,就由婠兒你說個時辰與地點,我們自去找清兒商議,你覺得怎樣?」
一種玄妙的感覺油然而生,或許等把人身所有竅穴研究透徹后再進行結丹才是明智之舉,那時什麼伏羲帝俊都將被他統統捏扁搓圓,收拾乾淨。
馬聲長嘶。
很顯然,無論如何,婠婠都不佔優勢。
擁李聯眾人如蒙大赦,哪敢喧嚷半聲,輕躡腳步,小心翼翼,生怕驚擾了那位魔女,惹來殺身之禍。
婠婠眼未開,口未張,但凌風已聽到她道:「就憑你也配叫這個名字?」
婠婠臉上一冷,隨即又恢復淡然,道:「師叔祖的提議不錯。具體時間與地點呢?」
雲霞二長老奇怪他的反應,但能混到她們如今的地位,哪個不是人精,心思玲瓏,都沒了言語,各自盤算。
這句話直接從心底響起,他還來不及驚駭,更別說反抗,就恍惚地沒了意識,滾倒在地和_圖_書
陰癸四魅便是四大長老,梅、雲、霞、婷。聞采婷是白清兒的鐵杆支持者,旦梅與婠婠比較親近,霞長老則一向看婠婠不順眼,雲長老倒是保持中立,但現在瞧這場面,多半也隨大流,倒向白清兒了。
若是他們得知婠婠曾在畢玄手下過過數千招,以畢玄之能也不可能將她留下,今天絕沒有膽子站在婠婠面前逼要《天魔訣》。
這回凌風切切實實感受到無數磅礴元氣的源泉,三十六個竅穴就如三十六個神靈,源源不斷地輸出元氣。這意味著只要他省吃儉用,不隨意揮霍,他完全可以像個永動機一樣戰鬥,而不必擔心真元有枯竭的危險。
婠婠緩緩道:「既然諸位這麼客氣,那不如就在成都,於七月中旬會面吧。那時武林判官解暉過大壽,我們陰癸派怎可缺席,一定很熱鬧哩!」
「金銀槍」凌風至死也不知道,自己的死居然只是因為不幸地與某人同名……
婠婠哦了一聲,雙目覷定她,像在靜待下文。
他一把抱起凌風,默默地一步步走向遠方,留下無知的兩匹馬與整片荒村。
辟守玄感受她投來的兩道威凌冷芒,像是兩盞明燈要將自己看得通透,沒來由的寒氣直冒,不敢與之對視,哪裡還會不信她已做出關鍵性的突破,再非自己可以威脅逼迫。
這時見婠婠發問,她盈盈一笑道:「婠兒你勿要誤會,你是知道我的,向來是幫理不幫親,你與清兒誰能振興聖門,我便支持誰。」
那位「金銀槍」凌風牽著馬繩,正要離去,只聽一個柔膩得讓人癢到骨子裡的聲音傳來道:「你叫凌風?」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凌風才緩緩睜開雙眼,身上暖洋洋的,強光刺目,太陽早已爬上山頭了。當下直視向照耀萬物的太陽,沒有半分不適,笑道:「你就是個大火球罷了!」
辟守玄與雲霞二長老忙點頭稱是。
唯有金波還在那兒站著,多年的搭檔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掛掉,兔死狐悲,無限傷感。一種叫軟弱的情緒在心中迅速萌生髮芽,一種叫做淚水的東西在眼眶迅速積累發酵。
縱身一躍,跳下山崖,在空中下墜的驚險過程中,他體內數個竅穴元氣鼓盪,在經脈間形成一個自給自足的循環,不用從丹田裡調運真元,他便感受到自然界的無處不在的風。
婠婠玉容古井無波,和圖書道:「我知道了。那麼雲長老你是怎麼看出清兒比我更能振興聖門的呢?」
自從漢末魔門四分五裂,《天魔策》十卷便散落於兩派六道,后經歷史變遷,即使有人將魔門重新統一,最多只有六卷了。陰癸派之所以是魔門中最強的分支,根本原因便是其牢牢掌握著其中的兩卷,派內人謂之《天魔訣》,裏面唯有歷代陰後方可修習的天魔大法威力強大無匹,深受他人覬覦垂涎。
婠婠陡然睜開雙目,透射出比以前強烈數倍的精芒,像是夜空中星閃的奇怪光芒,紅唇勾起一誘人的弧度道:「若是我已經超越祝師,天魔大法修鍊至大圓滿了呢?」
雲長老一身的黑衣,綢緞般的黑髮束成嫁為人婦的髮髻,桃花眼、柳葉眉、櫻桃嘴,配著瓜子臉蛋,一齊組成一個精緻的面龐,眸子里柔柔地蕩漾出一股水靈靈的春意,雙頰間一抹桃紅,似是雲雨過的情潮一般,透過輕薄的面紗展露無餘,讓人心神震蕩,可見她有極深的媚功造詣。
且不管事實如何,程序沒走,再怎麼說也是枉言。
三位元老趕忙飛退。
但凡見過祝玉妍的,均不約而同地將兩人聯繫到一起,發現婠婠的威儀比之有過之而無不及。相較之下,白清兒春風化雨,潤物無聲,讓每個人心裏都要舒坦的多。
雲長老輕笑道:「婠兒你年紀輕輕就把天魔大法練至第十七層,確是我派自創派以來縱觀所有修習天魔功中最具天賦者,但你也該有自知之明,以你刻下的功力,定是鬥不過清兒的。你又何必執著于宗主之位而枉費祝師姐生前的殷勤教導呢?」
在他們身前站著的自然有辟守玄這個陰癸派的老牌高手,此外還有兩個輕紗蒙面的女人,長裙一白一黑,顏色分明,分別是四大長老中的霞長老與雲長老。
辟守玄腦袋就是給驢踢了也會選擇白清兒。因為站在他的立場,決不希望派中再出一個祝玉妍那樣的女強人。
凌風長長吁了一口氣,心道:「我知道了,打破虛空,可見真神,有種說法是人體每個竅穴都是尊真神,看來誠不我欺。我現在可謂融合了古往今來大能的智慧,有此成就,實不稀奇。」
其實眾人距離對面的婠婠猶有百許步遠,目光灼灼,卻色厲內荏,隱藏於眉宇深處的滿是敬畏與自慚形穢,顯是為她的絕世麗容與蓋世魔功所和_圖_書攝。
可問題是要看神有沒有這個閑玩的心情。
奼女心法是陰癸派內僅次於天魔大法的魔功,旨在開發女子身體語言氣質各個層面的魅力,最高層次就是天魔妙相,相傳一舉一動,魅惑天成,已達返璞歸真之境,舉手投足都能迷惑人的心神,就是佛陀見了也要橫生還俗之念。
婠婠所在房屋像被一陣颶風光顧過,門窗牆壁全部消失,只現出她正在榻上盤坐的嬌軀,余者傢具一應俱全,完好無損,展現出她高明至極的控制能力,若非她主動出手,眼前這些人哪有能力造成如此聲勢。
婠婠淡淡道:「不知師叔祖您老人家選定的宗主是何許人呢?」語氣委婉,溫柔如水,但任誰都聽得出蘊含的嘲諷,指責他倚老賣老,違反派內選舉宗主的流程。
此女一襲白衣,雪膚粉|嫩,青絲烏黑,自然地垂到了臀部,裊裊的身段前|凸|后|翹,讓人只覺得眼前的女子不過是一個芳華正茂的妙齡少婦而已。可她的聲音略為低沉蒼老,毫不留情地將她出賣,雖仍是風姿綽約的嬌俏模樣,但歲月不饒人,長老元老,終是老了。
在場所有人無不色變。
只要她還是正常人,自然不會看好婠婠。可為何總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呢?以前婠婠武功雖強,但要想不費代價殺她,根本不可能,她也不怕婠婠的報復。不過現在她竟駭然發現婠婠似是擇人而噬的猛虎,她再不能將之看透,甚至無比忌憚。
天魔妙相魅惑眾生,男女通殺,威力極大,足教三千羽士齊卸甲,故修鍊條件也極為苛刻。修鍊奼女心法時時刻都要忍受無窮無盡欲|火的滋擾,無數修行者均因無法承受這種非人的煎熬,與人苟合,功虧一簣,從此變成淫|娃盪|婦。
奮起的馬蹄聲一窩蜂似的響長徹在寂靜的原野上,逐漸遠去。
婠婠見大家無話,嘴角泛起了一陣難察難明的莫名笑意,似是得意,又是譏嘲,道:「師叔祖莫非還有疑議嗎?」
他咳嗽了一聲,深吸一口氣,道:「婠兒你青出於藍,魔功大成,師叔祖當然為你高興,更為我聖門的千秋大業高興。問題在於你與清兒都是千載不遇的絕世天才,你們不曾真箇比過,我們也無法判斷你們誰更適合執掌本派。不如這樣吧,我們選個日子,你們兩個比試一場,誰的武功厲害,誰就是當代陰后,婠兒你認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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